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蒙!羅蒙!醒醒!羅蒙!”睡夢中的羅蒙覺得自己臉上溼溼的,還有人在推他的身子,他睜開眼睛一看,“啊!”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剛纔在眼前的是一隻好大的一隻黑狗的臉。
“羅蒙,你醒了。”不遠處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披着碧綠色的樹葉做成斗篷。這個中年男人身旁跟着的除了那條叫做小黑的黑狗之外,還有着一條大白狗。
“老師?是老師嗎?”羅蒙覺得自己認出了對方是誰:“是傑法老師嗎?”
德魯伊傑法,是一年前來到此地定居的,就在鎮外一處森林裡,羅蒙就是跟着他學習着德魯伊的,當然,他除了交換商品,一般不進來。
“我當然是德魯伊,傑法·諾斯。”中年男人淡淡的說着:“但卻不是你老師。”
羅蒙頓時如遭雷擊,衣物掩蓋下,身體隱隱顫抖着,難自己靈魂的秘密被發現了?不,絕不會,自己明明在女神的神殿裡也沒有被質疑。
“我的徒弟只有薇涴·摩丘瑞。”中年男人的身後,一個美麗的少女探出小腦袋張望着羅蒙。德魯伊傑法溫柔的摸着她的頭髮。
“那……傑法大師又有什麼事?”現在的羅蒙雖然不是原來那個,但被對方這麼說,還是心情很不暢。
“我見到這裡有火光。怕引起森林大火,所以趕了過來!”傑法說。
“火光?是我和兩個夥伴在野外宿營點燃的篝火嗎?”羅蒙的心裡一陣迷糊,望着德魯伊:“這也沒有辦法,我不得不點燃篝火驅趕野獸……”
他揮舞着手臂向德魯伊大師解釋,聲音越來越激動,他內心裡交錯着對自然的保護以及對自然的使用,這兩種念頭亂成一團亂麻。
“況且,我的同伴在我的身邊!”羅蒙解釋:“他們看着篝火,是不會讓它燒燬森林的。”
他正想這麼說,可後面一句就這樣噎在喉嚨裡了。
羅蒙覺得自己眼前,德魯伊傑法的臉,漸漸模糊起來,最後竟然變成了理查德先生歷經滄桑的剛毅面容。
“對,你的同伴在你身邊。”理查德先生按住掛在腰間的長劍的劍柄。
羅蒙張目四望,不但德魯伊傑法變成了戰士理查德,周圍一下子也從野外的樹林變成了鎮上裡的校武場。
方纔從德魯伊背後探出頭的少女也不見了,理查德腰間只有他的長劍。
“我們的夥伴就在我們身邊!”理查德從腰間緩緩抽出長劍,平舉着長劍指住羅蒙,“又有什麼比它更可靠。”
“夥伴?”羅蒙也拔劍在手,注視着自己的短劍。“這是我值得依靠的夥伴。”接着,他突然之間覺得現在的情況好奇怪,情緒頓時高亢起來,“可我的夥伴不止是我的劍,還有法費爾和尼克!”
“你的夥伴尼克受了重傷,說不定一轉眼就死了。”理查德緩緩說着,“你與他們兩人的第一次冒險就要死上一個。”理查德遲疑了一下:“嗯,說不定不是死了個徹底,而是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他緩緩搖着頭:“但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注視着羅蒙的眼睛:“你說,還會不會有人願意跟隨你在野外冒險,甚至你的同伴法費爾,他還會與你一起嗎?就算依然和你在一起,又會在什麼時候死掉?”
“尊敬的理查德先生!”羅蒙聽了,心潮澎湃:“你是一個優秀的戰士,難你不相信與你並肩作戰的人嗎?”
“我相信,但他們都死了。”理查德淡淡地說,“三十五年以來的戰鬥,我死去的兄弟們實在太多了!”
他難得得露出了悲傷的神情:“能一直伴我做有的只剩下我的長劍。”
羅蒙畢竟神志不清,都沒察覺其中的不合理。當然,如果這不合理被他察覺了,也就不會出現在他的夢裡了。
“不,我就不會這樣”羅蒙咆哮,“是我說服他們出來,所以也會以我的劍幫助他們。”
“真的嗎?”理查德隨手揮出一劍,他老辣的劍法,不一會就將羅蒙刺倒在地。
理查德清冷的目光俯視着趴在地上的羅蒙,他說:“起來!”
羅蒙爬起來,然後又被刺倒,爬起來,被刺倒,爬起來,被刺倒,就這樣反覆了不知多少次。
“起來!”羅蒙又一次聽了這句話,但他的身體好像已經和靈魂脫節似的,掙扎了好幾下,卻只能微微顫動身體,就好像被千斤的大錘壓住般。
“起來!敵襲!!!”羅蒙猛然驚醒。
原來是夢啊,羅蒙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他剛想喘一口氣,卻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入目的赫然是一柄投矛。
投矛扎破了三人的帳篷,紮在泥土裡!夜晚淡淡的光,照亮了四周。
“有人偷襲!”羅蒙心中一緊,趕忙向身邊的劍摸去。
羅蒙撐手一跳,靈巧的身子一下子躥出了帳篷,然後就地一滾,這才翻身而起。
“好多地精!”篝火照耀下,羅蒙都懶得拍拍身上的塵土,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儘量讓自己在黑夜裡看得清楚一些,目光往左右飛快一掃。
法費爾一隻手上拿着煮湯的鍋蓋當作盾牌,另一隻手隨手一抓,從地上拔起一根投矛,矛頭向下,握在手裡。“我們被盯上了!”他說着,粗略檢查了手上的投矛,“嗯?矛頭竟然沒有損壞?”他原本是打算拿這個當木棒來用的。
地精帶來的投矛,顯然不是什麼精良品。
通常來說,爲了防止敵人用投矛反擲回來,投矛的金屬矛頭和木製長杆的接口處應該使用一段軟木。
這樣,受到在一次投擲的衝擊力後,投矛就無法直接使用了。而若是不這樣設計,豈不是給敵人贈送武器?
“一,二,三……”羅蒙藉着篝火與天體的光,快速的數着對方的數目。
可還沒數完,羅蒙就耳朵一動。
“羅蒙!這邊!背靠背。”,他聽見背後傳來尼克的聲音,他趕忙向後倒退了幾步,接着和另外兩個脊背撞在一起。
羅蒙感到一股涼意涌遍全身,他因剛剛從噩夢中驚醒而未完全清醒的思維也變得清晰起來,隱隱的倦意立刻被排除了腦海。
被對方包圍後,必須冷靜應對,如果無法採取正確策略,就很容易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全方位打擊,而普通人類在同一時刻只能抵禦來自一個方向的攻擊。
至於久經殺戮的高手,倒是可以通過消耗大量的體力,產生極高的移動速度,來尋求突破包圍的機會。
就在剛剛甦醒的羅蒙打量着局勢之時,法費爾斜伸出投矛的末端,插進篝火裡,用力向外一撩,幾塊燃燒着的木柴,頓時向他前方被甩飛出去。
“從這裡突圍!”法費爾吼着,然後腳下發力,率先突圍。
接着羅蒙和尼克立刻感到背後少了個人,兩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彆扭的邁着步子,向法費爾的方向靠攏。
接着又是幾根投矛重重地插在了三人剛剛站立的地方。
很多生物都怕火,地精顯然也不例外,那個方向的地精見到飛來的木柴,頓時亂作一團。
羅蒙和尼克都順手捉了只地精當肉盾。
三人且戰且走,不一會就突破防衛圈,卻沒有想起來立刻返攻,又狼狽得跑遠了一些,這才停下來。
“魯比奇!魯比奇!”三人身後的地精們追了一陣,又被殺了幾個,就也不如何追趕,只是高喊着不知意義的詞彙,似乎是在慶祝勝利。
“我們接着怎麼辦?”尼克把死得差不多的地精往地上一扔,靠在旁邊的樹木上喘息着,他身上的單衣被劃破了幾個口子,掛着點傷痕。“就這樣一直往前逃回鎮上?”
羅蒙順手一劍紮上去,地精發出尖銳的慘叫,接着橫劍在前,把自己手上這隻也抹了脖子。他擡頭看了一看星星的位置,“錯了!”他說着往來時的方向一指,“那邊纔是回鎮上的路。”
“啊咳~那爲什麼往這邊走?”尼克咳嗽一聲,有些奇怪的轉頭望着法費爾。
“剛剛哪管得了這麼多!總不能停在原地不停捱打吧。”法費爾兩手一攤,“大不了繞上一圈罷了。”
“繞什麼遠路。不如直接回頭殺過去。”羅蒙嘿嘿一笑,“剛剛都睡着了,沒有多少準備,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是,剛剛羅蒙和我都睡着了。”尼克想起剛剛的戰略轉移,頓時有些惱怒,“我們又爲什麼要怕它們。”他越發惱怒起來,“那些地精還沒有一個十五歲的少年高大。”
“我的短弓也丟在那裡了,那是別人送我的,對我很重要,我也得取回來。”法費爾亮了亮左手上的小盾,這塊木盾原本是被當作鍋蓋用的,“對方也都有武器,我們每人總得有塊盾牌吧。”
羅蒙伸手入懷,從空間口袋裡取出一些麻繩,利落的又把地精屍體綁在手臂上,做了個名副其實的肉盾,掂量了一下,笑:“還能將就着用用。”
“不錯,好主意!”尼克接過一段繩子,也照樣綁上,甩了甩胳膊,卻覺得地精屍體上耷拉着的腦袋和四條小胳膊、小腿有些礙事,就打算用劍削下來,只剩下個軀幹當盾牌。
羅蒙有些遲疑,但轉念一想,反正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些血跡,也不怕添上這點血腥味,而引來食肉猛獸的攻擊。
羅蒙也照着尼克的樣子修改着肉盾,一邊向法費爾問:“對方究竟到底有多少隻?”三人閒聊了好一會,自然也知道剛剛是法費爾在守夜。
法費爾覺得這樣用肉盾有點嚇人,但也不對此說些什麼。
“嗯,至少在十隻以上,二十隻也不是沒有可能,”法費爾想了一下,有些不能確定,兩手一攤表示自己不大清楚:“我們剛纔在黑夜裡亂打了一氣,誰有空去數對方的具體數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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