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打靶場,俞傾城四下看了看,湊到坐在看臺上的羅靜平身邊,低聲道:“媽,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就是不知道那個丫頭會不會聽我的話。”
羅靜平冷笑了聲:“放心吧!百合空長了一張漂亮臉孔,腦容量估計連只猴子都比不上。也不知道柳眉到底看中了她哪裡,竟然擡舉她做親信。”
俞傾城笑着勾住羅靜平的手:“二夫人走的是美色路線,有時候也不太需要腦子。”
羅靜平哪能聽不出俞傾城話裡的諷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也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東西,柳眉自然也就用不上腦子了。連精心培養出來的百合也是一樣的德性!”
“先前,你還擔心二夫人給百合上眼藥,百合不會再聽我們的話。依着剛纔的情況,我看哪,百合壓根就不信二夫人的話,一根筋的認準了蕭安寧。”
“當然!出了這事,二夫人肯定會猜到我們在其中動了手腳。可是,她說是一回事,那個笨丫頭信不信就是另一回事了!倒是蕭安寧——”
一提蕭安寧,羅靜平原本的笑容突然凝固。
恨得咬牙地說道:“蕭安寧這個丫頭,還真是小瞧了她!居然這麼厲害……”
“媽媽你想收拾她,機會多的是!”說着,俞傾城掏出手槍,啪的一聲,從旁邊的樹枝上打下一隻鳥來。
“訓練的時候,最容易走火擦槍。她就這麼死了,老夫人和爸爸也說不出什麼。”
俞傾城不緊不慢地收回手槍。
那語氣,就好像殺死蕭安寧如打死一隻小鳥一樣簡單。
如果這時候旁邊有人,一定想不到美若天仙的內定象府繼承人對自己人會這麼惡毒!
“傾城啊,老夫人暫且不說。但你爸爸他——”
羅靜平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冷了目光,“你爸爸也只不過是和咱們有血緣上的關係。若論感情,他喜歡象府的權力絕對多於你我!”
“任何影響到他和象府的事情,都不會毫不猶豫地痛下狠手!所以,蕭安寧的事情上,他已經疑心到我了,我要是這個時候再動手,就觸了他的底線。”
“可是爸爸他當初和你……”俞傾城無法接受羅靜平的說法,美麗的眼睛閃爍出難以置信的目光。
羅靜平苦笑了下,目光幽然望向遠方,“你以爲我們是兩情相悅?“難道不是這樣?”
“傾城,你已經長大了,這段故事告訴你也無妨。當初,我不知道是搭錯了哪根筋,竟然會愛上你爸爸。還在他酒裡下了藥,只一心想着生下你好退出帝焰,和他遠走高飛。”
“誰知,你爸爸聽說我有了身孕,怕被組織懲罰,竟然對我動了殺心!”
“爸爸竟然想殺你?”俞傾城臉色一白。
“對!原本就是我引誘他在先,他起初覺得不過是一夕之歡並沒有放在心上。但後來有了你,他就動了要殺我的心思!”
“可是,爸爸對你和我一直都很好啊!”俞傾城微微紅了眼圈。
她一直覺得自己比別的特工優越,爸爸、媽媽,他們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受到他們兩個的寵愛,所以,他們纔會不遺餘力地培養自己將來接管象府!
而現在,媽媽竟然告訴自己,爸爸當初竟然要殺死她,一屍兩命——
感情的堤壩瞬間潰塌,淚水毫無徵兆地落了下來!
羅靜平淡淡低下眉,擡手幫俞傾城抹去淚水。
“傻孩子,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今天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難過,而是要你知道,既然生在帝焰就別奢望男人的感情,他們的感情只可以拿來利用!”
“你爸爸對我們娘倆好,只不過因爲我們不會背叛他,天生就是他的親信!他培養誰接班不是接班呢?再加上你這麼優秀,所以他纔會不遺餘力地栽培你!”
“過幾天,羅非就回來了,他一直暗中親近步銘殿主,所以,你要想辦法讓步銘殿主注意到你。能攀上他這個高枝,象府都只會是你人生的一個跳板!”
俞傾城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媽媽,你的意思是?”
“嫁給他!”
“嫁給他?”俞傾城不可思議地驚叫了聲。
“對,嫁給他!”羅靜平的脣角微微蕩起了笑意。
“可是帝焰不允許下屬與上峰產生感情的!”
“但上峰卻可以爲了帝焰利益與下屬結婚!”羅靜平微笑着提示。
俞傾城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臉上浮上一層好看的紅雲,“我明白了——”
……
在衆人紛紛探望百合,表示同門關心之情時,蕭安寧卻始終對百合視而不見,也完全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
她每天非常規律的練習槍法,修習毒藥,專訓女工各項科目,進步神速。
她太清楚俞子河和羅靜平的故事,所以非常明白,只要俞子河知道了象府有人搗鬼,羅靜平絕不會再輕舉妄動,太平日子會有好一陣子。
直到一個月之後,算算時間差不多到了,蕭安寧才第一次踏進百合的住處。
剛一進大廳,就聞到一種似有若無的甜香。
蕭安寧心中一笑: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
見蕭安寧走了進來,百合的侍婢苜蓿趕緊迎了過來:“蕭小姐,您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百合。”
“二夫人也在,您這邊請。”說着,苜蓿把蕭安寧引到百合的臥房門口,敲了敲門,“二夫人,小姐,蕭小姐來了。”
“砰”的一聲,一個花瓶打碎的聲音驟然響起。
隨即百合尖銳憤怒的聲音透過大門傳來:“讓她滾!別貓哭耗子假慈悲——”
苜蓿臉上微微露出尷尬,蕭安寧卻微微一笑,雙腳猛地一擡。
轟——
大門竟被她一腳踹倒。
原本二夫人還想着說說百合,好歹也注意些明面工夫,哪知道大門竟然被蕭安寧一腳踹倒。
頓時,臉色沉了下來!
“蕭安寧,你這是什麼意思?”
蕭安寧拍了拍手,一步一步走進房間,看着滿臉凌厲的二夫人,不由勾起一絲冷笑:“二夫人,我只怕再不踹倒這扇門透點新鮮空氣,百合的臉永遠都好不了了。”
“蕭安寧,你這個賤人!你撒野都撒到我這兒了!看我不打死你!”百合雙目怒睜,掄起拳頭就要撕扯蕭安寧。
卻被柳二夫人一把鉗住了手腕:“稍安勿躁!”
二夫人是什麼人,又豈能聽不透蕭安寧話裡的暗示,臉色一變說:“今天,你要是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們就握手言和。否則——”
“否則,我們就成爲真正的敵人?”蕭安寧接下話頭,微微一笑。
“不錯!”
二夫人鬆開百合的手腕,使了眼色,讓她先坐到一旁。
蕭安寧看着百合氣呼呼的反應,不動聲色,淡淡地問:“二夫人,您用毒之術和大夫人比,怎麼樣?”
二夫人秀眉一挑,冷哼了聲:“那是她的專長,我當然比不過。”
“這麼說來,您也不知道組織最近又新研製出來幾種毒藥了?其中有一種叫曼香,因爲和曼陀羅的香氣酷似以此取名。這種毒藥會影響血小板凝血機制。”蕭安寧問。
二夫人臉色猛然變白。
一旁的百合也終於意識到蕭安寧在說什麼,不由驚疑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裡流露深深的驚慌。
“你是說,大夫人給我下了毒,不想讓我的傷口好?”
“沒有證據的事,不能亂說!但我剛纔進門的時候,隱約聞到一種甜香,和這幾天我在毒藥司研究的曼香氣味完全相同。”
“會不會聞錯了?”百合心慌意亂。
蕭安寧睨了百合一眼,“你在質疑我的能力?”
百合一噎,身子卻抖了起來。
下意識地向自己的臉上捂去,觸手都是血液的黏溼時,終於尖銳地大叫起來:“爲什麼,爲什麼?”
難怪這些日子,臉上的傷口始終不能結痂,一直流血不止。
雖然每天都按時敷藥,可是,傷口就是不見好,還越來越有潰爛的趨勢。
她找了信得過的醫生來問,醫生也查不出原因,只模糊地說,可能是因爲她本身是瘢痕體質,所以不容易好。
現在,她知道了,根本就不是什麼瘢痕體質,而是有人蓄意讓她好不了!
好惡毒的心腸!
猛地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用力,又氣的臉上的傷口崩裂,流出血來。
百合的聲音都扭曲了:“二夫人,大夫人這麼惡毒,分明就是衝着你去的,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二夫人緊緊攥住拳頭,指甲狠狠掐進手心,一雙美目燃起熊熊的怒火,又死死壓制住。
“安寧,你先回去。這件事謝謝你來告訴我!”
蕭安寧對二夫人點了點頭:“您客氣了!多個幫手總比多個敵人好得多!”
說完,一擰頭,轉身離去。
回去的路上,左璇問蕭安寧:“小姐,二夫人好像沒有什麼表示,會相信您的話嗎?”
蕭安寧輕輕一笑:“會!”
“可是,我看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只怕就算信了,也不會和你聯手多久。”
“世上原本就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至於這個聯盟能存在多久,那就要看大夫人做到哪一步了——”
“唉,真沒想到,象府內鬥會這樣厲害。大夫人平常待人雖然嚴格,可是看着也總是很顧大局。這一次,卻對您和百合小姐下了狠手。”左璇有些感慨。
蕭安寧卻淡然地說:“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有些事情,看在眼裡就好。”說着,她停下腳步,再次回頭看了看百合的居所。
說道:“跟在我身邊,很有很多危險。該做聾子、啞巴的時候,就要知道保護好自己。”
左璇下意識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什麼似的,開起了玩笑:“小姐,幸好老夫人派了19!”
蕭安寧眉峰一挑:“那又能怎樣?”
左璇還沒說什麼,蕭安寧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