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手!”晚冰終於掙開了他的束縛,大幅度後退,身子幾欲跌倒。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櫻花香味,沁人心脾,一陣清涼的晚風吹來,輕柔地席捲起了馬路上飄落來的幾片楓葉。
“我好歹曾經救過你,你怎麼這樣對我?”鼓了鼓嘴,對方盡然先她一步叫屈,滿眼的委屈和不解。
“哈!”瞪着眼前的男子,晚冰氣急失笑,臉色雪白晶瑩,“朱力安你是救過我,但是我現在才發現,你根本就是一個無賴!”她終於找到了一個譴責他的犀利詞語。
“無賴怎麼了?”朱力安輕笑一聲,“做君子的結果就是給了別的男人接近你的機會,那樣的話,我寧願不做君子!”他的神色坦蕩,灼熱的眼眸毫不閃避地追隨着她。
雖然他話中有話,但心煩意亂的晚冰根本懶於去理會他話中的深層含義。
神色有些啞然,晚冰難以置信天底下盡然還有這樣自以爲是的男子,虛脫般的搖了搖頭,她轉身快步離去。
神色清冷,靖晚冰沿着路燈昏黃的馬路獨自向前走着,似乎是覺得有些冷,她擡起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肩膀。
“我送你回去!”身後的人如同鬼魅,悄無聲息地開車停在了她身側。
她一驚,尚未反應過來,一部出租車忽然停在了前面!她猛然地回過神,急急跑上前拉開車門準備上車——
朱力安雙手一撐,從車座上跳了出來,搶先一步掏出100元塞進司機口袋。“我會送她回去。”
看到鈔票,司機滿臉笑容,立即把車子開走。
眼見出租車揚長而去,晚冰回眸瞪住他,他卻笑臉以對。“我的車子就在你身後,上車吧!我送你回去!”
閉了閉眼睛,“我不想見到你,請你離我遠一點!”她冷淡地對着他的笑臉。
笑容緩緩收住,路燈灑照下,朱力安的神色轉爲深沉,“這是你的真心話?”他上前兩步凝視着她漂移的冷眸。
一語出,兩個人同時僵在了原地。
心臟一陣緊抽,靖晚冰眨了眨眼睛,眼前這張臉孔與記憶深處的一張模糊的面孔重合在了一塊,轟然嘯響起來,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經。
朱力安英俊的臉孔定格在她面前數公分處,冷沉的雙眼盯着她發滯的眼眸,灼熱的男性氣息噴拂在她緊繃的皮膚上。
靖晚冰心底忽然鼓起鳴鐘——
彷彿是在上一個世紀,同樣的場景驀然在她的腦海浮現,如鳴鐘般的餘音飄蕩地繚繞起來。
——
烈日刺得她渾身痠痛,樹影婆娑的馬路,靖晚冰的視線一片模糊。
羽子凌的神色深沉而冰冷,“這是你的真心話?”他上前兩步凝視着她。
渾身開始戰慄,一時之間,她感到一股深沉的軟弱,以至於無法立即明確地回答“是”。
然而三秒鐘後,她決心揮掉胸口那一抹沉悶的軟化。“羽子凌,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你不必浪費寶貴的時間,來玩這種不會有任何結局的遊戲!”冷淡地說完話,她掉頭轉身就走。
羽子凌握住她的手臂,“那麼你要什麼?告訴我,晚冰,只要你開口,我立刻改變自己,成爲你喜歡的人!”
靖晚冰僵住,在車來人往的馬路上,她的眼睛忽然酸楚,然後涌起淚霧.....
羽子凌繞到她的面前,凝望着她漂移的眼眸:“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明明彼此相愛卻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股思念卻還故意假裝不把我放在心上!”他的聲音低調而又苦澀。
心臟一陣緊抽,她垂下眼簾,掩住嘴,阻止幾乎奪聲而出的哽咽。
“對不起!”她企圖掙開他的束縛。“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他握緊了她。
“讓我最後再問你一次……”
她沉默着。
“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羽子凌屏息,生平第一次體會到緊張是何物,“你真的,真的不喜歡我嗎?”
沉默橫亙在其間,那片刻的安靜,幾乎讓他的心跳停止。
“無論你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我很確定,我心裡喜歡的人不是你,也永遠不可能是你!”她劇喘着,冷然地,一字一句地把話說絕。
心脈乍斷,羽子凌閉起眼睛,努力平靜着自己的情緒。這一刻他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是最後一次了,”他承諾,語調平靜而顫抖,冷如海上的夜風。“既然你這麼確定,既然你終究還是不喜歡我……那麼我會遵守承諾,走得遠遠的,不會再困擾你!”他鬆開了她,眼神蒼涼而陰鬱……
身子微微晃盪了一下,猛地擡起手指抵住太陽穴——晚冰忽然感到胸口一陣痙攣……
然後是過度心痛產生的麻痹。
“你怎麼了?”伸手扶住了她的身子,注意到了她神色中的錯愕和恍惚,朱力安慢慢垂下眼,性感的薄脣淡淡啓開,噙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他的手指很冷很堅硬,卻微微顫抖着,晚冰回過神來,她睜開了眼睛,神色恍惚地看着他。
夜晚的涼風靜靜地吹來,漫天的星星發出了虛弱而朦朧的光芒。
朱力安開車將晚冰送回了家裡。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彷彿除了沉默,一切言語都已是多餘。
“謝謝你送我回來!”下了車,站在了居民樓前,欠身低頭,晚冰再次誠懇地道謝。
“嗯!”對方淡淡地點頭,神色輕鬆自若,“早點休息!明天公司見!”
明天公司見!晚冰心裡不明白,剛要開口問什麼。
對方已經升起了車窗,隔開了她追問的目光。
黑色保時捷緩緩轉彎,駛上了平坦的大道,消失在一片夜幕中。
目送着朱力安的車子消失在拐角處,晚冰依然杵立在原地不曾移動半寸。直到一陣凜冽的冷風襲來,感覺到寒冷的氣息,她才促使自己折身往住宅樓裡走去。
.路邊的停車道上,一輛黑色加長型奔馳房車靜靜地停在樹蔭下,黑暗中,駕駛座上的中年男子呆呆地回過頭去望向後座上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
手心裡把玩着一條銀色的櫻花吊墜,後座上的人眼神是極其冷肅的,使得原本線條分明的臉龐更加果斷起來。
雙脣抿成一條線,他面無表情地看着不遠處居民樓的入口處,幽深的眼底有一絲明滅不清的光芒隱隱跳躍着。
“楓少爺,要不要我——”
“不用!”微微擡指,宇文楓低沉而有力地打斷了助理想說的話,彷彿也想借此讓自己清醒。握緊了手心裡的東西,他低垂着眼簾,驀地笑了笑,目光宛若竹葉上的雪粒一樣,說不出的絕狠青煞。
很快就會見面的,不管她願不願意!!!
片刻的沉默之後再擡眸,宇文楓的神色卻是平靜而漠然的,“Paul,回去吧!”,他低低地下命令。
——
天空是一片清新的蔚藍,潔白的雲朵定格在清平的天幕下,金燦燦的陽光透過層層楓葉靜靜地揮灑下來,今天的傳媒大廳內,氣氛跟往日大大有所不同,一大早居然開始整理現場,謝絕所有早早趕到的媒體記者的採訪。
光潔亮麗的大理石地板上閃着點點星光,兩千多平米的豪華大廳裡花團錦簇,人潮涌動。香檳美酒整整齊齊地排放在玻璃桌上,各色鍍金瓷具在盛有甜點的白玉盤邊,煥然發亮。
上頭有指示,傳媒的所有藝人都必須盛裝出席這次臨時舉行的盛大酒會,並且說明謝絕所有媒體的光顧。保安們一大早就動身出發,將正座大廈圍得嚴嚴實實,將所有可能有記者團進入的通道徹底查封,一旦遇到可疑的人員,立馬恭敬地請出去。
《蝶冢》的製片人兼導演張錫恩在上午八點就出現了。劇組工作人員最初有點驚奇,後來才知道是投資方的主要負責人要來考察情況,大家才恍然大悟。《蝶冢》全部資金都是這家公司投資的,是這部戲的幕後少東家了,難怪張大導演如此緊張和細心。
時間一晃而過。
上午十點的時候,傳媒的主管終於等來了投資總公司派來的負責人。
盛夏將至,明媚的陽光如水晶般清澈耀眼……
兩旁是鬱鬱蔥蔥茂密的林木,汽車的玻璃乾淨明亮,斑駁的日影投映在玻璃上,折射出一道道流離的光環。空氣裡有楓葉和香草的清雅味道,寬闊而筆直的林蔭大道上,一輛黑色加長型奔馳房車緩緩駛了過來。
助理林保羅先走出來,傳媒主管人員熱情地表示歡迎,林保羅只是禮節性地微笑迴應了一下,就走到車的後門處,恭敬而嚴肅地拉開了車門。
修長的雙腿緩緩着地,樹蔭下透出的光斑傾瀉在白色的皮鞋上。
當那人從加長的黑色奔馳房車下來時。
全場的人都呆住了,耳邊的所有聲響悄然隱去,彷彿集體處於夢幻狀態。
張錫恩下意識地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只在貴族上流社會的盛大宴會中遠遠地見過這位俊美冰冷的寰宇集團的少爺宇文楓。
宇文楓彷彿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物。
有電子雜誌宣稱,宇文楓是商界的獨行俠,爲人低調而紳士,從來不接受任何媒體記者的報導和採訪。儘管在商場上,這位手腕以“快,準,狠”著稱的商業鉅子的名頭頻頻出現在各種經濟開發案會議的最高決策名單上。然,真正見過他的人少之又少。所有的傳說都如捕風捉影般神秘不確定,偶爾有些電視和雜誌上纔會捕捉到他一些側面和背影。在上流社會的宴會中,只有身份特別尊貴的人士才能接近宇文楓的周圍,而宇文楓往往只是露一下面就消失了,所以他們雖然見過宇文楓,卻從來沒有接觸的機會。
譬如前幾天的吞併計劃,他都只是幕後指揮,給外界留下了無限的遐想和猜測。
這次《蝶冢》的投資是由宇文楓少董特派助理林保羅經手打點的,整個過程宇文楓本人並未現身。
沒想到。今天的酒會,宇文楓少董居然會親自大駕光臨!
稠密如織的日光在這一刻絢爛到悽迷,宇文楓的目光稀薄依舊,古風式的微笑着透出淡淡的傷痕,擡起頭仰望着湛藍的天際,晴空中有一隻白色的小鳥悠揚地橫掠過天空,將一絲悸動融入他深色的眼眸中,他的臉色異常慘白!
然後,冷漠地平了視線,宇文楓在各位主管和保安的熱情簇擁下,目不斜視地往大廈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