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就看到魯月琴坐在牀頭,唉聲嘆氣;何雲秀也是這樣,緊皺眉頭,說不出的心煩。杏兒本來想問問怎麼回事,一看這樣,作罷了,不願意打擾。倒了一杯茶,走過去,遞到魯月琴面前:“娘娘,喝口茶吧,彆氣壞了身體。”
魯月琴看了她一眼,接過來,喝了。把水杯遞給杏兒,靠在那裡,兩眼放空,時不時聽到一聲嘆息。過了許久,才說出一句話:“我都這樣了,曹若燕怎麼還不放過我,她到底想幹什麼啊?”
“娘娘,曹若燕欺人太甚,我們不能再忍耐下去了,必須揭穿她的真面目,要不然我們非得讓她折磨死不成。”杏兒說道,她知道魯月琴雖然這樣說了,不一定敢做,爲了讓她下決心,又勸道,“娘娘,不能再猶豫了,要不然我們現在就去宏芳宮,把這件事告訴淑妃娘娘。剛好,皇上也在那裡……”
“沒用的。”魯月琴搖搖頭,絕望地說道,“曹若燕已經說過幾次了,皇上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現在越來越囂張,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爲什麼,皇上在後面,她根本就不怕。就算淑妃娘娘相信了我們的話,願意爲我們做主,可皇上不同意,淑妃娘娘也是愛莫能助。我不想因爲這件事連累了淑妃娘娘。”
“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何雲秀問道,“你還是願意聽曹若燕的擺佈,你甘心嗎?”
“不甘心又怎麼樣,我不是曹若燕的對手,爲了我自己,爲了我爹爹,我也只能這樣委曲求全。我知道何貴人可能看不起我,覺得我軟弱,但我就是這個性格,改變不了了,希望何貴人可以理解。”魯月琴看着何雲秀,誠懇地說道,“何貴人表面上也不願意理會曹若燕,可也不是對她退讓幾分,究其原因,不也是爲了自己的家人嗎?”
何雲秀知道她說得對,看不起曹若燕,卻還是一忍再忍,不就是爲了父親嗎?這麼說來,兩個人是同病相憐。“那你明天打算怎麼辦,真的要和她去嗎?”何雲秀接着問道,“你的身體……行嗎?”
“我還有反對的資格嗎?你看曹若燕那樣,我要是不去,不知道她會怎麼做。不得不承認,我怕她。”魯月琴無奈地說道,“至於我的身體,你不用擔心,沒什麼事,要不是爲了避開曹若燕,我也不會躺在這裡。現在我才知道,曹若燕就是一個魔咒,這輩子我躲不開了。回去也好,可以見到爹爹,兩個人在一起說說話,也是好的,比在這裡一個人好。”說着輕輕地嘆着氣,眼睛放空,毫無知覺。
何雲秀看到她這個樣子,也是無奈,想說點什麼勸勸她,可也知道再說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魯月琴說的沒錯,曹若燕就是個噩夢,籠罩着每個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脫開。
曹若燕回道自己的靜德齋,非常生氣,回到臥室裡,關着門。喜梅站在外面,也不敢打擾,心裡忐忑不安,怕出什麼事,不敢離開。曹若燕想到何雲秀剛纔說的話,何雲秀看不起自己,爲什麼,不就是因爲自己是個答應,她是個貴人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早晚有一天,自己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尤其是何雲秀、魯月琴。她們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可是這樣也不是個事,何雲秀瞧不起自己,故意阻止,有些事肯定不會順利,但現在還不能對他們下手,還不是時候,必須除掉陳雪音皇甫夜之後,而且必須查清楚李淑敏的秘密,把他們一網打盡,讓自己徹底沒有障礙。所以現在不能來硬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地位。雖然曹若燕的目標是一步登天,可現在看起來有點困難,如果自己只是個答應,沒有地位,在這個後宮裡面,站不住腳,做不了事,必須和皇上說一說,自己現在的地位,如果說出來了,皇上一定不會拒絕。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爲了皇上,不管怎麼樣,皇上一定會答應,曹若燕非常肯定,也非常得意,就衝這一點,自己也比何雲秀有優勢,皇上已經知道了何仲的秘密,對於他們家,可能也沒有那麼信任了吧。對,就怎麼辦,曹若燕決定了,所以恨不得馬上把這件事告訴皇上,可現在天黑了,皇上肯定不可能過來;而且明天自己還要出宮,也不能伺候皇上,只能過幾天再說了。
一想到明天自己要出宮,曹若燕特別興奮,岳雲非應該安排好了,那個人不知道怎麼樣,真的可以治好皇上的病?想到那個人的身份,曹若燕又開始擔心,六皇子的兒子,如果讓別人知道,殺頭之罪。岳雲非說過,那個人自己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嗎?曹若燕非常懷疑,如果那個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進入皇宮,會是什麼目的,難道是爲了李淑敏?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過
,正好可以讓自己發現他們的秘密;如果不是,或者是要爲父報仇,對皇上不利,肯定是不可能成功,但如果被發現了,自己也難辭其咎,曹若燕不想冒險。轉念一想,這個人在自己手裡,應該不敢胡作非爲,岳雲非提前和他說過了,自己可以放心了,何況還有付瑞海,她就不相信,付瑞海真的可能對自己坐視不管,不可能。這樣一想,曹若燕徹底放了心。不管怎麼樣,爲了以防萬一,明天見了面,一定要試一試那個人,千萬不能出現問題。
曹府,曹若燕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個人看起來非常年輕,比自己還要小,很可能沒有見過世面,眼神看起來非常單純,甚至比皇甫夜還要單純。忍不住輕輕地點點頭,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就可以控制這個人,讓他聽自己的話了。“你就是關風?”曹若燕問道。早上出了宮,她就回到了曹府,和上次一樣,沒有進魯府,可能是覺得沒必要,就是被人發現,自己也不害怕了。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爲她想單獨見見關風,這個時候,曹生明不在,岳雲非可能也不在。單獨聊聊,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也可以看出關風是什麼樣的人,如果岳雲非在這裡,關風基本上就沒有機會說話了。曹若燕不想遇到這樣的事,岳雲非已經說的夠多了,自己已經沒有辦法相信了。說也必須親自問問當事人,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曹若燕猜的果然沒錯,曹生明不在,岳雲非也不在,關風一個人在屋裡,看着書,卻好像非常着急。曹若燕在門口觀察了半天,才走了進來。曹若燕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目的就是想看看關風是什麼反應。關風非常驚訝,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絲毫沒有準備。曹若燕看到他這樣的表情,滿意點點頭,這件事雖然不能說明什麼重要的問題,可至少說明一點,關風剛纔沒有發現自己。
關風確實非常吃驚,呆在這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曹生明的座上賓,對自己非常尊重,每次過來,都是先敲敲門,問問自己,自己同意了,他們才進來。今天怎麼了,這個女人推門而入,毫不客氣。關風以爲是普通的侍女,正想訓斥幾句,卻發現這個女人和別的丫頭不一樣,一身華服,非常尊貴,看來不是普通人,雖然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心裡也多幾分敬畏。理理衣服,站起來,拱拱手,禮貌地問道:“在下正是關風,曹大人的客人,不知道小姐何人,找在下有什麼事?”
“小女子曹若燕拜見關風關先生。”曹若燕福福身子,行了個禮。
“曹若燕,你就是曹若燕?”關風看着她,非常吃驚,對於這個名字,他非常熟悉,岳雲非說過,皇甫夜也說過,皇甫夜說,曹若燕不是好人,顛倒是非,喜歡利用別人。但自己看起來,好像不是這樣。眼前這個女人,美麗大方,聲音悅耳,關風聽到她的聲音,感到非常舒服;而且看她盈盈一拜,萬種風情,讓自己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感覺。這樣的女人,會是蛇蠍心腸嗎?關風無法相信。可他覺得皇甫夜不會欺騙自己,按照皇甫夜的說法,他就是因爲曹若燕的表面功夫,才相信了曹若燕,被人利用,自己不能重蹈覆轍。想到這裡,不由地警惕起來,千萬不能被這個女人迷惑了。
“大膽關風,居然直呼娘娘的名諱,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這是皇上的答應嗎?”喜梅斥道。這是曹若燕的意思,剛纔聽到關風叫住自己的名字,而且是非常驚訝,曹若燕就覺得他是個非常單純的人,自己可以利用。既然要利用,就一定要對他好,讓他知道自己和藹可親。所以故意讓喜梅這樣說,自己站出來慢慢地解釋、安慰,和風細雨,曹若燕不相信這個人沒有反應。
正如曹若燕希望的那樣,關風一聽此話,馬上跪了下來,說道:“草民不知道娘娘駕到,也不知道娘娘的身份,有失遠迎,還請娘娘責罰。”說着,磕了幾個頭。
“關先生快快請起,這裡不是皇宮,我在這裡也就不是娘娘,不需要多禮。”曹若燕親自走上前,扶他起來。沒想到關風一起來,後退幾步,和她拉開距離。曹若燕見此情景,禁不住皺了皺眉頭,轉念一想,關風可能是害怕了,沒見過世面的人突然見到一個娘娘,自然是手足無措,不敢說話。爲了籠絡人心,曹若燕親切地說道,“關先生不要緊張,若燕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回到家裡,聽說先生已經來了,心裡高興,過來拜會先生。沒想到一時高興,忘了禮節,還請先生見諒。”
“娘娘客氣了,關風只是一個鄉野村夫,娘娘趕來看望,實在是受寵若驚。只是剛開始不知道,沒有認出娘娘,不恭之詞,還請海涵。”關風禮貌地說道。說話的時候不敢擡頭去看曹若燕,低着頭,非常謙
卑的樣子,主要是想到皇甫夜說的話,怕自己重蹈覆轍,被曹若燕迷惑,所以也不敢看她,故作謙卑地低着頭。
關風倒也會說話,看來岳雲非把他調教的非常好,知道該怎麼說,該怎麼做,這樣也好,自己就不用在他身上花費太多時間了,想到這裡,曹若燕滿意地點點頭。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說道:“我們讓你過來幹什麼,我想我就不用多說了,嶽先生和我爹已經給你說的差不多了。還有一件事,他們也可能告訴你了,就是讓你跟我入宮,直接面見皇上,給皇上看病,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這件事?”
“啓稟娘娘,曹大人已經說過了,草民會好好配合娘娘,治好皇上的病。”關風正色說道。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曹若燕並沒有多吃驚,她知道父親如果真的覺得不錯,肯定會把這件事說出來的,自己瞭解;另一方面,也看得出來,父親非常信任這個人,考察通過了,自己的一顆心也可以放下了。接着說道,“配合不配合我,無所謂,關鍵是皇上的病。你真的可以治好皇上的病嗎?皇上得的可不是一般的頭疼病,太醫們十幾年束手無策,你怎麼那麼有把握,可以一舉成功,難不成有什麼秘方?”
“曹小姐見笑了,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鄉村大夫,知道的也不過是醫書上的東西,沒什麼特別之處。”關風謙虛地說道,“皇上得的是什麼病,說實話,沒有見到他之前,在下不敢妄下斷論,只有見了面,診斷一番,纔會有結論,曹小姐這樣問我,如果我肯定,就是狂妄自大;如果否定,就是妄自菲薄。對於這兩個詞,我都不敢說,自然也就不能給小姐一個回答,請小姐見諒。”
“你說的不錯,也算是負責任,比我想象的好。”曹若燕輕輕地點點頭,接着說道,“但你要知道,這件事和我也是密切相關,父親爲什麼讓你過來,不用我多說。給皇上治病,我們推薦了你,你就是我們的人,如果你成功了,皆大歡喜;如果你失敗了,我們也難逃干係。所以我想把這件事弄清楚,你到底有沒有把握,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比較準確的回答。”
“曹小姐,準確的回答,不太可能,不是沒有把握,而是不敢輕易下結論。剛纔曹小姐不是說了嗎,可以理解,怎麼還要問?”關風反問道,擡頭看看曹若燕,見她皺起了眉頭,又說道,“曹小姐,我既然來了,就是有一定把握,要不然我也不會冒險。我知道,如果失敗了,可是掉腦袋的事,我也不敢輕易許諾。但請你相信我,只要讓我看看病人,診斷一番,肯定會有結論。”
“不是我不相信你,看你年紀輕輕,好像沒什麼經驗,居然敢說這樣的話,實在讓人不放心。”曹若燕搖了搖頭,嘆道,“如果是普通人,倒也沒什麼,可那是皇上。你雖然沒有見過皇上,但他的病,你肯定聽說過,你覺得皇上可能得的是什麼病?”
“還是頭疼病,只不過和普通的頭疼病不一樣。”關風回答道,他知道這樣的問題曹生明和曹若燕一定會問,已經應付了曹生明,曹若燕一個女流之輩,應該不成問題。這樣想着,關風放了心,回答問題也是不緊不慢,非常自信,“曹小姐別看我年紀輕輕,好像沒什麼經驗,其實我從小跟着父親,耳濡目染,知道不少。頭疼病,父親頗有研究,他知道讓人覺得頭疼有很多原因,頭疼病自然也有好幾種。太醫們看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查出來皇上得的是什麼病,可能是因爲他們知道的有限,不能完全瞭解。所以我判斷,皇上的病非常罕見,一般的人可能查不出什麼。這種病來得快去得快,不好定論。如果不能對症下藥,可能會越來越嚴重,時間長了,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這麼厲害?”曹若燕禁不住嘆道,也嚇了一跳,虧得自己找到了這個人,如果真的出現了這樣的事,自己的地位就沒了。定了定神,接着問道,“這麼說,你已經肯定了皇上得的就是這種病,不知道你打算怎麼才能把他的病治好,能不能說來聽聽,讓我看看合不合適?”
“這------”關風猶猶豫豫,不知道該不該說,岳雲非不在這裡,沒有人給自己解圍,只能依靠自己。曹若燕的問題不能不回答,如果不給她一個答案,自己就不能入宮,見不到母親,救不出師姐,自己的努力付諸東流,關風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必須給出一個答案。擡頭看着曹若燕,想了一會,回答道,“既然是治病,就是要對症下藥。我還沒有見過皇上,自然不能胡說八道。這種病,嚴重的、輕微的,藥方不一樣,因人而異,所以……”關風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曹若燕,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曹若燕應該明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