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尚未說完,就有一瓶藥遞到了他的面前,“皇上,老人替你上藥吧?”
曹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必了,朕自己來!”
說着奪過藥瓶在鼻端聞了下,便打開衣襟,往傷處灑藥粉。
…矗…
秦越人拿銀針輕刺了下安歌的人中穴,安歌便悠悠轉醒。見到是他,不由大喜。
秦越人輕輕地擺擺手,向皇帝指了指。
安歌看過去,發現曹煜已經上好了藥,不知跟誰賭氣似的,坐在那裡滿面怒容。
安歌在秦越人耳邊說:“不必管他,他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敢對我們怎麼樣。汊”
秦越人點點頭,恰巧看到安歌體內的血靈居然遊至她的手臂上,那突起物很是嚇人。
“血靈的確已經成熟,那我們開始吧。”
安歌嗯了聲,道:“開始吧!”
秦越人將懷裡的返魂鉢拿出來,放在旁邊,手指如雨點般落在安歌的幾大要穴上,使血靈無法躲藏,逼至肩頭,秦越人手疾眼快以匕首在安歌的肩上割出一個小小的血口子,便見一個長相非常醜陋的血蟲子從傷口往外我鑽,它龐大的身體算是柔軟,那麼一個小口子,硬被它給擠了出來。
秦越人再拿起返魂鉢,剛好接住血靈,它掉入鉢中後,便發出奇怪的嘶嘶聲,身體開始融化成血水。
秦越人趕緊把鉢放在火上,在它徹底化成血水之前,就將它以火煎之,直到它徹底的化爲血水,秦越人才在裡頭加了水,及各種之前早就研製好的藥沫在裡頭同煮。
曹煜在旁邊觀察多時,這時候試探着問,“請問,這是返魂鉢嗎?”
秦越人點點頭,“正是。”
曹煜又生起氣來,“這是誰給你的?”
體內已經沒有血靈的安歌,此時面色蒼白,虛弱至極,好在秦越人讓她服下了他特質的藥纔沒有立刻暈睡,口中也含了一片人蔘。這時候卻擡起頭來,弱弱地答了聲,“是我。”
“安歌,你明知道朕一直在尋找這個返魂鉢,你找到了卻要偷偷藏起來。”想了想又道:“果然那次金風玉露宴,就是你做的手腳救走了那些西蠻人,你當真是大膽,可知這樣已經與叛君叛國罪一致了!朕立刻可以判你死罪,將你五馬分屍!”
“好啊,你判我五馬分屍吧。”安歌不以爲然地說。
別說五馬,這空洞裡連一馬都沒有。
曹煜也就是過過嘴癮罷了,當下氣得一甩袖子,不說話了。
安歌見狀,從懷裡拿出自己所有的龍形圖殘片,擺到了他的面前,“現在你開始拼這個地圖吧,等你拼好了,你我的身體大概也養差不多了,就可以去尋找君山之門。對了,你別妄想動歪心思,要知道在這樣的風水大陣中,就算被你找到君山之門的所在,但是沒有風水師一路替你引領,你也依舊是達不到目的地的。”
曹煜心道,還用你說!
陣中的各種機關,他都見得不想再見了。
當下不再管安歌和秦越人,低首認真拼起地圖來。
安歌則陪着秦越人一起熬藥,低聲問道:“秦神醫,這段時間你是一直在攝魂殿中嗎?你有沒有看到皇后娘娘,她如何了?”
秦越人冷冷地道:“沒看見。”
安歌不死心,又道:“怎麼會沒看見呢?那麼何嬤嬤現在在哪裡?”
“她之前就已經離開了,想必是不放心她的主子吧。”
安歌略微放心了些,若是何嬤嬤去找皇后娘娘,他們二人在一起,總歸還是安全些,那何嬤嬤也是術陣高手。
又問,“那麼夏爵爺嗎?你有見到嗎?”
秦越人道:“他現在被曹煣等人纏住了,一時無法脫身。”
“那他一定很危險。”安歌擔憂道。
秦越人卻莫名笑了笑,“他不危險,危險的是八王爺。夏爵爺真本事,連黑熊都向他臣服,還有之前那些精衛及風水師,此時都跟在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叫陰娃和許半仙的,相當厲害,對他又是言聽計從,他……”秦越人說這些話時很大聲,終於惹得曹煜擡頭細聽。
安歌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踩了秦越人一腳,不滿地低聲道:“秦神醫,就算你想救齊王爺,也不必禍水東引。你明明知道若被皇上聽到這些,又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秦越人笑笑,不再說話了。
安歌皺皺眉頭,這秦越人雖然是曹炟的人,但人品與曹炟不大一樣呢!再問下去誰知道他會說些什麼,當下她也住了嘴。
血靈的熬煮費時很長,安歌又是累極,一會兒便靠過去睡着了。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秦越人正在給曹炟灌藥。
而曹煜正坐在那裡看着安歌,也不知道他如此看她多久了,安歌雖然覺得是這皇帝厚顏無恥喜歡盯着女子看,但想來他看着她是沒有什麼好點子的,心裡頭不定打着什麼樣的可惡的壞主意,於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好好的拼地圖,卻看着我做什麼?”
曹煜挑挑眉,道:“朕已經拼好地圖了。”
安歌詫異地噢了聲,“真的?”
要知道這些殘片看起來就非常複雜的感覺,要拼出來應該不太容易吧?
曹煜卻略帶得色地道:“朕已經向秦神醫借了蜜膠,將它粘了起來。”
說着從懷裡取出一張完整的地圖,在地上鋪開。
安歌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曹煜是沒騙他了。
她盯着地圖仔細地看了很久,終於明白這福地圖爲什麼叫龍形圖,原來拼出完整的地圖後,就會看出這畫圖如同一條正在空中飛舞的五爪金龍,氣勢霸道,形容兇悍。
而標着君山之門的地方,就在龍眼之處。
安歌又仔細地在腦中回憶和推測自己所在的位置,發現自己與曹煜等人,此刻身處龍身之上半段,也就是說,一直往前走,將會離君山之門越來越近。
但是此圖,實際上乃是按照風水大陣中的地形所繪,也就是說只有在此陣中才能到達目的地,那麼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可想而知,離君山之門越近,只怕陷井越多,如今他們這幾個都是弱兵殘將,而且還各有目的,狠鬥心機,誰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後。
只是到了此時,卻又哪裡有回頭路呢?
安歌將地圖牢牢地記在心裡,然後驀然用手中的刀將它劃碎,扔進碧泉池內,一會兒就飄遠了。
這個過程中,曹煜完全沒有阻止她,甚至也沒有問她如此做是何意。
其實他沒有必要問,如今這世上,就只有他與安歌知道地圖的走向和目的地了,若是這次能開啓君山之門,破了幾百年來君山之門對邾國曹氏的詛咒便也罷了,若是破不了,大不了就是拿了安歌的性命,使龍形圖再也不可能外泄,未免不是一個好辦法。
安歌也很清楚這一點,向秦越人道:“秦神醫,就麻煩你照顧齊王爺,如果有可能就先行帶他離陣吧。”
秦越人點點頭,“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安歌的目光落在曹炟的臉上,這容貌,已經深深地刻在腦海裡,他落入水中執意與沈婥同去的情景,使她情緒複雜不已,終是微不可聞地嘆息了聲。
安歌和曹煜告辭了秦越人,走入了其中一個空洞。
因爲二人都有傷在身,所以走的並不快。
只是一路無話,頗爲沉悶。
還是曹煜打破了這種僵局,“安歌,你爲他做這些皆不值得,以朕對五弟的瞭解,你當着他的面毀了沈婥的屍體,只怕他要記恨你一輩子。他這次若是治好了身體,只會與你爲敵。以他的地位,想殺你太容易,你根本無法自保。”
安歌哦了聲,忽然擡眸,略有深意地看着曹煜,“我是無法自保,皇上會保我嗎?”
曹煜得意一笑,眸子裡閃過一抹嘲諷,似乎在說,看吧,到最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要求上我?
安歌又道:“當初若齊王爺不放棄,皇上能勝嗎?”
曹煜面色微變,之後冷着臉,不再和安歌說話。
安歌卻笑道:“皇上不回答,是說當初若不是齊王爺主動放棄,至少誰輸誰贏殊爲難料。”
“你一個女子,打聽這些做什麼。要知道,自古成者英雄敗者寇,把握時機及正確的時候做出正確的選擇也是輸贏的一部分。曹炟在關鍵的時候選擇放棄,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就算不是輸,也是主動退出角逐。在你們女子看來,似乎他爲了婥兒而差點拼掉性命,的確是比較可愛,可是邾國要的是一國之君,而不是一個不明是非的情種。”
安歌撲哧地笑出聲來,可是,一個國家也不會需要一個,爲了權力而利用女子的男人。一個男子若是連自己所愛的女人都能出賣,都不能保護,他還有什麼資格做一國之君呢?
不過她也不跟他多說這些,只道:“皇上,你不會保我,你只會比齊王爺更想殺我,因爲我是唯一一個見你如此狼狽的人。”
大概被道穿了心事,曹煜愣了下才道:“至少暫時不會殺你。”
“嗯,要找到君山之門啊。”
二人邊聊邊走,雖然身上都有傷,但是因爲其他人都被曹煜騙去了另外的所謂君山之門,而夏炚也被曹煣的人纏着,所以一路非常的清靜。
看過了龍形圖,至少知道正確的方向,所以安歌只要尋着正確的方向找到吉位就好,一路比想象中的要順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按照安歌的感覺,大概是五六個時辰之後,二人皆已經筋疲力盡的時候,終於走出空洞。
見到自然陽光的那一刻,二人都癱在了地上。
曹煜道:“安歌,你還撐得住嗎?”
安歌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反正無論撐得住撐不住,都還是必須往前走的。
曹煜又道:“朕想過了,朕是一國之君,沒有必要怕你這麼個小丫頭。要你保守秘密的
方法有很多,爲什麼一定要殺了你?只要你做了朕的女人,自然就是朕的人,與朕榮辱與共之後,自然不會出賣朕。”
安歌哧地冷笑,“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寧死也不會從了你。”
“我不優秀嗎?和曹炟相比,我一點都不比他差。”
“你與他之間,差在一個沈婥的愛情。你殺了沈婥,而他,願意與沈婥一起死。就這麼簡單。”
“你們小女孩,就是願意被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欺騙。”
曹煜如此說了後,又道:“若你不答應朕,朕可以將你關起來,直到你答應的那一天。反正兩個方案都給你了,你可以早早的準備一下,做朕的女人,還是被朕關起來,你想好了就直接告訴朕。”
安歌笑着道:“自大狂,你確定自己一定能夠從陣裡出去?”
曹煜脣角浮起一抹淡笑,卻是不說話。
安歌的心裡微涼了下,知道曹煜肯定是做了其他的準備。
當下嘆了口氣道:“若我兩條路都不選呢?”
“何必如此爲難朕,你必須要選一個。”
曹煜說着,走過去將她拉了起來,“走吧,這陣裡朕是呆得煩了,只希望趕緊拿了想要的東西離開。你也想早點離開吧,到了陣外,不管朕要殺你,娶你,還是要關你,都應該比在此地要舒服。”
安歌又冷冷地道了句,“若是這樣,我倒寧願死在陣中。”
……
二人又往前走了大約四五個時辰,終於都累倒。
曹煜從河裡取了水來,遞到安歌的脣邊。
安歌喝了水,喘吸着道:“曹煜,若是有一天,你忽然發現,沈婥沒死,你會怎麼樣?”
曹煜微怔了下,緩聲答道:“她已經死了,這世上沒有如果。”
安歌又道:“恐怕你還是會殺了她。”
曹煜想了想,終是沒有再回答什麼。
安歌嘆了聲,又道:“如果沈婥活過來,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你。”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將非常榮幸能夠死在她的手中。”
安歌看着他,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一路上經過安歌的卜卦,驅吉避兇,以羅盤指引正確方向,總算沒有出大問題,否則以二人的身體狀況,真是沒有辦法應對。
在安歌的感覺上,應該是三天以後。
她和曹煜到達了君山之門。
然而當二人站在此門前時,心頭都是泛着陣陣的涼意。此門與他們當初剛剛入陣時,所見的那座君山之門,從外觀看簡直一模一樣,甚至石門上方所刻的“君山之門”的字體、大小和風化程度都一樣。
二人看着此刻,仰得脖子都痠疼了,還是沒有勇氣打開它。
只怕一打開,所看到的情形,也與當時一般無二。
這樣的話,就代表他們入陣後,所受的所有苦,走的所有路,都是白走。
最後還是安歌先伸出了手,打開觸開機關。
曹煜忽然道:“慢着!”
安歌不解地看着他,只見他往四周看看,道:“朕覺得這裡風景雖然與當時我們初見的君山之門的風景差不多,但是一定有差別的對吧?安歌你是風水師,你且幫朕瞧瞧,這裡有何處不同?”
安歌目光淡然肯定,“皇上,這裡與我們之前所見的君山之門,一模一樣,周圍風景亦是一樣。”
曹煜臉色白了白,“不可能!”
他忽然道:“莫不是你在騙朕?帶朕走到了這莫名其妙的所在?!”
“那已經到了這裡,皇上要不要進去看一看呢?”安歌道。
“看,當然要看!”
他忽然道:“你們這些風水師,沒事搞出這好多事!朕要毀了這君山大陣,要毀了它!”
安歌觸動了機關,石門因爲很久沒有開啓,上面的灰塵震下一層。
接着門被打開,二人皆有些緊張地看着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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