李豫爲了名聲准許皇莊農戶收割麥子,但長孫全緒卻頗爲緊張,李泌再三叮囑他,一定要加強防備,他知道聖上爲改制田畝之事得罪了太多的人,這些權貴焉肯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利用各種機會對付李豫,而李豫來皇莊視察,這是他即位以來的第一次外巡,對那些恨他入骨的權貴,這便是機會。
長孫全緒不敢有絲毫大意,他加強崗哨,不準農民進入圍牆百步內割麥,又命令所有御林軍夜間不得睡眠,嚴密保護皇莊館舍的安全。
就是這樣,長孫全緒還是不放心,他又派出十幾支騎兵隊,到皇莊附近巡視。
時間已經漸漸到了一更時分,但麥田裡的農民依然在奮力收割,看樣子,他們準備熬夜奮戰了,一連幾個時辰都沒有動靜,長孫全緒也有一點懈怠了,他坐在榻上不停地打着瞌睡,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一下子將長孫全緒驚醒了。
“什麼事情?”他有些不高興地問道。
“長孫大將軍,麥田裡發現一點異常。”
“什麼異常?進來說話。”
走進一名軍士,他躬身施禮道:“兩個多時辰前,崗哨便發現皇莊東側的麥田裡有一大羣人在收麥,但過了兩個時辰,那羣人還在原地收麥,可問題是他們收割的麥田並沒有增加。”
長孫全緒也有些奇怪了,這羣人不收麥在幹什麼?半夜三更聚在一起,在做什麼?
“給我備馬,我要親自去看一看。”
.......夜色中,李承寧和他的手下依然在等待機會,但他們卻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被圍牆內的崗哨注意上了,就像他們能看見崗樓中有人影晃動一樣,崗哨也同樣能看見有人在麥田中割麥,剛開始,崗哨或許沒有注意他的異常舉止,但隨着時間推移,這些割麥者的漏洞便出來了,他們割的麥田怎麼不見面積增加?
或許是李承寧有些緊張的緣故,他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已經出現了漏洞,他還在等,林勝的情報告訴他,兩更時會有一次大的巡邏,約一千士兵出皇莊館舍巡查,那時館舍內只剩兩千士兵,李承寧等的就是這一時刻。
這時,遠方隱隱傳來了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近,似乎有人向這邊來了,只見一隊士兵朝他們而來,爲首是一名騎馬大將,在離他們還有百步時停了下來。
“你們是什麼人?”
李承寧緊張得心怦怦直跳,手將槍桿捏得快出汗了,他聽出了這個聲音,竟然是長孫全緒,他給身旁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立刻答道:“我是王五莊割麥的村民,這片麥田是我們的土地。”
黑暗中,長孫全緒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再加上大部分人都隱身在麥浪中,麥穗擋住了他們的衣着,但長孫全緒還是看出了問題,別的村子都是男女老少齊上陣,而這邊全是男子,而且似乎都很健壯。
他心中越來越懷疑,便對手下士兵道:“上去看看!”
十幾名士兵沿着田坎快步奔了過去,李承寧知道他們已經暴露了,便心一橫道:“準備用箭!”
兩百名弩手慢慢地握緊了弓弩,士兵越來越近,離他們只有三十步了,“大將軍,不對啊!”
有一個士兵發現了他們的武器,李承寧大喊一聲,“射!”
兩百部弓弩刷地擡起,對準了士兵和百步外的長孫全緒,弩箭一起射出,強勁的弩箭穿過麥浪,二百支箭嗖嗖地射向對方,十幾名士兵措手不及,皆慘叫着倒地,長孫全緒大吃一驚,他本能地伏身在馬上,躲過了兩支要他命地箭,但他的戰馬卻沒有躲過,被三支箭同時射中,戰馬一聲長嘶,側身倒地,將長孫全緒摔進麥田裡,長孫全緒帶來的三百手下,也連連中箭,慘叫聲四起。
“上!幹掉他們。”
李承寧大喝一聲,提着長矛衝了上去,他的五百手下也跟着衝上去,這時,崗樓上刺耳的鐘聲大作,“有刺客!有刺客!”哨兵在大聲叫喊。
長孫全緒從麥田裡爬了起來,厚厚的麥浪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他的耳朵卻被一支箭射穿了,鮮血直流,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不由惱怒萬分,但很快他便清醒了,這是刺客,要刺殺的是聖上,而不是他長孫全緒,他若死在這裡,誰來指揮羽林軍防禦?
“不好!立即撤回皇莊。”
長孫全緒轉身便跑,這些黑衣人武藝高強,肯定是挑選出來的殺手,若讓他們潛進皇莊,後果不堪設想,保護聖上要緊!
他也顧不上形象,撒腿便跑,他的手下也跟着他拼命奔跑,李承寧見這些士兵跑得快,不由冷哼一聲,“跑得像兔子一樣!”
“不要追了,翻牆進莊!”
他一聲令下,五百死士迅疾無比地向皇莊高牆奔去,皇莊館舍的圍牆高約三丈,又厚又寬,牆面十分光滑,很難攀爬,但這些黑衣人都受過特殊訓練,他們取出勾索,紛紛扔上圍牆,鐵鉤勾住了牆頭,五百黑衣人像猿猴一樣,靈巧地竄上了牆頭,箭便如雨點般地射來,埋伏在高牆內的羽林軍士兵早有準備,他們在四角都有崗哨,目前只有東面有刺客,羽林軍便埋伏了兩千重兵,等候刺客到來,而其他一千人則將牡丹樓團團護住。
黑衣人有些輕敵了,在一般長安人眼中,羽林軍都是名門子弟,衣着光鮮,身高體大,只是外表好看的儀仗兵,但實際上一個個卻如草包一樣,只知道尋花問柳,真正打起仗來,稀爛無比,在李隆基時代,這幾乎成了長安人的共識,深入人心。
但李豫的羽林軍卻不同,他的羽林軍中有一部分是朔方軍,當年長孫全緒在青剛嶺大營掌控了部分朔方軍,這些朔方軍後來便加入了羽林軍和萬騎營,這次東巡,李豫不喜歡鋪張聲勢,最多隻準帶三千人,李泌便建議長孫全緒挑選精兵護衛,所以這三千羽林軍並不是所謂的名門子弟,全部都是當年的朔方軍精銳,所帶武器也是實用的殺人利器。
黑衣人沒有料到羽林軍的箭雨這麼厲害,一時間死傷四十幾人,慘叫着從牆頭摔下,其餘人被壓制住,紛紛跳回了麥田。
這時,李承寧也冷靜下來,他想起了當初策劃的對應方案,如果被發現,則要分散進入,他立刻令道:“分散,從四面進去,目標牡丹樓。”
五百人事先已分爲十支小隊,每隊五十人,各有隊正,任務也都事先分配好了,見強攻不利,五百人立刻分散而去,從四個方向翻牆入院,這一次他們進攻有效果了,羽林軍要分散對付他們,箭雨便沒有剛剛那樣密集了,不斷有黑衣人跳進大院,和羽林軍士兵激戰在一起,有人點燃了草料堆,頓時火光沖天。
皇莊館舍內喊殺聲大作,有火光燃起,聲音傳到十里之外,割麥的農民早嚇得逃回村子,一望無際的麥田裡再無一人,但在館舍以西,十里外的官道上,卻有一支黑壓壓的軍隊,延綿數裡,爲首一員大將,正是金吾衛大將軍孟雲,他在河西背叛李慶安後,被李豫重用,現在他已經成爲長安實力最強的大將,手中兵力也最多。
孟雲目光冷淡地望着館舍,騎在馬上沒有半點反應,似乎李豫的死活已經和他無關,這時,一匹馬緩緩上前,馬上是一名青袍中年男子,月光照在他臉上,正是太上皇李亨。
孟雲見他上來,連忙躬身行一禮,李亨擺了擺手,命他不必多禮,他凝視了片刻,便問道:“你認爲他們會得手嗎?”
孟雲搖了搖頭,“這次長孫全緒帶來的三千羽林軍,都是朔方精銳,戰鬥力很強,而這些刺客並非軍隊,雖然看似一個個武藝高強,但其實爲烏合之衆,不懂戰術,不知紀律,只憑一勇之力,這種人雖然一時勇烈,但不能持久,銳氣遭挫後必然潰敗,太上皇請靜觀,最多半個時辰便有結果。”
李亨微微笑道:“孟將軍不愧是老將,看得透徹,目光長遠啊!”
孟雲臉上略略一紅,連忙道:“太上皇過獎,卑職慚愧!”
李亨點點頭,讚許道:“孟將軍不必過謙,連李慶安都在你手上吃了大虧,至今還耿耿於懷,正說明孟將軍的能力超人,我是不會看錯,請孟將軍放心,我的承諾,一定會兌現!”
孟雲雖然愧對李豫,但他一想到李亨給他的許諾,他心中便熱血沸騰,什麼忠君大義都被他拋之腦後,他一咬牙道:“卑職願爲太上皇效命!”
李亨笑得眼睛眯了起來,王珙的反間計果然厲害,若不把這個孟雲調回京,他還真成不了大事。
“那我們就靜下心再看一看,等我們時機到來,我們再登臺上演。”
李亨的目光再次注視着火光點點的皇莊別院,眼睛裡蘊含着一種複雜的感情,或許他還有一絲不忍,但隨着那些火光在眼中幻化成了至高無上的皇座,幻化成了他渴盼已經的位子,眼中的那一絲不忍也消失,變成了一種殘忍和無情,他心中喃喃念道:“你不能怪我,你說過願意把皇位讓給我,可是你沒有辦到....”
身後,孟雲望着李亨那略顯削瘦的雙肩,他的內心也一陣陣嘆息,父子天倫之情,竟會在皇位面前變得如此淡薄,變得如此不堪一擊,看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嚮往那個位子,至少他孟雲便辦不到,他唯有嘆息,這時,李亨轉過身道:“孟將軍,後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不會再出現。”
“太上皇放心,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長孫全緒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李亨微微點頭,他慢慢退至旗下,大旗的陰影將他遮裹住,他整個人都彷彿消失了一般。
......五萬大軍悄然無聲地進入麥田,向皇莊館舍開去,片刻,黑壓壓的大軍將皇莊館舍團團圍住了,孟雲並不下令進攻,只是圍住,他在等待着最後的時刻。
皇莊圍牆內激戰正酣,正如孟雲的分析,這些黑衣人雖然個人武藝高強,但他們缺乏配合,都各自爲陣,單兵作戰,而羽林軍雖然武藝稍弱,但他們配合默契,以長補短,竟和黑衣人打了個平手,再加上他們人數三倍於對方,弓箭犀利,黑衣開始有些頂不住了,三十幾名已經衝到牡丹樓附近的黑衣刺客,被數百名士兵團團圍住,幾番衝殺,便將這二十幾人亂刃分屍,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牡丹樓上燈火全熄,李豫的一百多名侍衛將小樓圍得水泄不通,如臨大敵,李豫本人則側身站在窗戶後,注視着遠處的戰鬥,他更關注李泌和李硯的住處,他們住在芙蓉樓,離牡丹樓約百步,更靠近戰場,兩百多名士兵將芙蓉樓團團圍住,有力遏制住了刺客的進攻。
隨着刺客的進攻被士兵們阻擋住,李豫心中的怒火慢慢開始燃了起來,他當然知道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那幫該死的渾蛋竟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對付他,李豫不由冷笑一聲,也好!這幫蠢人給了他最好的藉口,他便可以用雷霆手段來抄家收田了。
這時,姚四郎端來了一碗冰鎮燕窩粥,這是李豫的一種生活習慣,每天半夜醒來,他都要喝一碗燕窩粥,李豫點點頭,指了指桌子,命他把燕窩粥放在他桌上,他現在還沒有胃口,姚四郎把燕窩粥放下,便退了下去,依舊站在牆邊,忽然,樓梯口傳來了激烈的腳步聲,守在樓梯口的侍衛厲聲喝道:“什麼人?”
只聽一名士兵高聲道:“長孫大將軍命我稟報聖上,孟雲將軍率領五萬大軍趕來了,孟雲將軍說接到消息有人要對聖上不利,便趕來護駕。”
這個消息讓李豫不由微微一怔,他覺得有些不對,沒有他的手令和金牌,孟雲怎敢擅自出兵?這並不是一件小事情,這是關係到軍權的歸屬,李豫心中十分不悅,說得嚴重一點,這可是造反了,可說他造反,又沒有什麼理由,就算他是爲了救駕,他也要嚴懲孟雲,這是一個原則問題,他決不能容忍任何一個大將擅自出兵,一次也不行。
但他的心卻放了下來,五萬大軍到來,意味着這次刺殺徹底失敗了,他盡力眺望遠處,但黑暗中,看不見皇莊外的情形,李豫儘量寬容地笑了笑,輕輕地鬆了口氣。
他坐了下來,他隨手端過燕窩粥,白瓷玉碗依然冰涼,在炎熱的夏夜中格外清爽,他心情大好,便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吃起了燕窩粥,牆邊,姚四郎的瞳孔急劇收縮成一條線,他緊張得快喘不過起來了,兩腿在瑟瑟發抖,上下牙齒撞擊得咯咯直響。
“四郎,你害怕什麼?”李豫發現了他的異常,便笑問道。
“奴才....奴才害怕刺客。”姚四郎話都說不清楚了。
“沒用的東西,這幫刺客不過是跳樑小醜,你以爲朕就這麼容易被刺殺嗎?”
李豫輕蔑一笑,將最後一勺燕窩喝掉了,點點頭道:“嗯!今天燕窩不錯,味道雖然有點不正,但冰鎮得好,朕喝得很暢快。”
“陛下,要不要再來一碗?”
“不用了,吃多了朕腹中會不舒服。”
李豫將碗放在一邊,隨手取過一本奏摺,但又放下了,房間沒點燈,根本什麼都做不成,他不由嘆息一聲,“什麼時候才讓朕點燈?”
......館舍內的戰鬥已經快到尾聲了,儘管五百黑衣刺客已經竭盡全力,但三千羽林軍卻如銅牆鐵壁,他們無論如何也衝破不過,令他們沮喪不已,此時黑衣人已經死傷過半,不少人已經轉變了目標,開始對外突圍了,但突圍也一樣艱難,只要他們和羽林軍分開,箭雨便如飛蝗而至,已經有數十人被射死在牆下了。
李承寧也越戰越絕望,他大哥給他的情報不對,這些羽林軍不是一戰即潰的紈絝子弟,而是兇狠強悍的邊疆士兵,個個悍不畏死,使他們的刺殺不可能取得成功了,李承寧已是滿頭滿身大汗,他竭力擺脫幾名士兵的糾纏,迅速退到後面,他這才發現,五百人只剩下不到兩百人在苦苦作戰了,其他人或死或逃,屍籍滿地,李承寧心中一陣陣絕望,他的失敗不僅是刺殺失敗,他的宗族和家人必將要面臨一次大規模的清洗,他心中悔恨交加,但又無計可施。
李承寧突然大吼一聲,“撤!”
他率先調頭便逃,讓後面的人爲他抵擋箭矢,隨着頭目先逃,黑衣人紛紛調頭狂奔,但他們再快也快不過羽林軍的箭矢,霎時間,箭如急雨,近百人慘叫着倒下,只有數十人越過高牆,羽林軍們急要追趕,長孫全緒卻一擺手喝住了士兵,“不要追了!”
他已經得到消息,數萬南軍已在外面將皇莊館舍團團圍住,這些刺客逃不掉,但長孫全緒心中也充滿了對南軍不滿,南軍只包圍在外,卻不肯進來救援,就算羽林軍能鎮壓住刺客,那他們來還有什麼意義?而且竟然來了五萬大軍,這一點讓長孫全緒心中充滿了困惑,五萬大軍真是來對付百十個刺客嗎?
......‘嘩啦!’幾十本奏摺便掀翻,散落一地,腹中劇烈的疼痛讓李豫難以忍受,他彎腰扶着桌案,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流下,臉色慘白得厲害。
房中的兩個宦官嚇得連忙扶住他,“陛下!要不要緊!”
“快給朕去傳御醫,快去!”
一名宦官撒腿便跑,放聲大喊,“王御醫快來!陛下出事了。”
這時,李豫已經意識到這不是吃冰冷的燕窩粥所致,直覺告訴他,他可能是中毒了,‘毒!’他怎麼會中毒,李豫忽然想到了什麼,目光刷地向姚四郎望去,只見姚四郎站在牆邊,嚇得渾身發抖,他們告訴他,這種藥要三天後纔會發作,那時他便可以從容逃脫,可現在.....他已經嚇得快站不穩了,李豫看見了他眼中那種犯罪後纔有的恐懼目光,他驀地明白過來了,踉蹌着猛撲上去,用手掌扼住了姚四郎的喉嚨,眼中快滴出血來。
“是你!是你乾的!”
“陛下,奴才....奴才!”
姚四郎被勒得喘不過氣來了,白球般的眼珠向外凸出,劇烈的疼痛使李豫快無法控制自己了,他臉已經開始扭曲,兇惡無比地問道:“你說,是...誰讓你乾的。”
“是太上...皇。”姚四郎拼命掙扎,喉嚨裡擠出了這四個字,他是在王寶記櫃坊中查到了那五千貫錢的來歷,查到了想毒殺聖上的真兇,這原是他的一種自保,但現在已經毫無意義了。
“啊!”
李豫連連退了幾步,他彷彿遭到雷擊一般,此刻腹中的疼痛消失了,變成了另中更深層次的痛,是一種烈火焚燒似苦楚,他覺得自己內臟都要被燒融化了。
但真相卻給他帶來了另一種難以承受的痛苦,是他的父親,是父親要殺死自己,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中、耳朵和鼻孔都流出血來,他撲倒在窗前,呆呆地望着遠處,淚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心境清明,終於明白過來,孟雲背叛了自己,父親此刻一定就在軍隊之中。
“父親!”他聲嘶力竭地喊出了最後一句話,軟軟地倒在了窗上。
“陛下!陛下!”
長孫全緒飛奔上來了,他來查看聖上的情況,正好聽見了李豫的喊聲,大羣侍衛也跟着衝上三樓,他們也都聽見聖上在窗前的呼喊,都意識到出事了,這時,長孫全緒停住了腳步,他慢慢地,屏住呼吸,一步一步上前,心中害怕到了極點。
他顫抖着手摸到李豫的口鼻前,忽然,他渾身發抖,‘撲通!’跪倒在地,悲愴地仰天大喊:“陛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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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