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搞怪,逗得莫如柳笑了個花枝亂顫,銀鈴四散,塗着鮮紅蔻丹的纖手使勁的點我的額頭,
“知道有了間雲裳跟你家搶生意,急得我跟個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才知你回來就急急忙忙的往你這裡趕,你倒好,像個皮猴兒似的,還有心在這裡打趣,看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半是好笑半是惱怒的斜睥了我一眼,莫如柳作勢欲往外走。
我趕緊拉着她,道:
“別,別,如柳姐姐,才一回來就被這些個壞消息黴了半天,到此刻見着姐姐纔有些好心情,一時放肆了,姐姐莫在意。”
玲兒也上前來,笑着拉着莫如柳的手道:
“莫老闆,可別走,我們小姐在莊上的天天唸叨着您,還試了兩首新曲子,單等回京城了就與莫老闆試習,就是您今天不來,明兒我們小姐也是要去叨擾的。”
莫如柳迴轉身來,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反手拉着玲兒道:
“偏是你小姐那樣的潑皮兒,卻得了你這麼個好丫頭,好玲兒,你莫跟着你小姐了,跟我走吧,我也不要你往我那處去,只正經的買個宅子供着你當大小姐,如何?”
我幽怨的睇了玲兒一眼,道:
“你看吧,枉我天天想着她,念着她,她倒好,挖人挖到我這裡來了,偏生還說得好聽,說是擔心我的生意才巴巴的趕了來,果然是生意場上的老江湖了,也幸好她不是經營成衣了,不然,我早早的關了門是正經,省得賠錢不說還惹人笑話。”
見我倆一來一去的湊趣兒,玲兒也是樂不可支,一手挽着一個人,笑道: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們,這裡也不是個說話的地兒,隨時都有客人上門來,咱們還是進裡邊說話去吧。”
一面說着,一面拉着兩人往後院裡去,梅書見狀也轉身到休息室那邊準備吃的茶果之類。
待到大家都坐下,我正了正心神,問道:
“如柳姐姐,你是怎麼知道我已經回京城了的?早起的時候我還跟玲兒說等把鋪子的事情處理一下就去常思坊看你,沒想到你今兒一早就過來了,上午一般不都是你休息的時間嗎?”
莫如柳端起身邊的茶碗,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方道:
“也是巧,昨日士元過來我這裡,閒聊的時候說他昨日下午的時候在西大門前的街上看見你和你哥哥了,他纔想跟你們打招呼,你們已乘上馬車回家去,還問我最近興起來的那個雲裳布鋪是怎麼回事,他也在幫你操心呢。”
我點點頭,是了,如此一來,如柳一大早的往這裡趕也是說得清了。
“喔?士元兄怎會往西大門那裡去?他不是就住在你常思坊的后街嗎?”
知道了緣故,我也不甚在意,隨意的與如柳聊着家常。
“不知道,他沒有特特的說起,興許是公務吧,或者王爺有什麼事情交待他,誰知道呢。”
她不說我倒忘了,那陸士元可不就是宇文的門卿嗎?宇文能知道京中人物的動向,一定是跟他府裡的人一直都有聯絡,否則,景琛也不會剛好知道我會在那個時候從西門進城,特特的守在那裡接我回府了。
放下手裡的茶碗,如柳坐直了身子,兩眼直視着我,道:
“你去莊上小住,想必家裡鋪子裡心疼你,斷不會將京中不好的消息傳於你,纔會讓那雲裳裡那麼猖獗。現在,恐怕你已經知道雲裳的事了吧,你看過他們出的衣裳了嗎?”
一揚眉,我道:
“喏,你身後的不就是了?在你來之前,我正在看他們的衣裳。”
如柳轉頭看了一眼,面上嚴肅,問道:
“你準備怎麼辦?”
我苦笑着搖搖頭,道:
“能怎麼辦,他們也並不一味的抄襲了我的東西,雖然我早前已讓哥哥在官府裡備了案,但是,對於這種情況,官府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看到這種情況,如柳似乎比我還憤怒,
“難道就任他們這樣糟蹋你的鋪子?前幾日我讓家人去打聽了,他們現在的價格很低,一件裡才十多兩銀子,就這一條,就將你這裡的客人搶去了一大半,長此這樣下去,你這鋪子裡的生意不是越來越差了?”
我自嘲的笑笑,
“也不算越來越差,至少像你這樣的客人是斷不會往他們那裡去的,只要還有客人,我這一念就關不了門。”
見如柳又要着惱,柳眉倒豎,一雙明媚的眸子似要噴出火來,我趕緊把話接下去,
“也不是我故意這麼說,只是,我有我的思量,這第一,似你這般品味高些對衣裳的要求也很高的客戶,斷不會舍了我這裡去雲裳那裡買那些看着就不倫不類的贗品,所以,我的客戶羣還是有保障的,生意不會就做不成了,頂多就是少賺點而已。”
“第二嘛,凡是開門做生意的,誰人不是爲了掙錢,我仔細的算了一下,刨除做衣裳的料子,繡女們的工錢,還有租鋪子的租金之類,按照我這鋪子裡的情況的話,一件成衣只賣了十兩左右,基本上是沒什麼錢可掙的,這樣的生意長久不了。”
“當然,以雲裳布鋪來說,可能他們的成本會稍低一些,但,據我所知,再低也有限,之所以他們現在敢賣這樣的低價,我估計是想先以低價擠死咱們,然後再一家獨大,那個時候他再把價格漲起來,沒有人和他們搶生意,賣多少都他們說了算了。只是,”
我冷冷的哼笑了一聲,接着道:
“雲裳未免也把算盤打得太精響了一些,要說他的謀劃也沒什麼不行,唯一他算漏的就是,我並不會如他所想的做不下去就關了門了事,一念是我辛辛苦苦開起來的,還沒形成氣候,就被一幫子小人弄成這個樣子,姑娘我要真犟起來了,拼着賠錢也得先把他擠死了再說,我倒看他能將這低假撐到幾時?”
“若是我算得不錯,如今雲裳也開業近半個月了,若是再有個十多天,他仍把價格定得這麼低,不說別的,一個月裡光租金就能虧他個千兒八百的,月末攏帳的時候,他東家都知道到底擠死的是誰了。似這般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事兒,任他是哪個大財主,也折騰不下去的。”
如柳也是開門做生意的,自是知道我說的那些個用度在哪裡,不須我細說,就已在心裡盤算着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這心裡纔算是稍稍的有了些底,只是,雲裳那裡堅持不了多久,妹妹你這裡呢,總不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跟着賠錢吧?再說了,那雲裳的東家我也是知道的,號稱京城第一布商,家底殷實,若是他真的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的跟你對着幹,怕你還真有些抗不住的,你剛纔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開門做生意的,都是爲了掙錢,若是不能掙錢,妹妹你何苦還操這個閒心,好好的在家裡做大小姐豈不自在?”
知道如柳說的也是個事實,確實是這樣,我之所以成立一念,主要的目的也是想多掙些錢在手裡,跟在我身邊的這些個女孩子門,包括像王虎這樣被我拉在身邊的夥計,我都是要想要讓他們獨立起來,給他們一個好的未來的,若是一念總是這個樣子要死不活的,那就不光是不掙錢的問題了,搞不好會讓他們失了對自己的信心,那我好不容易經營到現在的目的就完全的被打散了。
見我默着不做聲,如柳嘆了一口氣,愁眉苦難的道:
“偏生是來了這麼個喪門星,好好的將我談好的一筆生意攪黃了,若不是如此,妹妹你說不得就要好好賺一筆了。”
我一聽,有些奇怪,問道:
“姐姐談了一筆生意?是怎樣的生意?如何我還能賺上一筆了?”
如柳皺了眉,道:
“如今還說這些有什麼用,已經定是不成了的。”
我卻被勾起了好奇心,道:
“左右現在也沒事,不過閒聊,姐姐就說來逗逗悶子也成。”
聽如柳娓娓道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如柳從前的老東家,京城裡最大的花樓——怡情樓最近要選今春的花魁,原本那花樓的老媽媽(也就是俗稱的老鴇)聽聞如柳跟京中興起來的一念成衣店有舊,巴巴的託了來這裡商談定做衣服的事宜,如柳心想,反正我平時也不是太在意衣裳買給了誰,就應下了,一應的價格等事俱談妥了,單等我回來就商談具體定做的款式等事。
不想中間卻突然冒出了一個雲裳布鋪,自從雲裳布鋪的東家往怡情樓裡去了一趟,怡情樓裡的老媽媽態度就變了,原本是她求着如柳跟一念的老闆梳通,現在卻鼻孔朝天,可着勁的壓價格,說要是價格降不下來,就要改變主意往雲裳布鋪裡定做。
“如今也不是全然沒得做,往日裡我也有幾個交心的姐妹,她們都是或能歌、或善舞,也有在那詩詞歌賦上下功夫的,有些奇才,這人也就跟着傲起來,斷不肯依着媽媽的話去往雲裳裡定做的,畢竟一念的貨品擺在那裡,斷不是雲裳能比的,她們都是些人精,眼光獨辣,萬萬不肯將就,就連媽媽也拿他們沒辦法,只能依着她們的。只是,這樣的人終究不多,統共裡也就那麼三五個,於銷量上是太少了,也救不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