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顏的聲音忽然變的不那麼清楚，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能從手術檯下來的機率，百分之五十。下了手術檯以後，能清醒過來的機率，百分之五十。醒過來以後能下牀正常走路的機率，百分之五十，可能記憶全無，可能會沒智商。”
闖五關嗎？我腦袋要炸，一句話都說不出。
明明是大熱天，我卻感覺渾身冰冷，站都站不穩，噼啪就坐在地上。
“你……沒事吧？”聽見動靜，周小顏問。
葉童都走來扶我，問我怎麼了？她都是提着心在問，很害怕聽見的消息是，凌詩詩死在了手術臺。
我沒回應，又聽見周小顏從另一端道：“雖然很難，但在醫學上，奇蹟經常發生，前提是病人的家屬首先要相信有奇蹟，要給予病人支持，無論多困難都要保持一顆希望之心。”
我忘了給周小顏的是什麼回答，我只記得掛斷電話後，我一直坐在地上，葉童拉我，沒起來，潘帥拉我，沒起來，堅叔他們看我久久不回，都出了來，都沒把我拉起來。
我就像神經質一樣，就賴在地上。
他們說了很多話，我其實一句都聽不進，耳朵嗡嗡嗡在響，彷彿耳邊有幾萬只蜜蜂在狂歡。又彷彿我耳邊剛剛經過一場大爆炸，讓我暫時失去了聽力，更甚至，直接把我的耳膜神經幹掉，讓我徹底聾掉。
不知道，反正，我沒有任何反應。
我只知道，我可能要失去凌詩詩了，周小顏讓我要保持一顆壞有希望的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去保持。
那一刻，彷彿，我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我甚至聽見了崩塌的聲音。
不知過去多久，我臉上一疼，我被打了一巴掌。
是葉童打的我，擡起腦袋愣愣望着她，我說你幹嘛？她說你能不能清醒點？畢思甜已經給了消息，讓我們馬上過去，五十分鐘後，讓造船廠內外開花。
我慢慢反應過來了，凌詩詩最後和我說的話，回到了我的耳中。
站起來，看時間，十一點半。
我發呆了那麼久嗎？
看看身邊，都是人，一個個都露出憤怒異常的表情。但，他們不是對我憤怒，而是對方神棍。凌詩詩是個怎樣的狀況，他們已經知道，是誰下的手，誰都有可能，包括方神棍。所以，現在狠狠揍方神棍的機會出了來，不免一個個積蓄了一口必須發泄出來的惡氣。
這是大事，集體利益，我不能再沉淪。
抹抹自己的臉道，我道：“走，我們去弄死那個老王八蛋。”
所有人一起出發，照計劃奔赴船廠。
蘇櫻那邊，辣條已經給了信號，她在半路和我們匯合後，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造船廠一公里開外的一片工地，快速的穿過去，然後到了船廠圍牆下面。
從蘇櫻手裡拿過對講機，我呼叫吳周，問裡面怎麼樣？方神棍在做什麼？吳周道：“方神棍就在我眼前的船倉裡面喝茶，畢思甜和她一起，他們身邊沒人。”
驚喜無窮，我立刻追問：“你花多少時間能控制他？”
吳周疑慮道：“不敢保證說，入口有四個他的人，看樣子都是強手，而我身邊就一個華生門人。”
“怎麼那麼少人？”
“不允許帶太多進腹地，都留在樓上，那上面絕對是我們佔優勢。”
“還有什麼信息沒有？”
“船下方是水，比較深，有可能那地方是個出船的出口，我們還要分一個人下去，以防方神棍從下面走。”
真有水路可以走，倒黴。我和蘇櫻商量了幾句纔回答吳周：“三分鐘後行動，你想辦法通知畢思甜，免得她吃虧。最好找個藉口喊她出來，調虎離山。然後，就是，小心保護自己，不要勉強來。”
吳周答應了一聲，結束通話。
蘇櫻道：“不管裡面什麼情況了，我們人多，不至於吃虧。不過有一點，儘量不要傷害性命，你同意麼？”
我點點頭：“我還沒失去理智。”
蘇櫻去吩咐。
然後，等。
時間一到，蘇櫻下的行動命令。
除了她和我，以及我們身邊
的葉童，女漢子之外，所有人一窩蜂似的往船廠衝。他們不是喊着衝，而是悄寂無聲，最後還是敵人發現了他們大喊起來，哨子聲亦響了起來。
頃刻間，漆黑一片的船廠燈火通明。
不消一會，整個造船廠一大片都打起來，我和蘇櫻遠遠看着，並沒有靠近。
打那麼激烈，見我什麼反應都沒有，蘇櫻道：“沒事吧？”
“還行。”
“你的手很冰冷。”
“我知道。”其實我是心冷，“我去打個電話。”
“打回去北雄嗎？等等吧，現在我們很多人的命都壓在這裡面，你不能分心。”
得，什麼都不能做，既然這樣，不如參與進去儘快抓到方神棍，結束這種折磨人的等待：“我們進去。”
蘇櫻不想同意，但葉童和女漢子都想去，少數服從多數，她只能接受。
女漢子和葉童開路，蘇櫻靠着我，她們都有武器，就我沒有。
事實上，壓根不用我們動手。
雖然人數上我們並不佔據優，但個人素質上，我們卻比方神棍那邊要厲害許多許多。
當然他們有防守的優勢，這地方還很亂，環境對我們不離，但我們突如其來，加上有內應，最終佔便宜的還是我們。
只用了十分鐘，吳周就告訴我，他們已經堵住方神棍的去路，並且有意外收穫。
我剛想問是什麼意外收穫？蘇櫻比我回答迅速，當即先問出來。不過，吳周沒說清楚，他讓我們進去看。
走的走，散的散，投降的投降，到處是人，灰頭土臉的人。
躺在地上的不算多，但亦不算少。比較慶幸的是，這些人都還能動，堅叔他沒反抗我的命令，沒因爲楚夢環被殺而讓他的人下狠手。其實想想，白楚告訴他真相，大概就是這意思，怕他不知道楚夢環是自殺，會瘋狂報復任劍迅的人。
繞來繞去走了三四分鐘，總算見到吳周。
同時，亦見到了他嘴裡說的意外驚喜，可我一點都不驚喜，反而心裡發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