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九年的新年,李慶安是在碎葉城和唐軍將士們一起度過,經歷了近三個月的忙碌,碎葉城的局勢已經漸漸穩定,十七名從北庭抽調來的文官已經適應了碎葉的環境,各種政事軍務也慢慢走上正軌,二月初,隨着最朝廷正式的任命和封賞到來,兵部召已升爲冠軍大將軍的李慶安回京述職,他便將碎葉之事完全託付給了已獲得正式任命爲碎葉都督的段秀實,啓程返回北庭,他將在北庭短暫停留後,直接進京。
二月中旬,李慶安率一萬凱旋的大軍抵達了月弓城,二月的月弓城依然被皚皚白雪覆蓋,但春的氣息已經傳到這裡,冰雪下,小溪開始潺潺流動,森林和草甸上已經出現了成羣的羚羊,一望無際的森林中上空,一羣羣鳥兒在嬉戲飛翔,鳴叫聲響徹山澗。
抵達月弓城,唐軍將在這裡休整三天,然後繼續向東南進發,這天上午,幾隊數百名從北庭金滿縣歸來的粟特商人也趁着冰雪開始融化的機會來到了月弓城,大羣駱駝和貨物的抵達,使月弓城變得熱鬧起來,李慶安正在城頭巡視,忽然一名士兵從副城遠遠跑來,“大將軍!”
“什麼事?”
“大將軍!”士兵在城下仰頭大喊:“你的妹妹來了,在副城。”
“妹妹?”李慶安一怔,這是誰來了?小蓮?還是如詩如畫,他不及思索,立刻跑下了城樓,跟着士兵向副城快步走去。
越過一座山坡時,便遠遠看見一個穿着紅裙的女子向這邊奔來,女子也見到了他,揮舞着手,激動的歡叫着,彷彿一隻迷途中發現了歸林的小鳥。
“明珠!”
李慶安愣住了,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怎麼會是明珠,她不是在長安嗎?竟萬里迢迢跑來北庭,出了什麼事?
“李大哥!”
明珠一頭撲進他懷着,激動得哭了起來,兩個月的艱難跋涉,兩個月風劍霜刀的侵襲,讓她吃盡了苦頭,如今苦盡甘來,終於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人,怎麼不令她激動萬分。
“明珠,冷靜點,先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大哥,快救救姐姐!”明珠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她只覺兩腿發軟,已經快支持不住了。
“明月!”李慶安大吃一驚,他抓住明珠的胳膊問道:“明月出什麼事了?”
“將軍,回城去說吧!”一名士兵小聲提醒。
李慶安這才發現明珠臉上紅得有些不正常,他摸了摸她的額頭,竟是入手滾燙,“快!快進城去。”李慶安扶着她向城內奔去。
房間裡,軍醫給明珠看過了,是太過勞累,又受了風寒,明珠躺在被子裡,一邊抹眼淚,一邊對李慶安述說着長安發生的事情。
“皇帝封我爹爹爲相國,又下旨讓我姐姐和親葛邏祿,爹爹說這是葛邏祿王子看中了姐姐,皇帝爲了安撫葛邏祿人便答應了這門親事,姐姐爲了家族的存亡,被迫答應了父親,可是我知道,她絕不會下嫁胡蠻,李大哥,這會把姐姐逼死的啊!求求你讓皇帝取消這門親事,姐姐實在太可憐了。”
李慶安撫摸着手上一絡青絲,青絲上還留有明月的一絲幽香,這是她把生命託付給了自己,一股盛怒在李慶安的心中升騰,葛邏祿人竟敢搶自己的女人,謀刺邏些還指定明月下嫁,不用說,這就是針對自己的報復,自己的寬仁竟換來了葛邏祿人的羞辱。
李慶安的拳頭幾乎要捏碎,‘葛邏祿人!’
他驀然轉身令道:“傳我的命令,大軍集結,血洗葛邏祿!”
......當天下午,一萬唐軍騎兵出發了,他們的目標已經不再是北庭,而是東北方向的葛邏祿,五天後,一萬騎兵越過了多坦嶺,距葛邏祿的牙帳已不足兩百里,葛邏祿酋長謀刺黑山聞訊,慌忙派使者來見李慶安。
使者被唐軍押進了大帳,一進帳,使者跪下磕頭道:“將軍,葛邏祿遵從將軍的命令,從不敢逾越邊界一步,將軍卻來興兵問罪,這是爲何?”
李慶安怒道:“葛邏祿欲奪我妻,安能無罪?”
使者大驚,“將軍,這是從何說起,葛邏祿怎敢奪將軍之妻?”
“去問你們酋長,他比誰都清楚!”
李慶安咬牙切齒道:“我給你們三天時間,不給我解釋清楚,我當發北庭大軍討伐葛邏祿,殺你們雞犬不留!”
使者嚇得逃回了牙帳,謀刺黑山心急如焚,他早已等候多時,見到使臣奔回,便急問道:“問清了嗎?李慶安爲何率兵前來?”
“回稟大酋長,李將軍說我們葛邏祿搶他妻子,他盛怒之極。”
謀刺黑山大吃一驚,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搶北庭節度使的妻子,難道是有人私自所爲,他不禁勃然大怒,吼道:“是誰!是誰幹的?”
“父親,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謀刺思翰快步走了進來,他上前給父親行一禮,“父親,這件事我很清楚?”
“你說,是怎麼回事?”
“父親,還記得上次我和大哥去長安嗎?大哥在長安看中了一個女人,後來得知這個女人竟是李慶安的未婚妻,我苦勸大哥不能惹怒李慶安,可大哥卻說,正因爲是李慶安的女人他才更要得到手,他回來便偷父親的印章,僞造國書向大唐求親。”
“混蛋!”
謀刺黑山氣得暴跳如雷,他發瘋似的吼叫道:“把那個逆子給我抓來!抓來!”
謀刺思翰見時機已到,他再次煽風點火道:“父親,大哥是因爲上次李慶安抓了他的女人,他便刻意報復,他爲了一己之仇,卻把我們葛邏祿推入深淵,若想妥善解決此事,非大哥向李慶安請罪不可。”
這時,十幾名士兵將謀刺邏多押了進來,他進帳大喊:“父親,你抓我幹什麼,我又沒犯什麼罪?”
“你還敢說沒犯罪?”
謀刺黑山衝上去劈頭蓋臉幾個耳光打去,指着破口大罵:“你這個狗東西,是誰讓你去奪李慶安的女人,你自己不想活,就去死,你別害了我們全族人!”
謀刺黑山恨得眼睛都要噴出火來,長子的好色和愚蠢給葛邏祿帶來了無盡的災難,他恨不得一刀殺了這個兒子。
謀刺邏多被打得野性大發,他見謀刺思翰在一旁冷笑,忽然明白過來,一聲大吼,“狗雜種,你竟敢出賣我!”
他猛地掙脫了士兵的手,拔出靴中匕首向謀刺思翰劈胸就是一刀,不等他靠近,四周的士兵一涌而上,將他死死摁在地上,用繩子捆了起來。
就在這時,帳外跑來一名士兵,稟報道:“大酋長,唐軍騎兵約一千人已經在三十里外了,李慶安命交出大王子,否則血洗葛邏祿。”
“父親休怕他!”
謀刺邏多像野狼般地嗷叫道:“他只帶一千人來,讓我帶兵去殺他,殺他個片刻不留,以雪前恥!”
謀刺黑山氣得幾乎暈倒,他指着謀刺邏多顫聲道:“我怎麼會有你這個比豬還蠢的兒子,罷了!罷了!爲保我葛邏祿全族,我只有把你交出去,這是你自找的,休要怪我!“他回頭一擺手令道:“把他押送唐營,任由李慶安處置!”
幾十名士兵將謀刺邏多推出大帳,這時謀刺思翰唯恐再出意外,便對父親道:“孩兒願替父親去向李慶安賠罪!”
謀刺黑山嘆了口氣,“你去吧!他還有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謀刺邏多披頭散髮,一路大吼大叫,企圖呼喚他的部族來救他,但直到他走出大營,始終沒有一人來救他,謀刺邏多終於害怕了,他回頭對謀刺思翰喊道:“二弟,我們是兄弟,你怎麼能讓我去送死?”
謀刺思翰陰陰地笑了起來,心中暗道:“兄弟?哼!你若不死,葛邏祿大酋長的位子幾時才能輪到我?”
“二弟,你放了我,我的女人和錢財全部送你。”
“二弟,大哥求你了,放了我吧!”
謀刺邏多帶着哭腔叫喊,他幾乎要絕望了,謀刺思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令道:“把他嘴堵住!”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唐軍騎兵驟然出現了,他們分爲兩隊,風馳電掣般馳來,瞬間便將衝過了謀刺思翰一行,兩軍交錯,圍成了一個大圓,騎兵越收越緊,片刻便形成了一個銅牆鐵壁般的人牆,將數十名閣邏祿人團團圍在中間,刀光森冷,殺氣騰騰。
李慶安一馬飛出,長弓一指:“我要的人何在?”
兩名葛邏祿士兵將捆在馬上的謀刺邏多牽了出來,謀刺思翰上前施禮道:“李將軍,我父親已經查明瞭真相,這是謀刺邏多擅自所爲,和葛邏祿人無關。”
李慶安冷哼了一聲道:“無關!那求親的國書是怎麼回事?”
“那國書也是他僞造,偷蓋了父親的印章,李將軍,在長安慈恩寺門前,他見明月姑娘貌美,便起了歹意,欲衝上去非禮,被我拼命攔住,他又聽說明月姑娘是李將軍的未婚妻,便要報復李將軍,這是他個人私憤,和葛邏祿無關,父親把他交給你,任李將軍處置。”
謀刺思翰所言和明珠說的情況一樣,李慶安眼中殺機驟起,冷冷地盯着謀刺邏多,緩緩從背後抽出一支箭。
“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若能從我箭下逃脫,那我就饒你一命,若你逃不過,那就是你該死!”
他一擺手,唐軍閃開了一條道,上來幾名唐軍用刀削斷了謀刺邏多身上的繩子,謀刺邏多立刻伸手掏出口中的破布,指着謀刺思翰大罵:“你給我等着,我會把你千刀萬剮!”
他調轉馬頭便逃,他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在馬上身手異常矯健,他一抽戰馬,戰馬如箭一般地飛馳出去,霎時間便在二十步外了。
李慶安慢慢拉開了弓,弓如滿月,眼睛眯了起來,這時謀刺邏多已經衝出了七十步外,他不斷在馬上翻騰,左右躲閃,八十步,李慶安的弓弦鬆了,一支長箭如閃電般地射出,眨眼間便到了謀刺邏多身後,這時謀刺邏多一個鷂子翻身,從馬肚子下翻上,他忽然聽見腦後有破空聲,想躲開,但已經控制不住身體的慣性了,只聽‘噗!’的一聲,長箭從他後腦射入,箭尖從前額突出,他雙眼暴凸,從馬上栽落下地。
李慶安收回了弓,他冷笑一聲對謀刺思翰道:“告訴你父親,想娶親之人已死,他可以向大唐退婚了。”
說完,他調轉馬頭,長弓一揮,“我們走!”
一千騎兵呼嘯而去,草原上躺着謀刺邏多冰涼的屍體,幾隻烏鴉‘嘎!嘎!’地在空中盤旋。
..........五天後,唐軍返回了絲綢之路,在西林守捉,他們和護送明珠回北庭的唐軍相遇,兩軍匯合,向北庭而去。
大軍回到金滿縣,全縣民衆傾城而出,歡迎凱旋而歸的大唐將士,官道兩旁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民衆,他們歡呼雀躍,激動萬分,將一壺壺美酒和麪餅遞給唐軍將士,副都護楊奉車帶着王昌齡等一班文官迎了上來,老遠便大笑道:“使君,一別半年,還記得我等否?”
李慶安跳下馬和他們一一擁抱,笑道:“你們是我的後勤,我忘記你們,可就得捱餓了。”
衆人都笑了起來,楊奉車高聲對衆人道:“諸位,使君高升,還沒有請客,大家說怎麼辦?”
“使君要請客,痛飲三百杯!”
衆人七嘴八舌,逼着他請客,李慶安舉手笑道:“今晚我請客,大家去清安酒樓,要吃什麼要喝什麼,儘管隨意,都記在我的帳上。”
“那使君不去嗎?”
這時,李慶安已經遠遠地看到了自己的家人,笑道:“我離家半載,總要先和自己家人團聚吧!”
衆人大笑,“知道!知道!我們自去清安酒樓。”
衆人不再糾纏他,紛紛結伴去飲酒了,這時唐軍各自歸軍營,稍作休整後,他們將放假三天。
李慶安帶着明珠來到了家人面前,他的幾個女人都伸長脖子望了半天了,半年不見,衆人心中激動異常,可是明珠在身後,她們誰都不好意思上前,李慶安跳下馬笑道:“怎麼,半年不見,你們都不認識我了?”
舞衣抿嘴一笑,揹着手悠悠道:“我們是來歡迎唐軍將士凱旋,要回家吃飯還是去酒樓喝酒,隨便你。”
“我自然是回家吃飯!”
李慶安回頭見明珠有些黯然,便對如詩使了個眼色,如詩會意,她拉了如畫一把,迎了上去,她們在長安時便相識了,關係一直很好。
“明珠,你幾時來北庭的,怎麼不來找我們?”
明珠勉強笑道:“家裡有事,我急着找李大哥。”
“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來,我幫你拿東西。”如畫接過包裹,笑着挽住她的胳膊。
舞衣走上來牽住了李慶安的手,嫣然一笑道:“李郎,你要回長安嗎?”
“對!我在路上耽誤了時間,只能在家裡呆三天,要趕回長安述職。”
說到這,李慶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你想和我一起回長安嗎?”
舞衣眼角餘光迅速瞥了一眼明珠,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我的琴院現在有二百多學生了,走不開,如畫的茶葉鋪也很忙,就讓如詩陪你回去吧!”
“算了,長途跋涉她也受不了,我儘量早點趕回來。”
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趕來,對李慶安躬身施禮道:“使君,嚴先生說有急事找你,請你務必去一趟。”
“我知道了,這就去!”
李慶安回頭對舞衣道:“我先去找嚴先生,晚上大家再好好相聚。”
嚴莊如此緊迫地找他,必有要事,李慶安心中驚疑,便匆匆地去了嚴莊的府第。
此時嚴莊一家已經有了自己的房宅,距離李慶安的府邸不是很遠,經過近一年的治療和鍛鍊,嚴莊現在已經勉強能拄杖獨立行走了。
李慶安一進他府第,嚴莊立刻便將他請到自己的書房。
“使君,東宮發生的事情你是否知曉?”
李慶安一怔,他遠在碎葉,只是通過雜報知道一點朝中的過期事務,再有就是漢唐會的一些情報,但沒有關於太子的任何消息。
“東宮出了什麼事?”
嚴莊取出一份信件道:“這是裴尚書派人送來的,昨天才剛剛到北庭,我正要派人給你送去,你就回來了。”
李慶安接過信件看了看,是一封普通的信件,內容很簡單,政事堂擴大到九相,已經明顯分爲四派,朝內權力鬥爭加劇,其次是二個月前太子犯事,觸怒了聖上,被禁足東宮一年,不準接見任何大臣,裴寬提醒他進京後不要去拜見太子,至於太子犯事的原因卻絲毫不提,他又看了看寫信的時間,落款是一個月前寫來,也就是說太子犯事一個月後裴寬才寫這封信。
李慶安眉頭一皺,問嚴莊道:“先生的緊迫事情是指朝中權力鬥爭還是太子犯事一事?”
嚴莊苦笑道:“朝廷擴相,很明顯是聖上爲了削弱李林甫的相權,原來是相國黨一黨獨大,張黨弱勢,現在又增加了太子黨和楊黨,朝中權力鬥爭加劇,這自古是皇帝御下的一種手段,倒沒什麼奇怪,我擔心的太子犯事,雖然裴尚書的信中沒有說原因,但我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先生說說看,怎麼個不妙?”
嚴莊嘆了口氣道:“問題就是出在聖上在位的時間太久了,從先天元年至今已經快四十年,如今依舊身體健壯,在皇位上少說還能呆個十幾年,可太子已經四十歲,從開元二十六年至今也已十二年,聖上還想不想讓他再做下去?”
“你是說聖上有換太子之意?”
嚴莊點了點頭,“這個太子既非嫡長,也不是聖明賢達,不過是庸庸碌碌之輩,我一直就認爲當初聖上立他,就只是一個過渡,所以這十幾年聖上一直容忍李林甫對太子的攻訐,不!應該是縱容,一旦太子有任何異心,或者勢力坐大,他就會毫不猶豫換掉,讓另一個新太子再戰戰兢兢從頭開始,很明顯,現在太子黨勢力強大,已有裴、盧、獨孤三相,如此,聖上還能安安穩穩再坐十幾皇位嗎?我可以推斷,這次太子犯事,聖上肯定有換太子之意,禁足東宮一年,就是不讓他和外界有任何聯繫,然後聖上再從容安排。”
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李慶安也不得不承認嚴莊的分析十分透徹,他想了想道:“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該如何應對?”
嚴莊注視着他的眼睛,緩緩道:“我再告訴使君一個消息,王忠嗣在一個多月前暴斃,死因不明。”
李慶安大吃一驚,王忠嗣竟然死了,他心中不由飄過了一片陰雲。
“使君,這絕不是好消息,王忠嗣已經沒有軍權,但僅僅因爲在軍中威望極高,便被滅口,而將軍手握重兵,聖上對將軍投鼠忌器,又可想而知了。”
李慶安忽然明白了嚴莊的意思,他這趟進京將凶多吉少,他沉思了良久,便問道:“我如果找藉口不回京述職,先生以爲如何?”
嚴莊輕輕搖了搖頭,“我已想過了,這是下策,現在使君不管找任何藉口,只要不回京述職,聖上就會認定將軍有反意,除非將軍起兵造反,否則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造反?”
李慶安的腦海裡一片空白,他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造反’一說。
“先生認爲造反行得通嗎?”
“將軍自己認爲呢?”
李慶安搖搖頭,道:“我任北庭節度使不過一年,就算我想反,段秀實不會反,荔非兄弟不會反,南霽雲、雷萬春這些大將都不會反,還有千千萬萬的大唐將士,他們心向大唐,都絕不會隨我造反,最後我只會落得孤家寡人。”
“使君說得不錯,以安祿山控制了范陽和平盧這麼多年,他尚不敢言造反,使君才任北庭一年,想造反只會是死路一條,我昨晚考慮一夜,爲使君想了三條對策。”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