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殿這幾天都是人心惶惶。
因爲他們發現,某個之前還跟自己一起說說笑笑的侍女,或是一直還見到的侍衛,突然間人間蒸發了。
然後又聽說,某個主事,一家都被抓進了牢區。
華統領這幾天身上幾乎都帶着殺氣,讓本來就有點嚇人的他看起來更嚇人了。
“統領,那天晚上實在是太讓人解氣了!”這時,他的一個屬下正跟他說道:“樓姑娘就是厲害,她改進過的防禦陣法,那哪裡能叫防禦陣法啊,眨眼就變殺陣啊!”
那一夜,華於存自然是鎮守牢區,但是,有了那些陣法,根本就不用他做什麼事,倒是跟着西長憶喝了幾壺茶。
“九殿下,看來,離王子是已經離開破域了,你是不是很失望?”看着坐在桌邊喝着茶的西長憶,華於存挑了挑眉。
“我不失望,樓姑娘總有忙完的時候。”西長憶道。
“這和樓姑娘忙沒忙完有什麼關係?”
“樓姑娘答應過,放我走。”
華於存一怔,隨即道:“如果是樓姑娘答應的,那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西長憶這時纔看向他,有點疑惑地問道:“說起來,樓姑娘到底是什麼身份?難道她是問天山的人?”
“問天山能出樓姑娘這樣的人物嗎?”華於存哼了一聲,不過,提起問天山,他的心裡還是打了個突,這幾天,帝君他們是不是把問天山那邊給忘了?他得去三重殿走走,跟樓姑娘說說才行。雖然這可能輪不上他去說,但是,這幾天沒聆聽樓姑娘教誨,他這心裡癢癢啊。
華於存這是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連問天山,樓姑娘都不放在眼裡嗎?”西長憶若有所思,隨即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東西,終是急切了起來:“華統領能不能幫我問問樓姑娘,幾時能放我離開?就說,作爲交換,我可以告訴她一件對你們帝君或許有利的消息。”
“行,我就去走一趟,你等我消息。”華於存立即轉身往門外走,這下子有了更光明正大的理由了。帝君應該不會再不允許他求見樓姑娘了吧?
自打上回樓姑娘在這裡住了幾天,這些天,他每每提到求見樓姑娘,都被帝君一句她需要休息給擋了回來,華於存都快鬱悶死了。
不就是讓樓姑娘在這裡住了幾天嗎?用不用這樣防着他?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對樓姑娘生出不軌之心啊。
但是這些華於存也只敢腹誹,是絕對不敢拿到沉煞面前說的。
匆匆地趕到了三重殿,還未進去,就被侍衛攔了下來。好吧,現在三重殿門外已經有守衛了。那是因爲這幾天美人太多往三重殿跑的,以前的那種規矩,對於這些外來的人總是有些不適應。
“華統領,帝君有令,華於存不得進入。”
那守衛看着華於存笑得有點兒幸災樂禍。
他們這些人,正是當初都跟着沉煞風裡來雨裡去的,都熟悉一點。
華於存差點沒一口血噴了出來,當即就苦下了臉,但是他那張平時有點兒缺血色陰沉的臉這樣一苦下來,那畫風更是完全扭曲了,讓那侍衛頓時不忍直視。
“不過,樓姑娘留了話,說如果你來找她,讓我們報一聲,她會出來。”
“樓姑娘英明!”
華於存頓時就滿血復活了,果然還是樓姑娘好啊,善解人意,善解人意!
守衛去請了樓柒,沒讓華於存在三重殿門外等多久,樓柒就出來了。
華於存一見樓柒,心裡又忍不住腹誹自家帝君,一直說樓姑娘精神不好,累着了,需要休息,可是讓大家看看,這不是脣紅齒白,容光煥發、俏美動人嗎?
樓柒拍了拍裙襬。沉煞這幾天似乎是喜歡上了她穿着與他同樣的服飾,命人給她趕製了好幾身玄色的衣服出來,再加上她自己的一點改良,她的這些衣服帶了點兒中性的風格,穿上之後非常合身,動作起來也很方便,不像是女裙那樣子累贅,但也並不完全像是男裝,帶着一種颯爽英氣,她倒是很喜歡。
“見過樓姑娘。”
“華統領客氣了,可是西長憶要見我?”
“正是。”樓柒一說,華於存便相信了,樓柒果然答應了西長憶要放他離開。只是,是說真的還是蒙他的?
“他說什麼?”樓柒一邊說着,一邊率先朝牢區的方向走。
“他說,可以告訴樓姑娘一件對帝君有利的消息。”
“哦?那就走吧,去聽聽他能告訴我些什麼有利的消息。”
樓柒這幾天也的確是在休息,這是她以前出任務的一個習慣,不管這件任務是辛苦還是容易,回來累不累,她都是要好好休息幾天放空幾天的,至少三天。就吃吃喝喝,然後狂睡。過了這幾天,她會繼續投入對自己的高強度訓練中,然後再接任務。
這一次她是真累,所以休息的時間長了點。不是忘了西長憶,而是不晾着他幾天,他還真當自己答應了放他走就無條件放他走了呢,她向來不做虧本生意,等會要是西長憶給她的消息讓她不滿意,她還得繼續晾着他。
承諾?又不是說不遵守,只是晚幾天罷了,至於到底晚幾天,那就看她的心情了。
西長憶終於見到了樓柒。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耐很多,他等得,小飾等不得,也不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小飾怎麼樣了。他不能再等下去。
“樓姑娘最近很忙?”
“還好啊,最近大廚房在做新菜,我得天天試吃來着。”樓柒一本正經地說道。
噗。
華於存差點沒噴出來。要不怎麼說她看起來更是明豔了幾分?敢情天天試新菜呢。嘖嘖,帝君這是要將樓姑娘當那什麼養啊?
西長憶一堵,只得苦笑。“樓姑娘,我知道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你來這裡的目的。”樓柒也不與他廢話。當初要解了他的毒,本來就是有目的,不然她是吃飽了撐着?解毒之後沒讓華於存嚴刑逼供,已經是看在他心中還念着愛人的緣故上了。
“偷取沉煞之血。”
西長憶說了一個讓樓柒和華於存都吃驚的答案。要沉煞的血做什麼?再說,這裡不是有他們西疆的奸細了嗎?那個被她殺了的侍女。那麼還要他堂堂一個王子來做什麼?“說清楚。”
“不是隨便取就可以,我們需要的是沉煞毒蠱發作那時的血。即取需即用,他的血可以助我們製成一種毒血咒。”
用他的血來制咒,西疆的人果然大多是瘋了,爲此,要一個王子潛進來。“毒血咒製成又能如何?”
“這個真的與你們沒有關係,”西長憶搖頭道:“我只能說,那是西疆王室中的骯髒。”
這麼一說,樓柒就明白了。不就是王室中的爭鬥嘛。這點她沒有興趣知道,反正西長憶沒有成功。
“你跟西長離是一夥的?”
“現在算是結盟。”
暫時結盟,並不代表着他們就是一心的,這點樓柒明白。“你們在這裡插進了多少人?把你知道的名單給我。”
“只有三個人,包括我在內。我估計都已經被你們除掉了吧。”但他還是將另外兩人的名單和特徵說了出來。
是除掉了,包括被她殺了的那名侍女。西長憶說話的時候,樓柒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人如果說謊,眼睛會有一些細微的變化,經過訓練,是可以看出這些細微的變化來的。當年樓柒也受過這方面的特訓,除非她遇到的是一個同樣經受過這方面的特訓的人,但是能夠訓練到自己連眼睛都沒有絲毫變化,很難,很難。
知道這裡沒有西疆的奸細之後,樓柒的確是鬆了一口氣的,因爲西疆的那些人會的東西,都是九霄殿中的人完全不會的,而且也是他們想象都想象不到的,遇到那些咒術,他們根本就防不勝防,很難抵擋。換成別人來還好,要拼武功也可以,心計也可以,就算他們使毒,神醫也能解毒。哪怕是南疆人吧,蠱雖然同樣可怕,但是中原人對南疆的蠱術反而聽多了一些,平常的蠱術也大概知道個破解的辦法,心理上的恐懼不會有那麼強。
所以,樓柒最重視的,就是西疆。
“聽華統領說,你還有一個消息要跟我說?”樓柒更想知道的是他能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西長憶道:“你們帝君中了毒蠱,我們是知道的,而且他一直在找制解毒丸的藥引是不是?”
這話剛說完,樓柒轉身,就剛沉煞一身冷氣走了進來,其他人誰都不看,只是瞥了樓柒一眼,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樓柒默。
華於存滴汗。
天啊,帝君這是追到這裡來盯着?
他現在是該溜呢,溜呢,還是溜呢?
華於存真的溜了。出了門他抹了一把冷汗,覺得自己估計要上了帝君的黑名單,不,是早就已經上了。只希望樓姑娘能保他了。
屋裡,西長憶看着一身冷酷,面無表情的沉煞,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背部。“破域帝君。”
“西疆九王子,”沉煞這時纔看向他:“你想好怎麼死了嗎?”
西長憶頓時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看向樓柒。
“別這樣別這樣,九殿下說,知道關於你藥引的消息。”樓柒挽住了沉煞的臂彎,身子就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