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那周姓弟子,南宮夏來到廣場左側的側殿之中。此處雖然只是側殿,但依然較爲寬敞,此時容下百餘人也不顯得有何擁擠。
那周姓弟子見南宮夏回望一眼廣場中人,似是奇怪爲何進入此殿的人僅有十之一二,便開口解釋道:“廣場上雖有千人之多,但其中真正比試的卻是不多。”
“哦,怪不得進入側殿的人卻是不多。”南宮夏道,他四周看了一下,此處供奉神像較小,南宮夏也只識得其中渺渺幾位。
那周姓弟子指着一傍的大紅箱子道:“那裡便是抽籤之處。”
南宮夏望去,只見那裡擺放着數個大紅色的木箱子,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側開有一個僅容小臂伸進的小洞,洞內雖是一片漆黑,但南宮夏依然可以看出其中所放之物。
“在那紅木箱子之中共有二百多粒蠟丸,每個蠟丸各包一張字條,上面所書乃是從一至二五六的數字,在抽籤完成之後,即以數字爲準進行比試,以一對二,三對四,五對六如此排下,其後的第二輪,則以一號與二勝者對三號與四號的勝者,如此類推,一直到最後決戰。”那周姓弟子說完又是一臉微笑的看着南宮夏。
“原來如此。”南宮夏道,他見此時已有許多弟子前去抽籤,便上前隨意抽了一個。
那周姓弟子看着南宮夏手中的蠟丸問道:“結果如何。”
南宮夏將外殼石蠟捏碎,取出其中紙條看了看,然後才道:“是六十四號。”
“也好,不過此時我們不知六十三號是誰,是以這數字並沒有多少意義,現在我們便去主殿報名。”那周姓弟子道,他與南宮夏離開此殿,轉而來到主殿之中。
大殿之上,金色牌匾所書乃是“玉元九華宮”五個古篆大字。大殿門扉大開,殿內光線充足,其正位所供,正是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清神位,其神像氣度雄偉莊嚴,神聖優雅,寧靜整潔,令人恍如身處天境仙界一般。
“原來玉華宮全名爲‘玉元九華宮’,玉華宮不過是門下弟子對她的簡稱而已。”南宮夏心道。
雄偉大殿,神像之前,七位道人盤坐於案前,七人六男一女,當是這玉華宮重要之人。七人兩側另有數十人,其中有道有俗。南宮夏略略的看了看,發現其中有三人他卻正好識得,原是他曾與這三人在邵陵城外有過一面之緣。
那三人此時也認出南宮夏來,其中那女道人還向南宮夏微微點頭一笑。她正是在邵陵城外說若南宮夏可以過得玉華宮收徒考驗,便會爲南宮夏引薦一位好師父之人。
“周樑賓,你來此處可是有事。”站於七人下首的一位道人說道,他似是四五十歲年紀,身體微微發胖,看向那周姓弟子的眼神也是微顯奇怪。
周樑賓正是帶南宮來此的周姓弟子。
“稟師父,趙明廣趙師兄令我代爲安排南宮師兄的比試事宜。”周樑賓對那人禮道。
那微胖道人聽到此話,便向周樑賓搖手道,“既然如此,那你便退到一傍吧。”
原是大殿雖大,卻也容不下廣場上的千人之多,是以若非比試弟子或是門中長輩,是不可以進入此處的。
“是。”周樑賓讓南宮夏將手中紙條交至左側一位作俗家打扮的修士手中,然後與他一同退至一側。
想是抽籤已近完畢,只見那坐於首座的道人向身邊另一道人點點頭,那道人便起身走上前來,朗聲道:“諸位,你們均是我道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今我玉華宮一脈從建派至今,已有兩千餘年,玉華宮雖不爲正道領袖,但亦爲道家正統。只是道法修行,本已是逆天而行,若不思進,又怎能有所突破。古人言:業精於勤,荒於嬉。又言: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派列代祖師爲了警戒後人,並提攜年輕弟子,傳下了論道會武這一盛事,到如今已是近三百餘屆。”
南宮夏見廳中之人自己幾乎全不認識,便貼近周樑賓小聲說道:“我新到此處,各位前輩我卻均不認識,師弟可否爲我介紹一二。”
“那首座之人,正是我玉華宮掌教清玄真人。而說話之人,則是清瑜真人。”周樑賓小聲答道,此時他見清爻真人向自己這邊看來,以爲是責怪自己於如此場合隨意說話,便閉口不敢再言。
此時廳中弟子神情激動,卻是再無人注意南宮夏與周樑賓的耳語。
清瑜講完後便退回坐下,那掌門清玄道人站起身來,向廳中之人擺擺手示意門下弟子安靜下來,然後手捂長鬚,點了點頭正色道:“我玉華宮一門,從建派開始就一直爲正道名門,方今天下雖亂,但正道興盛,邪魔退隱,只是魔道餘孽奸險狠毒,其心不死,這些年來又似有蠢蠢欲動之勢,當此之時,更需我等正道中人持道鋤奸,所以諸位務必專心修道,堅定其心,只要我們堅強自立,則邪魔外道便無隙可乘!而我們修有所成,有着一日,定可聞得大道天音,修得真仙之體。”
衆弟子聽聞此言,均大聲道:“謹遵掌門教誨!”
清玄真人頜首微笑,他又以雙手向下壓了壓,同時說道:“好,好。爲了鼓勵門下弟子努力向道,勵志修行,我與諸位長老商議了一下,決定從此次論道會武大會開始,允許新入門弟子參加,並且邀請其它正道同門一起參加,每次在論道會武大試之後,給予最後的勝者一個小小的獎勵。”
“啊。”衆弟子一聲驚呼。
清玄真人微微點點頭,待廳中靜下後,他才又道:“此次獎勵之物,便是‘離魂斬’。”
廳中又是一陣騷動。南宮夏卻是不知這‘離魂斬’究竟是何寶物,爲何門下弟子會如此激動。
南宮夏身邊另一位弟子見南宮夏一臉疑惑,便對他小聲說道:“這‘離人斬’是本門一位前輩荀攸子之物,它本是一件火屬仙器,威力卻是極大,而且此物潛力無限,據聞荀攸子前輩也只能發揮其十一二,如此在玉華宮便是少有敵手。”
“真的?!”南宮夏道,玉華宮並非小門小派,如果此事是真,那玉華宮此次所作卻也是極大手筆。
而荀攸子正是將含光劍藏入玄冰崖底之人,南宮夏此時聽到自是倍感好奇,但好奇歸好奇,這些事卻不能隨意說出。
那弟子再未多說。
對於此類仙器,南宮夏卻也只是好奇,並沒有多少期待之意。他回身望了一下四周,只見衆人面上多是有些古怪,大多數人似乎還暗吞口水,看來奇珍在前,縱然修道之人,也難免大動凡心。
那清玄真人微笑看着年輕弟子們議論紛紛,過了一會才道:“好了,此次論道會武盛事的變更之處大約如此,你們且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論道會武就開始比試。”
廳中衆弟子一齊行禮,齊聲道:“是,掌門真人。”
清玄真人點了點頭,卻是再未多說。
衆弟子逐漸都退了出去,大殿上遂只剩下了玉華宮七位長輩。
“不曾想南宮師兄竟是要挑戰玉華宮年輕一輩的精英弟子。”那周樑賓與南宮夏一同退了出來,他此時已知南宮夏的目的乃是欲挑戰玉華宮弟子,同時藉以拜入玉華宮之中。
“正是如此。”南宮夏道,對於次日之比試,他卻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畢竟以他的修爲,在玉華宮年輕一輩中也應當罕有敵手纔是。
“好了,我現在帶你去客房,期望此時還有空餘客房可用。”周樑賓搖搖頭,他此時面色卻也有幾分躊躇,主要是這幾日玉華宮訪客極多,客房此時亦顯緊張。
南宮夏隨周樑賓轉入西側,此處每隔數丈便有一硃紅石柱,柱頂各有一祥獸,數十個拱門分佈其間,每一個拱門裡,似乎均有一個小的院落。
“此處便是我玉華宮接待來客之地。”周樑賓指着其中小院說,他來到一間小院之前,然後輕輕的扣了三下門環。
“吱”的一聲,門從裡邊打開,只見一個年似十六七歲的少年弟子探出頭來,他見到周樑賓,便將門全部打開,然後說道,“周師兄,現在找我可是有事。”
周樑賓將南宮夏引入院中坐在石桌之前,然後對那少年弟子問道:“現在可有空餘客房。”
“現在。”那少年弟子先是一愣,然後看了看周樑賓身邊的南宮夏,接着才道,“正好還有一間。”
南宮夏在二人的陪同下來到一處小院之中。此院本有六個房間,此時已有五人入住其中。
“現在正是雲海極盛之時,美則美矣,但夜間溼氣頗重,這位師兄還當注意。”那少年弟子見南宮夏望向山間雲海,眼中似有驚歎之意,便出言提醒道。他修爲極低,自是看不出南宮夏的修爲,他此時也只是以爲南宮夏是來此觀禮之人。
“天地造化之奇,竟會有如此人間仙境。”南宮夏嘆道,此處風景他早已見過,此時說出,卻多是恭維之意。
“對了南宮師兄,你明天早一些過去,那抽籤的側殿之中有會武日程安排,師弟明日有事,卻是無法陪同師兄前去。”周樑賓見天色漸晚,便向南宮夏告辭而去。
“師弟自便。”南宮夏道,他見周樑賓離去,便獨自進入屋中。
院中有六個房間,此時已經住有五人,南宮夏與幾人打過招乎後,相約於前山觀景。
卻道楚山山角,那間竹屋之中
叮叮咚咚的琴音傳出,琴音雖美,只是于山間竹林之中,卻是並無知音。
“敢問琴姬姑娘,你既說已有赤火令‘於巳(sì)晟(shèng)夏刃’的消息,可它現在究竟身在何處,我們又當去何處尋找。”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問道,這聲音與琴姬所彈琴音卻是一個鮮明的對比,說話的正是那河魂先生。
琴姬此時正在彈琴,卻是並未回答於他。而那河魂先生見此,也便不再去問,琴姬琴技雖好,所彈之音雖是天籟,但落在河魂先生耳中,卻成了另一種變相的折磨。
不過他縱然不喜此音,但也不敢在此事上多說些什麼。
許久之後,琴姬纔將一曲彈完,她望了望楚山方向,然後輕聲說道:“那物總會落入我們手中,你又何必如此心急。”
“我們得到那物後,還要尋找合適的宿主並令其甦醒,其中時間卻是不夠。”河魂先生道,他此時望向琴姬的眼神已是微顯怒意。
“此事欲速則不達,我們慢慢處理便好。”琴姬道,對方的怒意她自是知曉,但她卻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中。這世間能讓她生氣之人也許會有,但絕對不會是喋血盟中任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