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睡就是三個時辰,喜梅也沒有打擾,曹若燕現在非常舒服,可以說是精力充沛。起來一看,天色漸暗,看來已經是傍晚了,於是就起來了,想到明天的事,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告訴魯月琴一聲,也不知道何雲秀來了沒有,是不是和魯月琴說了沒有。下了地,跑到窗戶旁邊,看了看對面,安安靜靜,什麼也沒發現。
心裡奇怪,何雲秀到底來了沒有,沒有來,還是來了又走了?曹若燕不知道,正想着,喜梅走了進來,看到曹若燕站在那裡,並不覺得奇怪,因爲她剛纔是聽到聲音才進來的。什麼話也沒說,把餐盤擺在桌子上,自己就去收拾牀鋪去了。看到飯菜,曹若燕知道自己餓了,走過去,坐下來,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今天這一天,自己還沒有好好地吃過東西。正吃着,忽然想到剛纔的問題,轉過頭去問喜梅:“我睡覺的時候,你有沒有看見何雲秀去見魯月琴?”
喜梅聽到問話,回過頭,回答道:“沒有,亭香樓裡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來過。我特意去問過綠兒,宸妃娘娘身體不舒服,一天都沒有出來,只有杏兒姑娘陪在身邊,寸步不離。”喜梅知道曹若燕要問什麼,所以就一口氣回答了出來。
喜梅不可能欺騙自己,曹若燕知道,這麼多年,自己唯一可以信得過的人就是這個丫頭了,她說沒有,就一定沒有。奇怪了,何雲秀爲什麼不去見魯月琴,難道是還在宏芳宮,這麼長時間,也該回來了吧;難道是和李淑敏說自己的壞話?曹若燕其實並不擔心這個,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是皇上,皇上已經同意了,李淑敏和何雲秀能把自己怎麼樣?雖然非常自信,可曹若燕並不想節外生枝,如今這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邊吃飯,一邊就在考慮是不是應該過去看看,可現在這個時候,皇上已經去了宏芳宮,自己就這樣過去,恐怕不合時宜。既然如此,想必何雲秀已經離開了,這些事大家都知道,何必自討沒趣。這樣一想,曹若燕就放了心,至於何雲秀爲什麼沒有過來,這就不難理解了,何雲秀害怕自己,不敢得罪,爲了她自己,爲了魯月琴,不來就對了。曹若燕想到這些,非常得意地笑了笑,何雲秀終於清楚了自己的能力,曹若燕覺得以後再不用擔心了。正這樣安慰自己,忽然聽到喜梅叫了一聲--
“娘娘,你過來看啊,何貴人去了亭香樓。”
“什麼?”曹若燕吃驚道,放下手裡的東西跑到窗戶旁邊,朝對面一看,果然看見何雲秀走進了亭香樓。好個何雲秀,不知好歹,居然還要和我作對。“走,喜梅,我們也過去看看,聽聽她們說什麼。”說完,曹若燕走出了房間。
喜梅關心她,本來想讓她吃了飯再過去,看到曹若燕這樣,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不敢猶豫,急忙跟上。
何雲秀看到躺在牀上的魯月琴,病怏怏的,沒有生氣,無奈地搖搖頭,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說道:“你怎麼樣了,好點了麼?今天我在宏芳宮又見到了曹若燕,她去的比我早,我去的時候她已經出來了。皇上已經答應了她的事,看樣子非常着急,恨不得讓那個人馬上入宮,也不知道曹若燕說了什麼,皇上怎麼相信,就連淑妃娘娘也沒有辦法,勸不住。”
魯月琴一聽這話,急忙坐了起來,有點掙扎,何雲秀一看,急忙扶起。魯月琴一起來,就抓着何雲秀的手,問道:“你不是說淑妃娘娘不同意嗎,怎麼會告訴皇上?淑妃娘娘不同意的事是肯定不會告訴皇上的,怎麼……”魯月琴說話太猛了,禁不住一陣咳嗽。
“你慢點,不要着急,有話慢慢說。”何雲秀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然後說道,“不是淑妃娘娘告訴皇上的,是曹若燕說的,也不知道她和皇上說了什麼,皇上居然同意了,真是想不到。”
何雲秀說的話讓魯月琴想到了昨天的事情,搖着頭,急切地說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昨天提醒了曹若燕。”看到何雲秀不解的眼神,急忙補充道,“昨天曹若燕回來以後,因爲淑妃娘娘沒有馬上同意,在我這裡發脾氣,我沒辦法,就說了一句話,讓她去找皇上。我沒想到曹若燕真的會去,而且那麼快,我……都怪我,都怪我。”魯月琴非常懊惱地說道。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何雲秀勸道,“曹若燕很聰明,你想到的事情她當然想得到,只不過當時她可能氣昏了,一時間沒想出來,你的話提醒了她。我想即使你不說,曹若燕也會這樣做,如果她真的把她知道的事告訴了皇上,她就肯定會這樣做,只是早晚的問題,和你沒有關係,你也管不了。”
“曹若燕就是這個樣子,先斬後奏,已經好幾次了,也不和我說一聲,上
次要不是你提前告訴我,淑妃娘娘那裡我還不知道如何應付。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啊?”魯月琴苦惱地說道。
“雖然我沒有和曹若燕經常在一起,但聽你這麼一說,她是什麼人,我一清二楚。爲了自己的目的,不顧及別人,尤其是知道你害怕她,變本加厲,她知道,她提出來的要求,你不可能拒絕,所以就無所顧忌,每次都以你的名義去和淑妃娘娘提出要求,淑妃娘娘如果同意了,曹若燕就非常高興,如果不同意,就讓你背黑鍋,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何雲秀憤然地說道,“哦對了,淑妃娘娘已經同意讓你和曹若燕明天出宮去接那個人,可你現在的身體,我還真的有點擔心。”
“我不想去。”魯月琴淡淡地說道,“我的身體這幾天是真的不舒服,除了昨天去了一趟宏芳宮,給淑妃娘娘請了安,就再也沒有出去過。兩天前,我讓太醫過來看了,他讓我好好休息,不要隨便走動,我已經給敬事房說過了,這幾天不伺候皇上,也不能離開皇宮,這是真的,曹若燕也不能逼我。”說完,躺了下去,靜靜地嘆息。
“可你覺得曹若燕會放過你嗎?”何雲秀不安地問道。
“反正我就是這個樣子了,曹若燕不敢把我怎麼樣吧,畢竟我現在是宸妃娘娘;再說了,我身體不舒服,淑妃是肯定不會讓我出宮的,怎麼樣,也得過幾天吧。如果曹若燕真的那麼着急,讓她自己出去吧。”魯月琴說的非常平靜,她已經習慣了,曹若燕的態度她是非常害怕。原來她以爲將心比心,曹若燕得到了自己的幫助,就不會把自己怎麼樣,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自己越軟弱,越聽曹若燕的話,曹若燕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是時候反抗一下了吧。雖然也知道這樣做於事無補,可自己也能得到一點尊嚴。
魯月琴說出這樣的話,何雲秀很吃驚,也非常欣慰,這樣說說明魯月琴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大概也不想被曹若燕擺佈,只不過只能是說說而已,如果真讓她這樣做,恐怕不敢。何雲秀這樣想着,本來想勸慰幾句,還沒開口,就聽見曹若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以爲躺在這裡裝病,我就拿你沒辦法嗎?”
何雲秀一驚,回頭看去,只見曹若燕走了過來,非常高傲的樣子,看了看魯月琴,站起來,厲聲說道:“曹若燕,你這樣做太不合適了吧,宸妃娘娘身體不舒服,需要安心休養。你這樣不請自來、破門而入,是不是不合規矩?”
“何貴人,有一件事你可能忘了,我是宸妃娘娘的妹妹,姐妹之間,用得着那麼多規矩嗎?是不是啊,姐姐?”曹若燕看着魯月琴,笑問道。
魯月琴沒有理她,把頭扭到一邊。
曹若燕見魯月琴對自己是這個態度,有些鬱悶,但並沒有發作,轉過頭對何雲秀說道:“何貴人,你既然知道我姐姐身體不舒服,爲什麼還要來打擾她?我聽說,皇上很喜歡你,這幾天去了好幾次,難不成你是想來炫耀你多麼多麼得寵嗎?”
“曹若燕,你……”何雲秀氣得想要罵幾句,還沒開口就被曹若燕打斷了--
“我承認,皇上不喜歡我姐姐,已經一個月沒有來了,姐姐心情不好,病倒了,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這個地方我希望你不要再來了。還有,皇上雖然不喜歡我姐姐,可你別忘了,還有一個我。除了地位,皇上對你我的態度可以說是不相上下。姐姐的地位、我得到的寵愛,你覺得我們不是你的對手嗎?”
“曹若燕,你不要挑撥離間,何貴人不是那樣的人。”聽到曹若燕說出這樣的話,魯月琴非常生氣,忍不住斥道,“你自己不講道理,爭風吃醋,別以爲別人和你一樣。我和何貴人的關係好着呢,你說這些,沒用。”
“怎麼沒用,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個女人進了宮,爲了什麼,就是爲了得到皇上的寵愛。皇上只有一個,後宮那麼多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大家平時的和和睦睦,不過是表面功夫,實際上明爭暗鬥,樂此不疲,難道何貴人就不想得到皇上的寵愛,更上一層樓嗎?如果是這樣,宸妃娘娘在你之上,就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難道你就不想把他踢下去,自己成爲這個宸妃嗎?”曹若燕湊到何雲秀身邊,問道。
“不想。”何雲秀淡淡地回答道,“我承認,自己很想更上一層樓,但我不想害宸妃,因爲我覺得宸妃不錯,我願意和她成爲好姐妹,共同服侍皇上,包括淑妃娘娘,也是一樣。只有你曹若燕,讓我看不順眼,欲除之而後快,怕你威脅到我的地位。”
“怎麼,何貴人想殺了我,你有這個能耐嗎?”曹若燕挑挑眉,不把她的話放在眼裡。
何雲秀哼了一聲,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曹小姐,你覺得你會得到善報還是惡報?”
“我不知道我會得到什麼樣的報應,我只知道現在和我作對的人統統沒有好下場,包括你何雲秀、你哥哥、你父親,如果你再這樣下去,讓我忍無可忍,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提醒你一句,我的忍耐非常有限,請不要挑戰。雖然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可只要你不多管閒事,我就可以讓你們多活幾天,不然的話,明天就可能是你的死期。”曹若燕威脅道。
“曹若燕,你以爲你自己是誰啊,可以掌握別人的命運,是不是有點狂妄自大了?”何雲秀不滿地說道,“皇上不是個昏君,你以爲你說什麼他都會相信嗎,可笑。我也提醒你一句,收斂一點,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皇上是什麼樣的人,需要什麼,我比你清楚,你別忘了,曹生明是我父親,和皇上二十多年了,比你瞭解。進宮之前,該告訴我的已經告訴我了,所以我根本就不怕。”曹若燕和非常得意地說道,“我知道皇上不可能聽我的話,但他相信我的話,尤其是關於夜明珠的事,我說的有理有據,他是深信不疑。你應該知道,皇上現在最想知道什麼,所以我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得到他的信任,告訴你吧,該說的我都說了,包括你們的秘密。不過你放心,我勸過皇上,所以現在還沒有動手,你們應該感謝我,讓你們多活幾天。何貴人,你應該明白,什麼是知恩圖報。”
“這麼說,我們不但不應該反對你和曹生明,還要對你感激涕零,甚至助紂爲虐啊?”何雲秀冷笑地說道,“你覺得可能嗎?”
“可不可能是你們的事,跟我沒有關係。如果你們知錯能改,願意配合我,一切都好商量;如果不能,那麼就……”曹若燕說着,笑了起來,笑聲非常刺耳。
“夠了。”魯月琴再也忍不住了,喝了一句,“我要休息了,何貴人、魯答應,天色晚了,請你們回去吧,有什麼事,明天再來。”
何貴人不想離開,還有些話沒有和魯月琴說,但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走,曹若燕就不會離開。爲了讓魯月琴好好休息,怎麼樣也得拉着曹若燕一起離開。轉過頭看着曹若燕,說道:“走吧,宸妃娘娘需要休息,我們就不要打擾了,回去吧。”說着,拉着曹若燕就要往門口走去。
“等等。”曹若燕不肯走,甩開何雲秀的手,冷冷地看着她,“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怎麼可以離開?”
“你看看現在外面是什麼時候了,已經天黑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這是規矩。”何雲秀正色說道,她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麼,曹若燕都不會聽,現在只能用“規矩”這兩個字壓住曹若燕,不管怎麼說,在皇宮裡,沒有規矩是不行的,曹若燕明白,所以才忌憚幾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你就不怕呂公公突然來找你,讓你伺候皇上嗎?”
“何貴人難道不知道麼,明天我要和宸妃娘娘出宮一趟,淑妃娘娘已經同意了,所以今天晚上皇上不會來我那裡,也不會到亭香樓,所以我和宸妃娘娘都不用擔心。”曹若燕笑着說道,洋洋自得。回過頭來看着魯月琴,又說道,“剛纔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吧,準備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
“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不能出宮,還是等幾天吧。”魯月琴淡淡地回絕道,“這些我已經和敬事房說過了,他們是不會給我安排的。”
“可這是皇上的聖旨,淑妃娘娘也同意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魯月琴,你不會是想抗旨不尊吧。好了,就這樣吧,本來是很簡單的一件事,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到底是誰的責任?”曹若燕說着,瞪了何雲秀一眼。何雲秀回瞪一眼,扭過頭,不去看她。曹若燕接着說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既然這樣,我馬上離開,不礙你的眼。”說完,轉過身,走向門口。走了幾步,忽然看到何雲秀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走過去,問道,“何貴人剛纔不是非常着急麼,怎麼又不走了,難道還有什麼事不願意讓我聽見?”
“咱們又不是在一起的,不同路,我爲什麼要和你一起走;再說了,我就是想留下來,單獨和宸妃娘娘說幾句話,難道還要得到你的允許不成?別忘了你的身份?”何雲秀又一次提醒道。
“謝謝你的提醒,我的身份我不會忘記,不過我說的話,希望你也不要忘記。”曹若燕冷笑地說道,也算是一個提醒,看了何雲秀一眼,回頭對喜梅說,“我們走。”然後推開門,離開了。站在門口的杏兒看到曹若燕氣勢洶洶的樣子,也沒有理會自己,心想是不是吵架了,有點擔心魯月琴,就開門進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