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之上,所有衙役都看着申百工,包括馬丁天都沒敢離開。
看着朱天降清風雲淡的離開,申百工嘆息了一聲,“服了,我申百工活了大半輩子,能遇見這樣的大人,死也值了!”
申百工對朱大官人的崇拜之情,立馬上升到一個嶄新的高度。一個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裡的臣子,大豐朝恐怕獨此一家。
刑部大堂的衙役們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好傢伙,副主審被主審氣跑了,連退堂都沒喊就把罪臣扔在了堂上。衆人一個個互相看着,不知道到底是放還是不放人。
“申大人,您看這……該怎麼辦?”班列大捕頭走上前悄悄問道。
“你傻啊,先把人帶下去,等太傅大人回來在說。”申百工再怎麼崇拜朱天降,也不敢擅自做主把這麼重要的罪臣放掉。他覺得等會聖旨一下,肯定還得重新審理。
朱天降進入後堂品着茶,不大一會兒,夏青與大牛匆匆走了進來。夏青身爲刑部次使,本該在大堂之上,但夏青被朱天降安排了另外的任務,看了一場好戲。
朱天降品了口茶,笑着問道:“怎麼樣,有多少老臣奔了皇宮?”
夏青苦笑了一下,“大人,恐怕咱這裡馬上就要熱鬧了。”
“那就等着吧,反正我沒破壞約定。皇上親口說的,其他人任我處置,只要滅掉馮鄂兩家就行。成武皇這麼隨口一說,還真以爲我不敢放人。這下好了,就算成武皇不急,那些被關押的老臣也不會願意。他能逼我背信棄義,咱也不能讓皇上閒着。”朱天降輕鬆的說道。
“嘿嘿,大人,王炳坤那老頭,又去跪諫了。”大牛嘿嘿的說道。
“這老頭,簡直就是老天爺賜給咱們的擋箭牌,這輩子就指着他活着呢。”
朱天降說着,親手給夏青大牛倒了兩杯茶。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等待,看看激怒成武皇會是個什麼後果。
皇宮門外,不少老臣都憤怒的要覲見成武皇。這些人大都是三院文臣和國子監老學正,骨子裡極爲迂腐。別看馬丁天以前與他們同殿爲臣,但在天牢的那段時間這些人可是恨的牙根都疼。馬丁天讓刑部獄卒對這些人可沒客氣,潮溼的大獄讓他們受了不少的罪。按照千百年流傳下來的傳統,這些老臣覺得誅殺叛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經過了獄中的折磨,在他們眼裡,好像不追究叛臣的罪責,就跟自己吃多大虧一樣。
老太傅王炳坤更是憋的老臉通紅,舉着竹竿高聲大罵着朱天降。在王炳坤的心裡,現在馬丁天死不死都無所謂了,恨不能讓成武皇把朱天降那個該死的傢伙亂棍打死他才高興。
成武皇早就收到了消息,衛展站在旁邊苦笑着搖着頭,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朱天降纔算到位。剛纔粘杆處的暗子一說,成武皇差點沒氣的背過氣去。
“這小王八蛋,他居然……可氣死我了。”成武皇揹着手在御案前來回走着。
“主子,那些老臣可都在外面等着呢,是宣……還是不宣……!”魏正海小心的請示道。
成武皇深吸了兩口氣,強忍着讓自己平靜下來,“衛展啊,你說這小猴崽子是不是想逼迫朕殺了他。”
“陛下!他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讓您換人。”衛展最清楚成武皇的想法,他也沒想到朱天降會來這麼一手。
成武皇逼迫朱天降斬殺馮鄂兩族,不但能打壓了朱天降在民衆中的威望,還會在衆臣中落得個言而無信的下場衛展也沒想到,朱天降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叛臣之首的馬丁天無罪釋放。
“這小子可夠損的,知道自己立下這麼大的功績,朕不能殺他纔敢這麼做。哼!想跟朕鬥,那朕就看看,這小子接下來怎麼玩下去。朕不在乎那些叛臣,但馮鄂兩族絕不能活。”成武皇鐵青着臉說完,馬上讓魏正海去宗人府找靖王。宮門外這些老臣,沒有靖王攪和,成武皇可纏不起。
靖王剛得到了消息,正準備回府裡躲着,就被魏正海在宗人府外堵個正着。靖王無奈之下,只能帶着一羣宗人府官差,準備去和稀泥。
乾宮殿上,一干老臣羣情激昂,紛紛怒斥着朱天降的罪過。這些人不要求別的,只求成武皇把這小子在刑部尚書的位置上撤下來,哪怕讓他當中軍大元帥都無所謂,只求別再丟人顯眼了。這樣的判罰,只會讓大豐朝成爲其他國度的笑料。
成武皇把臉一本,“把這小子換下來,你們誰去主審。朕不是沒有問過,現在卻來找後賬。”
“皇上,朱天降這種作法,讓我等臉面往何處放。”一名都察院老御史激動的說道。
“朕不明白,朱天降判罰馬丁天,跟你們有什麼牽連?”成武皇奇怪的看着衆人。
王炳坤往前一站,“陛下,此言差矣。試問連叛臣之首的馬丁天都無罪,那還怎麼審理其他罪臣。”
成武皇心裡堵得要命,有些事他還不能直說,“朕已經下過聖旨,此事全權交給刑部辦理,宮中不再過問。別忘了,朕現在是處於自省階段,如果重新下旨的話,豈不是說朕出爾反爾了。”
“陛下,此事關乎大局埃試問,那些罪臣如果無罪,我們這些臣子當初入了大獄,豈不是說我們是罪臣。”王炳坤憤怒的說道。
成武皇心裡跟吃了苦瓜似的,自己給朱天降下了個套,沒想到這小子反扔過來一個套。王炳坤說的沒錯,那些罪臣要是無罪,那不等於說這些入獄的老臣有罪了。按照朱天降的說法,馬丁天是奉旨行事,那王炳坤他們可就是抗旨不尊了。
“老大人,此事朕以決定不再過問,你們還是去找朱天降理論吧。再者說,你老大人身爲副主審,也不是坐着看熱鬧的。”成武皇瞪着王炳坤,心說你除了知道跪諫,還能幹什麼。這麼大年紀,居然連個小猴崽子都擺不平。
“皇上,老臣雖然是副主審官,但主審大人有定奪之權。除非皇上下旨讓老臣來主審,否則誰也拿他沒辦法。”王炳坤算是想通了,跟着朱天降活受氣,還不如自己主審。
“哼!早幹什麼了,現在想要主審權,朕的旨意豈不成了兒戲。”成武皇心說要不是爲了殺馮鄂兩族,我費這麼大力氣幹嘛。
一羣人吵吵鬧鬧,紛紛推舉王炳坤爲主審大人,堅決要撤換朱天降。成武皇咬了咬牙,到了這份上,他到要看看朱天降以後怎麼辦。越是無罪放人,最後誅殺馮鄂兩家對朱天降越不利。甚至說,很可能激起羣臣和百姓的憤怒。因爲朱天降殺了馮鄂兩族就等於處事不公,還把口碑極好的郭老夫人和靖王至於背信棄義的地步。
成武皇皺着眉頭,“朕身體不舒服,此事不必再議,魏正海,請諸位大人回府。”成武皇連說都不想再說,直接開始趕人。
“皇上,今天您要不拿出個說法,老臣就不走了。您要覺得老臣該死,儘管殺了便是。”王炳坤說着,撲通跪倒在地舉起了竹竿。
成武皇一看,又來了,回回都是這樣。成武皇瞟了靖王一眼,靖王苦笑了一下,一擺手說道,“來人,請老太傅去宗人府慢慢說,本王替他做主。”
還是以前那樣的套路,王炳坤都快氣瘋了,不管怎麼咒罵,依然被宗人府官差架了出去。
衆臣這次都沒走,跟着來到了宗人府。剛纔靖王的話倒是提醒了他們,靖王手裡有打王鞭,完全可以制止朱天降的胡作非爲。
王炳坤聽衆人一說,腦子也靈活過來,逼着靖王跟他去刑部。朱天降早已經給靖王打過招呼,不讓他出現在刑部。靖王雖然知道皇兄在逼迫朱天降動殺刀,但他不清楚朱天降具體怎麼做。既然朱天降有了計劃,靖王當然不會去破壞。藉着尿遁,堂堂靖王居然扔下一羣大臣,自己偷着跑回了王府。
王炳坤帶着一羣老臣,在宗人府恨不能吵翻天。不過吵歸吵,這些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最後在王炳坤的提議之下,一干老臣全部去了刑部大堂。
這些人在半道上朱天降就得到了消息,既然成武皇來了個不管不問,朱天降只能實施他的第二套方案。
刑部大堂之上,只有大牛帶着幾名衙役在堂上溜達,其他人等一個都不在,連申百工都回了巡司府。
“朱天降呢,讓他滾出來。”王炳坤帶着一羣人,紛紛怒罵着。
“吵吵什麼,我家大人回府了。”大牛瞪着衆人,手裡邊拎着大鐵棍。
這些老臣都知道大牛這傢伙腦子不好,還真不敢跟他較真。別看咋呼的響,卻沒人敢往前湊。
王炳坤寒着老臉問道,“我等要問問朱天降,既然馬丁天無罪,那我們是不是有罪。大牛,我知道這小子就在後堂,趕緊讓他出來。”
大牛奇怪的看着王炳坤,“老大人,你們有沒有罪,關我家大人屁事?”
“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快去喊人!”王炳坤怒斥道。
“我說老傢伙,老子可是四品御前持棍侍衛,連朝堂我都能溜達,別說這刑部大堂了。”大牛不肖的看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