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怎麼想的?
這關聖上什麼事兒?難不成石猛還能把建康拱手讓給他們一家了嗎?是,是父與子,可也要老子死了,纔有你兒子的事情。,.老子還在的時候,你就想着老子的東西了?這他孃的怎麼行!石猛是偏向這個大兒子沒錯兒,可……
石閔臉色登時有點不好,面容鐵青,語聲踟躕,“可爹也不可能把建康交出來給我啊!”還沒到那份兒上呢!石閔臉色再一變,眼睛一眯,“石闊身死的消息還沒傳到建康來,這消息一旦入宮,爹會作何反應都他孃的還不知道呢!爹的個性,你不是不知道,全然不按套路出牌,萬一他看陸家前車之鑑,非得要老子償命,莫說建康老子得不到!命有沒有都還不一定呢!” 石閔神色再次變化,由懼意變成了怨懟,眉頭大蹙,手往桌上一拍,再看崔氏一眼,“你當初說此行必定萬無一失,可如今看來這他媽的就跟篩子似的!哪兒哪兒都是坑!”
怨天尤人,做完事後馬後炮,從來都是別人的錯,別人想得不周到,卻從不想一想自己。
石猛一世梟雄,生了個文韜的石闊,再生了個武略的石闖,故而這廢物一般,光有一腔傻氣力的石閔到底吃錯什麼藥生出來的,這就有待商榷了。
崔氏深吸一口氣,看着石閔扯開嘴角再笑了一笑,“凡事講求一個耐心,咱們不急莫慌。”手上的牡丹花開得正嬌豔,崔氏看着石閔那張蠢臉,陡然心生煩躁,婉轉別開眼去看向手上的牡丹花,“爺說得也有道理,咱們攔信攔得住一天兩天,可終究是攔不住那封信到父親手上——父親寶刀還沒老呢!”崔氏斜睨石閔一眼,最終還是沒藏得住眼神中的嘲諷,“父親還思量得動,這麼大的一壁江山與陸家不可同日而語,老二死了,也就剩個你了。父親不會冒險……”崔氏眉梢一動,“更何況當初,若非陸長英還活着,真定大長公主未必就會幫着陸長亭對付她叔叔。父親如今沒得選擇,要麼你,要麼將江山拱手讓給蒙拓和陸家,你覺得父親會怎麼選?”
“選我……”石閔猶豫着反問一句,石閔聲音稍弱了一點兒,想了想登時又理直氣壯起來,“那你剛纔說還得看聖上怎麼想!這就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崔氏自然在一旁笑言,“總得要想一想留條後路出來啊。”
“什麼後路?”石閔這倒聰明一把,一把抓住崔氏的話。
“若聖上放手建康,那自然萬事大吉。”崔氏神色未變,話鋒一轉,“可若是聖上覺得石闊死得冤枉,捨不得放手,那咱們做兒孫的就要體恤父親已經上了年紀,需要安心靜養了。”
石閔未接話,悶頭喝了盞茶,看茶湯中映照着他的眼睛,石猛總說他眼睛是三個兒子裡最像老子的,甚至從外形樣貌來看都是他最像石猛,當老子的永遠最喜愛同自己最相像的兒子,故而他自小就是最受寵的,並且石猛是擺在檯面上的偏愛。
是他跟着石猛東奔西走。
是他自小跟在石猛身邊長見識。
石闊挨鞭子,每每也都是因爲他。
石猛就算對不住這天下人,也終是對得住他的。
石閔指腹摩挲杯底,崔氏耳清目明自然看懂了他的猶豫,崔氏眼眸流轉,將牡丹花擺到白瓷盤中,摁住石閔肩頭,俯身帖耳輕言,“聖上與皇后都不會怎樣啊,一無性命之憂,二無凡塵雜事之虞,三來保享富貴榮華,又有什麼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