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成長的心

汽車一路顛簸,終於到了大一點的地方,諸清淪便立刻找了影樓,將單反裡的照片都洗了出來。每張洗了兩份,一份寄給了阿巧的爸爸,一份寄回給阿巧,他們看見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諸清淪認真地填寫着地址,末了,在信封的空白地方寫着:謝謝!多說其實諸清淪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謝謝這兩個字寫得格外重,字跡入木三分。

諸清淪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臨行前能做一點小事,也算安慰自己一個月以來對劉姐一家的叨擾。

諸清淪回到家的時候,馮施霖將諸清淪一把抱住,哭哭啼啼地問去了哪裡,怎麼老是聯繫不上。諸清淪好心安慰着,看着母親這樣子,其實心裡也是很不好受的。

諸清淪與母親說了一會兒話,又瞭解了一些父親的一些狀況,原以爲父親的事業,掃除了宮風行這個巨大的障礙,應該會蒸蒸日上了。結果沒想到,竟然半路中又殺出了一個集團。

諸清淪淡淡的點點頭,從沈鎮回來,諸清淪對這些誰是誰非,起起落落已經沒有那麼在意了。可是父親可能不會明白,父親的一生是在爾虞我詐中度過的,讓他將名利置之度外,根本不可能。

諸清淪有點兒替父親悲哀,也爲母親悲哀,他們一生可能都不會體會到老婆婆與老爺爺的那種感情。諸清淪一面想着,一面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諸清淪敲了敲門便推門走了進去,諸玉淳正在騰雲駕霧中思索着什麼,見諸清淪突然回來,先是一驚,然後笑道:“丫頭,終於回來了啊。”

一聲“丫頭”讓諸清淪之前的委屈一掃而光,其實,父親也不知道那樣的婚姻是一場火坑。諸清淪點點頭,愧疚地說:“讓你和媽媽擔心了。”

諸玉淳搖搖頭:“回來就好,都是一家人,怎麼說這種話?”

這樣的諸玉淳讓諸清淪感到親切,幼時那個會抱着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牙牙學語的父親又回來了。

經歷了是是非非,迴歸到家庭,諸清淪反而收穫了曾經沒有收穫到的東西。

諸清淪究竟還是擔心父親,主動提起了關於那個不知名的集團。諸玉淳深深嘆了一口氣,對諸清淪說道:“這是男人的事情,你就不要關心了。你只要把你媽安慰好就行了,整天哭哭啼啼的,真是鬧心!”

諸清淪不敢多說,生怕父親生氣,只好點點頭,不多時便從父親的書房退了出來。

諸清淪這次回來是短住的,所以儘量多花時間陪母親。自己當了母親,便開始處處關心自己的母親了。

而顧梓尋也是不得不見的,要不依着顧梓尋這丫頭的脾氣,等到抱着孩子認乾媽的時候,她肯定能握着把砍刀追自己好幾條街!

顧梓尋倒不怕那個大嘴巴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這種事顧梓尋還是能守口如瓶的,就像當初“藥物事件”。

見了面,顧梓尋還是那個顧梓尋,熱情自信而勇敢,只是有了胡陸南的顧梓尋熱情中多了一份冷靜,自信中多了一份內斂,勇敢中更多了一點清醒,再也不是那個一遇到事情就熱血上頭的莽夫了。

諸清淪很高興顧梓尋的改變,顧梓尋看見諸清淪沒有想象的那樣悲傷與憔悴,也不禁高興起來了,兩個人

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談話放任自如,諸清淪覺得兩個人之前的那種狀態又回來了。

不深究那段往事,其實生活還是很幸福的,諸清淪的友情、親情,都還在。一切都還好。顧梓尋看着諸清淪,欲言又止,諸清淪皺着眉頭,淡淡地說:“說吧。”

顧梓尋心頭一驚,轉而眉開眼笑地撓撓頭:“還是瞞不過你。”

顧梓尋便立刻八卦起來,道:“其實你們離婚是很正確的選擇,後來我聽胡陸南說,那個宮風行表面上風評很好,其實一直在外面包養着小三!據說在你們結婚的那天晚上,兩個人還偷偷溜了出去。”說完顧梓尋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胡陸南是不是騙我的,你們這樣的上流社會的八卦,他怎麼就知道了,還那麼篤信的樣子。

諸清淪忽然想起新婚那夜,那個幽暗的燈光下,那個窈窕女,還有她請的偵探調查的林曉彤。兩個人的身影漸漸重合。諸清淪心裡一堵,心裡癒合的傷口又在隱隱地裂開了。其實如果這樣算的話,搞不好自己纔是那個小三。

想想林曉彤,或許比自己更加心酸,愛而不能。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諸清淪將身前的咖啡杯攪了攪,淡淡地說道:“我知道,我也調查過。”

“什麼!”這下換顧梓尋驚訝了,顧梓尋知道的時候還大罵了宮風行一陣,沒想到原來諸清淪早就知道了,還表現得這麼淡然。這場婚姻裡,諸清淪受了多少委屈,已經是顧梓尋所不能預估了,心裡便狠狠地心疼起眼前這個脣色淡淡的人了。

諸清淪搖搖頭,都過去了,就不用悲傷了,想着還有大事兒要說呢,於是猶豫了好久,還是將懷孕的事情說了出來。顧梓尋聽得目瞪口呆,諸清淪想好了她會這個反應,也不大驚奇,淡定地說:“其實你不用這個反應,我有能力養活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可以沒有父親,可是誰也不能他生命的權利。”

看着顧梓尋的眼神,諸清淪補充道:“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現在對宮風行的是什麼感覺對不對?”宮風行——自己的前夫,孩子的父親,對他什麼感覺,諸清淪也理不清,可是在顧梓尋面前,如果理不清就是一個很大的障礙,如果不能正視,顧梓尋是不會支持諸清淪留下孩子的。

畢竟這個孩子是諸清淪與宮風行之間無法替代的牽連,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順着這個牽連再次一頭扎到火坑裡,作爲閨蜜的顧梓尋,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諸清淪盯着顧梓尋的眼睛,認真地說:“我與他的婚姻,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婚姻,本來就不是這個社會能容忍的婚姻形式,走向滅亡也是情理之中,我不埋怨他,也不埋怨任何人。”

“我承認我曾迷戀過他,但是這都過去了,誰都會被傷害,只是時期不同。你也被傷害過,只是在戀愛的時候。受傷不代表什麼,最重要的是,梓尋,相信我,我的傷口在癒合,我對生活有着很強烈的熱情,這個熱情一部分來自於生活本身,另一部分來源於這個孩子。”

諸清淪儘量言簡意賅,用最簡單的語言將那段曾經直白直接地描述完,可是沒有一段感情是簡單的,再簡單的愛情,三言兩語也說不盡,只是愛的人撇開了細枝末節,用一顆傷痕累累的心艱難地活着,講述着。

心無法再修復,可是會成長。肉體受到傷害時,會留疤痕,疤痕的地方是粗糙的厚實的,那是因爲那個部分曾經受到傷害,爲了防止再次受到傷害,所以它不得不修煉自己,長出比原先更結實的皮膚來保護自己,心也是這樣。

一顆心在滿是疤痕,滿是老繭的時候,恰恰是這顆心最堅強,最百毒不侵的時候。

諸清淪不敢說自己的心現在滿是疤痕,這個世界上心碎的人一大堆,自己憑什麼矯情地說自己受了多少傷,受了多少委屈,諸清淪相信自己還很年輕,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未來等着自己。

她路過了宮風行,錯過了宮風行,意味着她的終點不是他。“放心吧,梓尋,未來會有一個人在敞開懷抱等待着我的!”

諸清淪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豪邁自信,可是顧梓尋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就逞能吧!那個人在等你,可是未必代表他有那個廣闊的胸懷接受你前人的孩子!不過說實話,你說的也對,孩子畢竟是無辜的,你以後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就直接跟我說,我是孩子的乾媽,你還記得吧!”

諸清淪笑了起來,說道:“這是一個考驗,不能接受我的孩子,這個人就不配當我的丈夫!”顧梓尋還是執拗不過諸清淪,已經讓步了。諸清淪又叮囑着顧梓尋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她不想這件事被父母知道,更不想被宮風行知道。

顧梓尋痛心疾首地喊道:“你啊,就是把自己逼瘋,還不讓別人知道,你就當你一輩子的老好人吧!看有沒有同情你!”

諸清淪嘿然一笑:“不是還有你嗎?”顧梓尋只好認栽,有這樣一個萬年不怕吃虧,萬年不計較,萬年將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委屈一個人默默舔舐的朋友,還不讓別人幫忙初期,作爲朋友的自己也是蠻可憐的。

臨走的時候,顧梓尋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對諸清淪說:“對了,你還記得沈壁山嗎?我學長。”

諸清淪忽然想起那夜在酒吧,心裡莫名不安了起來,卻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怎麼忽然提起他了?”

顧梓尋撇撇嘴,眼睛閃過狡黠的光:“他經常向我問起你,我覺得他有點‘圖謀不軌’!”

諸清淪擡頭便給顧梓尋一個板栗,“你個死丫頭,連你學長都不放過!”諸清淪怎麼會不知道沈壁山的那點心思,只是,時間不對,感情不對,人即使對的,也不敢亂下結論,於是便叮囑顧梓尋不要瞎操心。顧梓尋點頭點得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而諸清淪前腳剛走,後腳顧梓尋便遇上了一個打死自己都不會猜到的人——沈壁山。

沈壁山看了一眼諸清淪的背影,對着顧梓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邪笑着:“就知道你這個丫頭會瞞着我。下午的實驗,做十遍。”

顧梓尋一拍腦袋,這傢伙看上去斯斯文文,其實一肚子壞水,更可怕的是,他是自己的導師副助,自己的一半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他手上。

顧梓尋趕緊跟上沈壁山的腳步,哭喪着臉:“老大,我錯了。清淪是最近纔回來的,之前去了哪裡,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沈壁山聽到,忽然駐足,顧梓尋沒有料到,便很符合常理地撞上去了。顧梓尋心裡哀嚎着:“完了完了,估計要做二十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