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上最頂級奢華的直升機緩緩降落在念園湖心小島時,這似曾相識相識的一幕微微潮溼了蕭安寧的心。
上一次,御際遙還在這裡慵懶優雅地歡迎過她,現在空氣如舊、景色如舊,人……卻已經不在了!
“蕭小姐,歡迎重返念園!”念園管家率領一衆僕人恭敬含笑地衝她深深鞠了一躬。
蕭安寧淺淺回了一個微笑,但這笑容卻在聽到僕人們下一句的歡迎致辭時,凝固在了脣邊。
“歡迎閣下回家!”僕人們的聲音無比清晰,異口同聲!
蕭安寧一震,瞳孔驟縮望向伊森。
伊森揚起眉毛,做了一個這很正常的表情,但仍然還是優雅地在她耳旁解釋道:“我已將念園買下,他們稱我爲主人,很正常不過。”
“不可能!念園是御際遙留給馨小姐的,她不可能出賣這處地方。”蕭安寧憤然駁斥。
“的確!但是,我總有辦法讓她出讓,不是嗎?”伊森清清淺淺地笑起來,絲毫不在意蕭安寧變了的臉色。
“你威脅她?”只要一想到御際遙深愛的女人會被眼前這個男人脅迫,一股止不住的怒火便從心底涌起!
“我的公主,你對你的王子實在是太沒有信心了!如此有失風度的事情,怎麼可能是我做的呢?”伊森搖了搖頭。
碧藍的眼眸中閃爍出一絲好笑的意味。
蕭安寧沉着臉,沒有說話,這個伊森絕對是故意的!
他在千方百計地挑起她的注意,對他的注意!
只可惜他打錯算盤了,就算他自詡什麼王子,那又能算得了什麼狗屁王子!
他一定想讓她問問各種原由吧,那她還就是不問!
看蕭安寧一臉冷然沉默,宛如冰塊般拒他千里之外的樣子,伊森不由輕聲笑起來,“我的公主,你何必一定要有先入爲主的壞印象呢?我實話告訴你,我真的從未採取任何手段,逼迫過馨小姐。”
無論是語氣,還是說話的神態,伊森並不想在說假話,蕭安寧皺了皺眉,沒作聲。
只見他擡手指着十米開外的一片橡樹,笑着說道:“你看,這棵橡樹是御際遙在馨小姐十八歲成人禮那天種下的,旁邊高點的那棵,是在她十七歲那年種下的,還有再旁邊那棵……這片橡樹林,每一棵都是馨小姐的生日紀念。除此以外,整個念園還有很多和馨小姐有關的紀念物。”
“你到底什麼意思?”蕭安寧冷冷打斷他的話。
伊森俊美如雕的俊容上閃過一絲受傷的表情,誇張地捂着左胸口道:“我的公主,你這樣冰冷而又不信任地對待我,當真令我很受傷啊。”
“閣下,你邀請我來,還是開門見山地表明你的意圖吧!難道你以爲我真的會認爲你是帶我來度假的嗎?”蕭安寧神情十分冷淡,語氣間帶着些自己都不易察覺的慍怒。
“好好!”伊森修長的手指還是按在心臟處,故意無奈地搖頭說道:“你看,念園裡的很多東西都承載這御際遙和馨小姐的美好回憶。雖然這是御際遙留給她的念想,可是,卻也會令馨小姐每每看到這些就會上懷過度。”
不得不說,伊森所言的確不假
“然後呢?”蕭安寧只想知道重點。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高大奢華的主廳門口,伊森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蕭安寧卻止住了腳步,立在原地,淡漠地看着他。
“好吧。”伊森照舊還是優雅地笑笑。
如同那些西方的貴族,脣角總掛着輕輕的笑意,俊朗中透着斯文,貴氣中不乏精緻。
“然後,這樣的念想必定會令馨小姐觸景傷懷,而這樣,也必然會影響到她腹中的胎兒,所以,在我的勸說下,馨小姐很輕易地就答應將念園轉讓給我。”
“輕易?”蕭安寧聽到自己尖銳的聲音響起,如一把利刃刺破耳膜。
她憤怒地瞪着伊森,“你怎麼可以對她們孤兒寡母用這麼卑劣的手段脅迫!御際遙已經死了,你爲什麼一定要從馨小姐手裡奪走念園!”
嘆了口氣,伊森有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只是這麼盯着蕭安寧。
這個清冷淡漠的少女,擁有一雙幽若寒潭的深眸,渾身散發出一種幽冷如冰的霜冷氣質,哪怕深處險境,也毫不畏懼,仍然對他聲聲逼問!
現在的念園,已經是他名下的產業。
這裡周密強勢的安保措施,哪怕是一支軍隊來了,幾天幾夜都強攻不下。
可是,即便是身處這樣危險的境地,她竟然還是如此高冷而強悍,完全沒有任何畏縮。以前聽君向北提及她,只不過是覺得有趣,便在嘉年華舞會上和她跳了一支舞。
但是,在她看到君向北那個變態送的更爲變態的禮物時,鎮靜淡冷的處理方式給他留下了極大的震撼.
再後來,無形中有人秘密給他發送了很多關於她的詳細資料,讀起來,竟然如一部史書蕩氣迴腸。
充滿了冷血和熱血,充滿了詭計和計謀,充滿了陷害和反擊,各種的矛盾,各種的激烈,他對她的興趣便一下子便點燃了。
這樣驚世駭俗又充滿智慧的女人,不做他的妻子,豈非是太可惜了?
整個天下,都不如這一個女人!
想到這兒,伊森伸手撐住一旁的廊柱,擺了一個瀟灑無比的帥氣姿勢。
照舊還是用那副優雅的再也不能優雅的語氣對蕭安寧說:“我的公主,我說過,我並非是那樣的人。那種不夠格的事,絕非本人行事風格。不信,你可以給馨小姐打電話,看我是否有逼迫她。她的電話,你應該有吧?”
蕭安寧冷笑了聲,“被你脅迫過的人,會敢向我吐露她受過你的脅迫?到底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還是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呵呵……”聽到蕭安寧的譏諷,伊森不怒反笑,“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看我的!不過——沒關係,時間久了,你總會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來,隨我進去,去看看你一直最想看,而你的男人卻無法爲你做到的吧!”
你的男人!
四個字如同四把利劍,刺中心底某處地方,蕭安寧身子一僵,迅即又將那抹一閃而逝的慌亂藏得更深。
大門,緩緩被人從裡面拉了開來。
大廳的中央,背對着她的,是一道頎長高大的身影!
那是屬於一個男人的身影!
周身散發着狷狂不羈的氣質,即使只是一道背影,也足以逼出蕭安寧眼眶中的淚水……
“御際遙,是……你嗎?”蕭安寧微微啓脣,語氣顫抖的連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男子身影緩緩轉過來,一雙黑亮的眼眸透着狷狂的神采,臉上俊容依舊,正笑盯着她:“怎麼,還不相信嗎?”
蕭安寧心臟猛地一跳,只覺大廳琉璃燈光閃爍,光影熠熠,照映的他的身影看起來有幾分不真實。
“不是說你……”
“說我死了?”御際遙微微一笑,立在原地沒有動,“你說的對,我是已經死了,只不過,伊森捨不得,讓我重新復活了而已!”
“復活……”
蕭安寧咀嚼着御際遙的話,再看看他那瘦長狷狂的身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可卻又說不上來。
她本就是重生的人,這一世一切重新來過,按理說,御際遙的話並非沒有可能,可爲什麼就是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呢?
“好了。蕭小姐,別一副見了鬼的樣子,我重新活過,你難道不該爲你的後代慶祝下嗎?”御際遙慵懶地笑着,雙手交疊在胸前,遙遙地看着她。
不得不說,御際遙的話十分有鼓動性,蕭安寧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
就在這時,一雙纖長修韌的手,從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
優雅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我的公主,你想見他,我有個條件。”
原來一直是在這裡等着。
蕭安寧脣角一勾回過頭去,眼中似笑非笑:“閣下,你知道我的軟肋不假,可是,希望你不要獅子大開口。不然……”
“不然,又怎麼樣呢?”伊森從來不從在蕭安寧面前露過半分除了笑容以外的表情,這時,哪怕蕭安寧話裡隱含威脅,他也照舊春風撲面,優雅尊貴。
“不然,也許軟肋丟掉也未必就多可惜。”蕭安寧冷冷盯着他,生硬地回道。
“呵呵。”伊森搖了搖頭:“我的公主,你放心,我怎麼可能對你獅子大開口,那樣實在是太沒有紳士風度了。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放下戒心,信我一信,我想留你在念園多住幾天。一週的時間,就當是爲了御際遙。”
爲了御際遙?
這話就有些意思了。
蕭安寧皺着眉,還未來得及思考,就見伊森俯低了身子在她耳邊低語:“他的生命還很脆弱,也許隨時還會死去,我想拜託你照顧他幾日。馨小姐並不適合來,唯有你……”
伊森的話沒有半點漏洞,甚至說完,還衝蕭安寧深深鞠了一躬。
“好,我答應。”蕭安寧飛快做了決定。
其實倒不是真的信這個伊森,他越是優雅高貴,完美有風度,她對他的戒心越重。
但現在,她已經在念園,與其無謂地去猜疑,倒不如靜觀其變。
眼前是活生生的御際遙,本已經從這個塵世煙消雲散的一個人,此時卻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他。
“我的公主,你請進!”伊森優雅地伸出右臂,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爲表誠意,我——”
蕭安寧以爲他會說,就不陪你進去了,誰知伊森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率先走了進去,照舊優雅地道:“就陪你們一起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