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對二人來說很敏感,微妙的問題。
然而答案卻十分簡單,一兩個字就能表達清楚。
儘管如此,這簡簡單單的一兩個字卻似有千斤重,不是深思熟慮一般不會隨意說出來。因爲一旦說了就收不回來,所以話不能隨便說,說了就要對自己的話負責,這是做人的基本。
雪雲衝是聰明人,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似乎有些遲疑,可決不含糊,甚至頭也不回,不去多看龍石蘭一眼,片刻之後自嘴裡緩緩吐出了堅定如鐵的連個字:“沒有……”
龍石蘭顯然不願聽到這個答案,她連連搖頭,後退,難以置信的臉上帶着沮喪和失望,叫道:“不可能,我不相信,你爲什麼要騙我?”
“我就是不願騙你,所以才直截了當的說。”雪雲衝冷冷地說道,“你走吧,保重好自己,不要再跟着我了。”
“雪雲衝!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龍石蘭仍不死心,因情緒激動,聲音頓時變得有些沙啞哽咽。
“沒有。”雪雲衝的回答依舊是這兩個字,臉上全無表情,把龍石蘭當成是陌路人一般。
龍石蘭芳心如針扎般刺痛,她終於絕望,震怒,於是她再也不能容忍,對着雪雲衝狠聲說了一句:“我瞎了眼纔會喜歡你,以後我們各不相干!”說罷,擎着淚水奪路奔出,往山下方向去了。
雪雲衝沒有去追,因爲這正是他要的結果,去追的人是裡格。
大敵當前,爲了全心投入到修煉中去,雪雲衝清楚的明白必須拋開一切,不能有絲毫牽掛,要讓心境保持清靜,宛如回到出身前的那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沒有感情,沒有思想,沒有情*欲……要做到這一點,非但困難,對凡人來說幾乎不可能,但他還是要努力去嘗試,集中所有精神力只爲突破凝心訣至頂層。
氣跑了龍石蘭後,雪雲衝心裡有些難受,但他很快收拾了消極情緒,重新投入到修煉中去。
幽盤之內,也是“幽冥門”的總部所在。
方一獨自一人在議事廳里正托腮靜思,忽然從外面進來一個紅衣男子,正是魔君的護法冥。
“有沒有雪雲衝的消息?”方一不等冥彙報,率先開口着急地問道。
“暫時沒有,不過我倒是抓到了那個小花妖。”冥一邊走向方一,一邊回道。
方一聞言微微一怔,道:“是龍石蘭?”
“正是。”冥一早從方一口中得知龍石蘭的名字,只是一時記不起來,聞言便堅定的點頭應了一聲。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方一緊接着問,神色凝重。
“擎雲峰山下。”冥道,“當時她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我趁她不備便將她擊昏帶了回來。”
“看來雪雲衝很有可能在擎雲峰上,你有沒有按我的吩咐上山搜過?”方一道。
“我一早派人搜索過,但沒有發現雪雲衝。”冥道。
方一略微沉吟,思想片刻才說:“擎雲峰上一定有不少隱秘的暗道和可以閉關修煉的秘室,要在那裡找一個人並不容易。”
“或許那個小花妖知道?”冥忽然說道。
方一聞言目光微擡,看了冥一眼,道:“的確有這個可能,你先嚐試從她口中詢問一下,我還有其他要事要做。總之
,我們現在必須做好兩個準備,一方面你繼續找雪雲衝,另一方面我要儘快練成控魂術,以應萬變。”
冥點頭認可,道:“其實以我所見,雪雲衝那小子並不足爲患,他就算再厲害也是一個人,獨力難支。”
方一揚了揚手,道:“不,此人不鳴則已,一鳴必驚天動地。我能感受到他體內蘊藏着無窮的爆發力,我們萬萬不可對他掉以輕心。”
冥嘆了口氣,道:“聽聖王說他還有一個秘密護法火女尚在人間,現在不知所蹤,生死未卜,如果她還活着的話,只要找到她,相信我們便能穩操勝券。”
方一聞言若有所思,對冥的話頗不以爲意,沉吟少許,緩緩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陷入一陣沉默之中,沒有再說什麼。
幽盤內有大大小小不少牢獄,其中有一個特別牢固,是專門關押審問囚徒用的。
現在被關押在這個牢獄中的人正是龍石蘭。
確切地說,她是被鎖在這裡。手腳分別被固定在頂部和地板的四條特製鎖鏈扣住,這種情況下,幾乎是不能移動分毫,而且雙臂被吊起,長期保持這種姿態本身就是一種酷刑。
龍石蘭終於清醒過來,也只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處境是多麼不妙,難堪。
她手腳被困,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顯然只是徒勞。她很快明白自己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除非有人過來把她放了。
人的確是來了,卻是敵非友。
這個時候,冥出現在龍石蘭面前,幾乎無聲無息,身法詭似鬼魅。
龍石蘭對眼前這個面目可憎的魔人並不陌生,可還是禁不住驚呼了一聲:“是你?”
“你一定沒有料到,我們又見面了,而且還是在這種場合之下。”冥皮笑肉不笑的說。
“你鎖我在這裡幹什麼?快把我放了!”龍石蘭急忙叫道,此刻更是疑團塞胸,不明所以。
“如果你跟我合作,我自然不會爲難你。”冥道。
“合作?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道上的,合什麼作?”龍石蘭駁斥道。
“你只要告訴我雪雲衝現在在哪就可以了。”冥道。
龍石蘭一聽冥提及“雪雲衝”,氣登時不打一處來,在她看來雪雲衝就是一個負心薄倖之人,於是便忿忿然的說:“他死了!”
“死了?”冥吃了一驚,轉念一想又覺荒唐,目光似針釘在龍石蘭身上,道:“不可能!他怎麼那麼容易就死?你用不着跟我說氣話,好好想想,他究竟在什麼地方?”
“你不信就算了,我無話可說。”龍石蘭說完別過頭,不再搭理冥。
本來如果龍石蘭說不知道,或者還有點說服力,可她此刻展示出的怒火在冥看來更像是寧死不屈的倔強,讓人不得不認爲她是知情不報。
於是,冥便打算嚴刑逼供,恐嚇道:“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就範,既然你死活不肯說,我只能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龍石蘭聞言也不懼怕,一語不發,因爲她此刻的心情十分低落,已經沒有什麼能讓她產生畏懼之感了,這已經是一種消極的麻木。
冥此時舉起了一隻半透明的瓶子,在龍石蘭面前晃了晃,裡面裝着一隻不知名的小蟲子,就像剛出生不就的小蟑螂,但決計不是蟑螂那麼簡單。
龍石蘭臉色微變
,瞪大了眼,問:“這是什麼?”
“你很快就知道了。”冥說完拔出腰間佩刀,接着撕破了龍石蘭小腹前的一片衣物,露出精緻小巧的肚臍,宛如少女的夢。
“你想幹什麼?”龍石蘭又是一驚,話還沒說完,她便感到腹間一陣劇痛,卻是被冥用刀劃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溢了出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再不說出雪雲衝所在,我便把這隻嗜血的蟲子喂進你的傷口處了。”冥又晃了晃手中的瓶子,恫嚇龍石蘭。
龍石蘭聞言色變,她實在無法想象被一隻怪蟲鑽進體內是什麼後果,又會承受怎樣的痛楚,但她還是不願透露半個字,這便是她最終的決定,終於由憤怒轉向倔強,於是她便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他在哪,你還是死了心吧……”
“你真的要誓死維護他?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冥道。
龍石蘭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意志始終未動搖,索性默然不語,一臉的倔強。
“很好,這可是你自找的。”冥不再留情,拔出瓶蓋,將瓶口一下按在了龍石蘭腹間傷口處,與此同時,右手暗運真氣將瓶子加熱。瓶內溫度一旦升高,怪蟲便本能地拼命往瓶口爬,加上被血腥味的牽引,爬得更快,更急。
龍石蘭的心砰砰跳得厲害,眼看那隻怪蟲快速鑽進了她體內,心中的恐懼便鋪天蓋地的涌來。過不一會,她立即感到體內一陣痛癢,似被蟻羣啃食一般難受,強烈的痛楚瞬間傳遍全身,痛得她幾乎便欲暈去,忍不住慘呼連連。
“我要提醒你一句,這蟲子會在你體內繁殖,慢慢啃食你的五臟六腑,如果不及時服下解藥將其逼出,你就只能慢慢的享受這份生不如死的痛苦,然後死去。”冥一字一字幽幽的說道。
龍石蘭此時已經香汗淋漓,渾身發顫,臉上表情因痛苦而扭曲着,不住發出淒厲的呻**吟。漸漸地,她感到肚子裡有羣蟲蠕動之感,疼痛感也漸漸加劇,擴散,看來冥的話絕非危言聳聽。
“怎樣?你現在肯合作的話還爲時未晚。”冥又給了龍石蘭一次妥協的機會。
龍石蘭強忍着巨大的痛楚,咬着牙關艱難的說道:“你還是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你就真的那麼想死嗎?”冥似乎很不耐煩,厲喝了一聲,聲若雷霆。
他這麼一吼,沒有把龍石蘭嚇到,反而把方一叫了出來。
“軍師你來得正好,我是拿這小花妖沒法了,她死活不肯說出雪雲衝的下落。”冥一看方一來了,立即向他稟告情況。
方一看了龍石蘭一眼,急忙對冥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不過在她體內灌進了鬼頭蟲。”冥回答說。
方一聞言臉色陡變,頗感慍怒的說:“你太魯莽了!這麼做她會死的,我還不能讓她死。”
冥道:“你的意思是……”
“留着她,至少多一個對付雪雲衝的籌碼。”方一道。
“看來你還是很忌憚雪雲衝……”冥臉色陰沉,片刻才接道:“既然軍師這麼說,我聽你的就是了。”說完又從身上掏出另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藥丸走上去喂龍石蘭吞了。
龍石蘭定了定神,這才留意到方一的存在,登時怔了一下,半晌才頗感吃力的說:“你……是方……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