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崇江真正接觸家族事務還不太久,李天鳴幫助張家取得很大利益的事情又比較隱晦,所以他還不太清楚李天鳴是誰。只是依稀聽說過這個名字,似乎是張明華的同窗,很有背景的樣子。
“原來是天鳴啊!”張崇江哈哈一笑,“老聽明華說起你,原來長得這麼英武,可把明華比下去了!”
張明華哭笑不得,沒想到父親竟說了這麼一番話。
只聽張崇江又說:“天鳴,你能來援手,那是足見你和明華的情意。不過,真要動上手,千萬別逞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明華可就對不起朋友了。”
“伯父說的是。”李天鳴點點頭。
張明華連忙道:“爹,您也該去休息啦,這麼撐着,明天還怎麼處理事情?”
“對。”張崇江點點頭,說道:“你們也趕緊休息。兒子,你可要好好招待天鳴。明天,讓你媽做一頓拿手好菜。”
這麼說着,就回到了自己房中。
“我父親……呵呵……”張明華有些尷尬。剛纔張崇江說的什麼“逞能”,什麼“三長兩短”,都未免有些不成話。
“不,伯父爲人真誠,不會作僞。”李天鳴怔忡片刻,嘆道:“有時候,我還真是羨慕你啊……”
“你也有讓我羨慕的地方。”張明華笑道:“你站在這座山,自然就看到那座山高了。天下事,都是這個道理。”
“說的是。”李天鳴點點頭,淡淡幽懷一掃而空,重新恢復到那副意氣風發的樣子,“走,去你的房間看看。”
“那也沒什麼好看的。”張明華苦笑一聲,領着李天鳴進了屋。
一夜無話。儘管張明華一直警醒,生怕司馬家趁夜來襲。但直到天亮,也沒有半分動靜。張明華的母親早早做了一桌豐盛的早餐,叫他們兩人去吃。李天鳴見到張母,同樣很是親切,和見到其他人的矜持截然不同。
兩人用過早飯,就離開院子,去尋張明新。
本來,張明華以爲張明新的精神肯定不濟,沒想到一見到他,卻一副精神足滿的樣子。奇道:“睡得很好?”
“還好。”
“我還以爲你一夜沒睡呢。”
“大敵當前,豈能自亂陣腳?”張明新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不錯。”張明華點點頭:“我估計,那司馬狐肯定想讓咱們自己緊張上一陣子,等到精疲力竭之後,纔會攻進來。”
“話是不錯,”李天鳴笑道:“不過,既然司馬狐詭計多端,就不能以常理視之。我想,他今天晚上就回來。”
“有理。”張明新點了點頭。
“那麼進一步分析,他有沒有可能不等天黑就來?”張明華說:“既然出人意料,就要做到極致。”
李天鳴眼睛一亮。他和張明新對望一眼,同時說出兩個字:“黃昏!”
黃昏。是所有人的精神最鬆懈的時刻。正好是黑白之交,正常人的潛意識裡,都會認爲危機已過,只需籌備夜裡的事宜。
如果在這時候發動突然襲擊,多半能奏得奇效!
“我去找父親。”張明新坐不住了,當即出門。
李天鳴笑起來:“我是服你了,這也能想得到。”
張明華搖搖頭:
“沒有你說的,我也想不到這步。再說,也不一定是真的。”
“十有八九了。我越想越有道理。”李天鳴深深吸了口氣,“咱們等着吧。”
黃昏時分。
斜陽將張家堡的影子投到大地上,似乎無窮無盡。那些陰影中,似乎隱藏着無窮的殺機。張家堡內,已是準備萬全,人人摩拳擦掌,就等着一場廝殺到來。
張明華手扶張家堡外牆的垛口,向下凝望。樹木丘陵,都拖出長長的黑影,頗有幾分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味道。
張明新在他左側,面如寒霜。右邊的李天鳴,也略略帶了一絲凝重。衆人都在等待,料想中的強敵卻久久不來。
“猜錯了嗎?”張明華皺了皺眉。這種緊張的氣氛延續下去,對張家不是好事。
“便是猜錯了,也和你無關。”張明新說道:“父親和老祖也覺得有道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不會猜錯的。”李天鳴突然道:“我越來越覺得,司馬狐很快就會來。”
正說着,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哨音,無數人影從陰影中竄出,直撲張家堡的高牆。這些人出現得毫無徵兆,就像憑空冒出來一樣!
張明華目光一掃,大概估算出人數:足足有上百人,基本都是練精階段的好手,也有一些煉體高階的武者,但並不算多。
這基本上是司馬家的全部戰力了!
對於練精期的好手,張家堡的高牆只能算擺設,根本沒有阻攔敵人的作用。眼見着,那些好手已經掠過幾十丈的距離,如潮水般猛撲過來!
陡然!
張家堡上有人一聲呼喝,數百人冒了出來,彷彿院牆突然加高了一層。他們人人手持弓箭,隨着一聲號令,箭如雨下!
啊——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尖銳的箭簇刺入人體,綻放出一朵朵血花!沉悶的鈍響接連而起,那是屍體摔落塵埃的聲音。
一輪箭雨過後,司馬家倒下了二十幾人,基本都是煉體高階以及部分煉精初階的好手。剩下的雖然憑藉高超武功避開了傷害,卻一時顯得不知所措。
原以爲,這次突襲能讓張家猝不及防,誰知道,對方居然早有準備!就好像算準了自己這邊會這時候來一般!
就在這些人進退失據的時候,藉着高牆之利的張家人再次射出一輪箭雨。這一次,司馬家的好手有了準備,幾乎沒有折損。但那些射箭之人也都是好手,每一支箭矢都勢大力沉,將他們逼退了十幾步,已經失去了突襲的可能。
片刻的慌亂後,陰影中傳來幾聲尖銳的哨音。那些突襲的好手如釋重負,緩緩退後。四個人從陰影中緩緩走出,站在高牆之下,看上去根本無懼箭矢的襲擊。
“司馬家的供奉!”張明華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四名司馬家的供奉,人人都是煉氣期。之前,關於他們的資料已經牢記在張明華的腦子裡。這四名供奉實力和張家的相當,同樣是兩個煉氣中階,兩個煉氣高階。可惜的是,張家的供奉死的死,傷的傷,根本無法參戰。
只見這四名供奉冷哼一聲,陡然竄起,如大鳥一般直撲牆頭。一時間,弓弦震動的聲音響徹天地,箭如雨下!
但是,那些箭雨落在四人身上
,都被一道無形的氣勁攤開,根本傷不到他們分毫!
衝在最前面的那名供奉甚至一揮衣袖,七八支箭矢倒射回去,頓時射倒了數人。牆頭一陣大亂!
陡然,一道人影衝了出去,迎上那名供奉,竟然是張崇明!
“父親!”觀戰的張明新一聲驚呼。但隨後,他緊緊閉上了嘴。雖然知道父親重傷未愈,但此時此刻,他根本不可能讓父親停手!
張明華盯着另一名煉氣高階的供奉,目光閃動,頓時就要衝過去。卻聽李天鳴一聲長笑:“明華,這個你可要讓給我!”
說罷,李天鳴一閃身,落到那名供奉身前,將他截住!
張明華只得另找目標,衝向一名煉氣中階的供奉。而最後一名,則被李天鳴的護衛頭領截住!
四名供奉都落上了牆頭。爲了避免傷亡,張家已經開始重新佈防。所有人撤下牆頭,進入院牆後面的空地,嚴陣以待!
張崇明與那名供奉對了一掌。身軀微微一晃,連退幾步。那名供奉嘿嘿一笑:“重傷未愈,也敢逞強?”說罷,也不和張崇明糾纏,直撲院落下方。只聽轟的一聲,他一掌砸碎了院落大門的橫栓,大門登時空開。
司馬家的武者一聲歡呼,從門口洶涌而入。張明新早已率衆人嚴陣以待,見狀也不驚慌,哼了一聲拔劍上前。刷的一聲,一名衝在最前面的煉精中階好手,竟被張明新一劍洞穿,他睜大眼睛,幾乎是死不瞑目地摔倒。
這一式拔劍立威,頓時澆滅了司馬家剛剛起來的氣焰。他們有些不可置信,這張明新聽說只是煉精中階的修爲,居然能秒殺同階?
趁他們驚愕的時候,張明新緩緩後退,慢慢調息真氣。對他來說,劍戰法第一式消耗巨大,不可輕易動用。然而用在此時,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張家人豪氣頓生,如狼似虎般猛撲過去,雙方戰在了一處。
另外幾個地方,張崇明重新截住了那名煉氣高階的供奉,雙方掌影紛飛,站作一團。儘管張崇明受傷在身,卻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敗落的。而李天鳴,施展出“艮嶽百詠”的功夫,居然將另外一名煉氣高階的供奉死死擋住!
張明華截住一名煉氣中階的供奉,眼見李天鳴如此手段,不由喝了一聲彩。同時,胸中豪氣頓生,陡然一掌將那名供奉擊退數步,迫使他靠近了另外一名煉氣中階的供奉。
那名供奉正在和護衛頭領對峙,沒來得及動手,卻發現同伴很是狼狽的敗退過來,不由心中大驚。
這個張明華,不是說只是煉氣初階嗎?這怎麼可能!
張明華身形如電,化作漫天人影,竟同時攻向兩名煉氣中階的供奉!同時口中大喝:“去幫你家公子!”
護衛頭領遲疑了一下,點點頭,頓時指揮手下,衝向李天鳴那邊。
此刻,張明新已經調息完畢,重新投入戰團。在煉氣期的戰力這一邊,張家基本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決定這場戰鬥的,並不是他們。甚至——也不是那些正在捉對廝殺的煉氣期高手們。
一個尖銳如夜貓子的聲音響起:“哈哈!張老哥,我這番不請自來,似乎不太受歡迎啊!”
——司馬狐!
所有人不由一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