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立即反駁:“蕭小姐你又何必拿這個當藉口?雖然咖啡間裡下人不少,可是,你煮咖啡的時候,故意把幾個下人指揮的團團轉。一會兒讓她們給你煮牛奶,一會讓她們現磨咖啡豆,沒有一個人消停。所有人都在忙,又怎麼可能注意到你會在咖啡裡動手腳呢?”
關於這一點,百合臨死前已經交代過,鳶尾早就想好了反駁的理由。
“佩服,還真是佩服!原來,不只首席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蕭安寧淡淡掃了眼俞傾城,俞傾城被她譏誚的眼神一盯,面色一尷,但瞬間又斂去。
“就連一個小小的侍婢鳶尾你,都有了千里眼的本事——”
蕭安寧冷笑,“鳶尾,我問你,我在咖啡間指揮下人煮牛奶,磨咖啡豆,旁人看到也就罷了。身爲百合的貼身侍婢,你一直在宴會大廳服侍百合,又是怎麼看到的?難道說,您真的有千里眼,可以穿透石牆?還是說……這根本就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劇本,到了這個時候,讓你說出來?”
鳶尾一怔,當初她是根據百合的授意,跟蹤蕭安寧去咖啡間監視的,當然親眼見證了這一切。
可是,現在,她卻不能用這點來反駁,否則,之前她說百合和蕭安寧親密無間充分信任的話,就成了矛盾。
一時間,鳶尾內心慌亂,不知該如何辯解。
見鳶尾被蕭安寧問住,羅靜平立刻說:“蕭安寧,一個侍婢說話沒邏輯,被你伶牙俐齒地問倒,沒什麼稀奇。與其你與一個侍婢作口舌之爭,還不如好好解釋解釋,爲什麼百合死於鹼毒,剛巧這鹼毒又是在你給她煮的咖啡裡發現的。否則,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也逃不了重責!”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掩飾了鳶尾話中的破綻,一口咬定了咖啡裡的鹼毒。
“大夫人,您這話就值得商榷了。現在正在查明百合之死的真相,每一個疑點都不應該放過。鳶尾的話有疑問,是沒邏輯,我的話有疑問就是證據確鑿!這樣的雙重標準,只怕不合適吧?”蕭安寧微微仰起頭,面色沉靜地問道。
“再說了,就算真是我下的毒,我的鹼毒從哪裡來?進象府之前,所有特工都是搜過身才進來的,我不可能隨身帶着毒藥。”
“不從外面帶,未必就不能從裡面取……”羅靜平意味深長地說。
“呵呵,看起來,大夫人今天是認準我蕭安寧害死了百合了。”蕭安寧幽冷的雙眸閃爍出一陣寒意。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羅靜平聲音漸厲。
“是,我的確可以在毒藥學培訓課上接觸到鹼毒,但是,這些化學毒藥每一次的使用量都是嚴格詳細登記的。難道象府少了鹼毒,到現在還沒有人,向大夫人彙報嗎?”蕭安寧淡淡地反詰。
“你——”羅靜平被氣的一句話噎住。
“象府對於毒藥的管理非常嚴格,不可能出問題。蕭安寧,你還有別的什麼證據嗎?”一聽蕭安寧的話有可能牽扯到象府管理問題,俞子河趕緊繞開話題。
“有!”蕭安寧很明白俞子河的心理,他是生怕在步銘面前出差錯,就順着他的話答道:“左璇可以爲我作證!整個煮咖啡的過程,左璇一直跟着我,她可以證明我沒有下毒!”
“蕭安寧,你的證人是你的貼身侍婢,她的證言怎麼可信——”
“左璇的確是我的貼身侍婢,”蕭安寧冷聲道,“但她,卻是老夫人派到我身邊的人,難道不能證明我的清白?”
羅靜平一聽,頓時說不出話來。
蕭安寧是明月老夫人挑進象府的,又對她諸多偏愛,羅靜平習慣性的將她們看作是一體的。理所當然的認爲左璇不能爲蕭安寧作證人。
但是,她竟然忘了,左璇實際上是明月老夫人派到蕭安寧身邊的人——
既然這樣,左璇作爲證人,當然沒有什麼不妥。
一直皺眉憂心的左璇想說什麼,被蕭安寧的眼神制止,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蕭安寧的話沒有錯。
羅靜平不甘心就這樣失敗,忍不住幽幽地說道:“左璇整天跟在你身邊,她的話怎麼能算數?”
蕭安寧眼眸中微微現出銳芒:“大夫人,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老夫人派來的人,不能作證。難道你是覺得左璇和我串通一氣,一起毒害百合不成?”
羅靜平公然這樣質疑左璇,明顯是不合適的,因爲,這在某種程度上,相當於是在質疑明月老夫人。
果然,明月老夫人眼神漸漸轉利,不悅地看向羅靜平,等着她的回答。
“左璇,的確是老夫人派過去的人,可是,自從左璇跟着你後,對你言聽計從,忠心耿耿,她要是被你收買幫你圓個謊,又有什麼好奇怪的?”羅靜平也不是糊塗人,一聽蕭安寧的話明顯是在挑動老夫人的肝火,趕緊把老夫人撇清了再說。
“大夫人,您也太高看我了!老夫人派來的人,纔來象府沒多久的我,有什麼本事把她收買?”蕭安寧眸光銳利,不怒反笑。
言外之意,你大夫人也太侮辱老夫人調教下人的本事了!
聽到這兒,左璇一下子走到明月老夫人面前,伸出手悲憤地發誓說:“老夫人,我從小是在象府您帶着長大的,對您忠心耿耿。雖說您派了我去服侍蕭小姐,可是,我永遠不會背叛您!大夫人這樣說,左璇無顏以對,還請老夫人把我調回去吧。”
聽了這話,明月老夫人的臉色徹底變了!
蕭安寧是她領進府的沒錯,可是,不過一個龍殿來象府受訓的小丫頭,輕而易舉就能把她送去的人給收買了,這讓她這個象府創始人的老臉往哪裡擱?
羅靜平已經坐到了掌府夫人的位置,還不滿足嗎?這是想當着衆人面兒打這個老夫人的臉嗎?
想着,明月老夫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而二夫人顯然也不相信左璇會背叛老夫人,一雙眼睛倏然又狠狠盯着鳶尾看了起來。
鳶尾被二夫人兇狠的目光一瞪,嚇得頓時臉色一白低下了頭。
周圍的人,也都在暗暗搖頭,不相信左璇會背叛老夫人,聽蕭安寧指使。
的確,蕭安寧是老夫人親自挑進府的,頗得老夫人青睞,目前也接管了珠寶司,可是,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老夫人的話語權是什麼分量,一個初來乍到的小姐話語權是什麼分量?左璇舍老夫人而投靠蕭安寧,除非是腦子被門夾了!
一時間,衆人再次不約而同想到了鳶尾的破綻,以及之前俞傾城的“未卜先知”,表情都紛紛變得複雜起來。
而蕭安寧見挑撥老夫人和羅靜平的關係,目的已經達到,淡淡一笑:“就算大夫人懷疑左璇,我也有證人能夠證明我的清白!”
“是誰?”俞子河開口問——
“咖啡間裡的人,他們可以證明我沒有在咖啡裡動手腳。”蕭安寧沉靜的答道。
一聽這話,羅靜平不由冷笑一聲:“蕭安寧,你是不是山窮水盡沒有辦法了,纔想着拿咖啡間裡的人說事?剛纔,鳶尾已經說了,咖啡間裡的人被你指使的團團轉,哪有人會留意你的一舉一動,給你作證?”
一旁三夫人也微微蹙起了秀眉。
只有明月老夫人和步銘兩個人神色不動,靜靜地等着蕭安寧的解釋。
蕭安寧絲毫不理會羅靜平的譏諷,她轉過身,對俞子河恭謹地說道:“俞總管,可否讓咖啡間裡的人到這裡來?”
俞子河點點:“把他們都帶來。”
百合出了事,咖啡間裡的幾個人早就被控制住了,現在俞子河一聲令下,很快就被帶了來。
聽到俞子河要問蕭安寧在咖啡間煮咖啡的詳細過程,幾個人一五一十地稟告起來。
“蕭小姐讓我煮牛奶,我在蕭小姐的眼皮底下煮完牛奶,蕭小姐問咖啡豆在什麼地方,因爲咖啡豆一向是小萍負責,所以我就帶着蕭小姐去找小萍,後面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小萍。給蕭小姐找出咖啡豆,蕭小姐說這咖啡豆要用最細的刀研磨,我只是負責保管材料的,所以就帶着蕭小姐找到研磨咖啡的劉媽。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是劉媽……”
……
開始的時候,羅靜平和俞傾城的臉上都帶着得意的笑容,根據這些下人的說法,根本就沒有人從頭到尾跟着蕭安寧。
既然這樣,就不能證明蕭安寧沒有在中間動手腳!
但是,聽着聽着,她兩個人的臉色都漸漸不對了。
這些下人,雖然沒有一個人從頭到尾跟這蕭安寧,可是,從蕭安寧從離開宴會大廳到咖啡間,再從咖啡間回到宴會大廳,不管是煮牛奶,還是取咖啡豆、研磨咖啡,每一個步驟都有一個人跟在蕭安寧跟前。
整個過程銜接的嚴絲合縫,根本沒有留下絲毫的空隙!
也就是說,蕭安寧始終沒有一個人獨處落單的時候。
如果是這樣,恰恰證明了蕭安寧根本就不可能有動手腳的機會!
這絕對不是巧合,蕭安寧絕對是故意的,她從一開始就看穿了百合的心思,縝密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