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堂之後,最先帶上來的是工部河都巡司萬友成。這兩天大牢裡的罪臣都收到了消息,那些獄卒們收了好處,以最快的速度把外面的消息傳遞給這些罪臣。根據獄卒們所說,朱大官人在他們眼裡簡直就是善神下凡,慈神轉世。
萬友成一進大堂,撲通跪倒在地,“罪臣萬友成,叩見刑部尚書朱大人。”
“老萬,你自稱罪臣,難道自己真有罪嗎?”朱天降晃着腦袋問道,彷彿是在替人家開脫責任。
萬友成眼珠一轉,馬上高聲喊道,“大人明鑑,小的可是奉旨行事,無罪可有。下官早就仰慕大人的英明,我大豐歷代先皇在上,懇請正義無比的朱大人爲下官做主啊……!”萬友成哭的跟淚人似的,好像自己真的冤屈大了,簡直可以六月飛雪。
朱大官人樂的齜着牙,“萬友成,本官也覺得你冤屈的很,既然是奉旨行事,何罪之有。放人!連人家一家老小都放了。那什麼,派人去戶部把人家的宅子要回來。”朱大官人說着,抽出官籌扔了出去。
申百工趕緊一揮手,帶着一羣衙役高聲喊道,“朱大人英明……!”
“放屁……此乃大豐敗類……!”
“混賬……朱天降不辭官……大豐律法必亡……!”
“朱天降纔是大豐最大的禍患……打倒朱天降……!”
“你媽,朱大人是大豐功臣,你小子找死……!”
刑部大堂之外比堂內都熱鬧,頓時亂了起來。兩撥人馬把準備好的白菜蘿蔔開始扔向對方,弄的跟世仇似的。
“朱青天啊朱青天……我們支持朱青天……!”一羣青樓窯姐,舞腰弄姿的喊着口號。朱四是她們的幕後老闆,這些人當然要來支持老闆的老闆。
王炳坤已經氣的習慣了,居然沒有用竹竿追打朱天降。不過王炳坤暗暗醞釀着情緒,準備給這小子摟頭一砸。
朱大官人很快就結束了其他罪臣的審問,馬上就要迎來馮鄂兩家的重案。
“老大人,這兩天是不是心裡很不舒坦?嘿嘿,當然了,你這副主審也就是個擺設。等審問完馮鄂兩族,我請您喝酒。”朱天降用話語刺激着王炳坤。
“老臣問你,這兩家你怎麼斷?”王炳坤黑着臉,已經憤怒到極點。
“當然是無罪放人了,不然的話,以前的不都得推翻。再說了,郭老夫人和靖王加上我,都答應了馮鄂兩家。要是出爾反爾,那天下人還不得恥笑在下。”
“該死的,我看你就應該讓天下人唾罵。”
“切!又不是你來主審。就算讓你主審,你難道敢殺了他們兩族?”
“有什麼不敢,這樣的罪臣,罪當株連九族。只殺他們本族之人,算是便宜他們了。”
“你就吹吧,就算我同意,靖王跟郭家也不會同意。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放完人回去睡覺。奶奶的,這兩天被一些無知的老臣,弄的老子臉上被抓了好幾道。”朱天降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臉。
王炳坤氣的指着朱天降,“你……你敢說老臣吹牛,靖王昏庸,郭夫人身爲女流之輩,根本不知道放掉馮鄂兩族的毒害有多大。有本事你讓開,老臣來審,看我不下令當堂立即斬殺這兩族惡賊!”
“嘿嘿,老大人,我打賭你不敢這樣做,只是痛快一下嘴而已。算了,您老還是歇着吧。來人,把馮更年及鄂倫春兩族直系都帶上來。老子一併放人,省的麻煩!”
朱天降這回下的命令可有點奇怪,不是一族一族的審問,而是直接把兩族直系都帶上來。兩族直系加起來,足足八十多人,馬上把刑部大堂站的滿滿的。
王炳坤看到朱天降真要一鍋端放人,哆嗦着把藏在袖子裡的鐵力木拿了出來。趁着朱天降不注意,狠狠的照着後腦勺砸了上去。就算朱天降放人,王炳坤也要發泄一下這兩天來的怒火。
朱大官人早看到王炳坤的動作,一咬牙,連躲都沒躲,心說你這老傢伙可別真把老子砸出事來。
啪……啊……!朱大官人一聲‘慘叫’,直接出溜到案桌底下去了。
大牛趕緊跑過來抱起朱天降,朱天降眉毛一動,悄悄對大牛眨了眨眼。大牛心裡頓時一鬆,看樣子大人沒事。
“大人……大人你不能死啊……太醫……我家大人被打死了。”大牛一把鼻涕一把淚,摸的朱天降前襟都是。把朱天降噁心的,差點沒跳起來罵街。
王炳坤吃驚的看着朱天降,他沒想到自己這一下還真把他砸挺了。按說就他這把力氣,砸只雞都砸不死,怎麼可能把林風的高足砸暈。
兩名太醫趕緊跑了上來,又是號脈又是翻眼皮,以他們的學識,朱大官人心跳正常,應該沒什麼事埃但不管是掐人中,還是錘後背,朱天降就是一動不動。
“老大人,看樣子得把朱大人送到太醫院,讓蔡太醫親自問診一下。”一名太醫擡起頭小聲的說道。
王炳坤一愣,頓時心中一喜,“好!趕緊送往太醫院。”
不等王炳坤吩咐,大牛抱起朱天降就往外跑。一羣老臣及門外的百姓,都吃驚的看着這一幕。他們不敢相信瘦弱的王炳坤,居然有這麼大的爆發力。人羣這中,林風頭戴斗笠暗暗的看着,心說以後老子再也不承認他是我的徒弟了,丟不起那人。
啪……王炳坤一敲驚堂木,“主審大人因公昏厥,根據朝制律法,現在開始,由本大人開始主審。”
王炳坤說完,堂下衆臣微微一愣,緊接着爆發出一陣歡呼。
刑部次使夏青‘無奈’的走了上來,“老大人,根據律法規定,是該由您主審。但下官覺得,還是等我家大人清醒後再審吧,估計他馬上就好……!”
“混賬,難道本副主審官,是假的嗎。”
“哦,下官不敢,既然這樣……那好吧。”夏青無奈的退到一邊。
王炳坤不敢怠慢,他怕朱天降那小子一清醒過來,又麻煩了。
“來人,此案不用細審。馮鄂兩家罪大惡極,連同直系親屬,押到後院立刻斬殺,以正大豐律法……!”王炳坤說完,直接把官籌抓了一把扔了出去。
馮更年一愣,接着就大聲疾呼,“王炳坤,你不能殺我。我與郭家靖王有言在先,你不能殺!”
“王炳坤,你這麼做,是陷郭家和靖王於不義……!”鄂倫春也跟着喊道。
“哼,你等罪臣無權狡辯。如果靖王和郭家不滿意,那就讓他們來找老臣理論。衙役聽令,殺!”王炳坤對着衆人大喊了一聲。
刑部次使夏青忽然變得無比聽話,帶着一羣‘衙役’就衝了過去。二話不說,押着馮鄂兩族直系親屬就往後院裡拖。
申百工自從朱大官人暈厥之後,他也蒙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看到人已經帶了下去,趕緊向後院跑去。
“夏次使,他們不能殺啊……不然郭家和王府會打上門來的……!”
申百工話音剛落,夏青等人手起刀落,就在刑部大堂後院當場斬殺了馮鄂兩族。
夏青帶着一身血跡來到大堂回覆命令,剛要說話,就看到朱大官人跌跌撞撞跑了回來。
一聽說馮鄂兩族被斬,‘氣的’朱大官人指着王炳坤說道,“你……你這是陷我等於不仁不義啊……!”說完,嘎的一下,朱大官人第一次被王炳坤‘氣暈’了過去。
王炳坤得意極了,彷彿自己爲大豐朝做了一件無比正確的事情,堂下衆臣紛紛高呼着,爲王炳坤的勝利而吶喊。
皇宮之中,成武皇聽完密報,手中毛筆‘啪’的一下被折斷。
“該死的朱天降,竟敢跟朕玩這套把戲。”
說完,成武皇重新拿起一支毛筆,刷刷點點寫了道聖旨。
“來人,把此聖令交給靖王。朱天降破壞大豐律法,令宗人府……重審罪臣朱天降!”
朱天降玩了一招借刀殺人,成功的把髒水潑到了老臣王炳坤的頭上。不過這種行爲也讓成武皇目的落空,或許是出於氣憤,成武皇居然讓靖王修理修理朱天降。
靖王接到聖令之後,沒有派人去緝拿‘罪臣’朱天降,反倒是拎着打王鞭來到了乾宮。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靖王就對成武皇的作法有點不滿。他知道這位皇兄對朱天降充滿了戒心,害怕這小子變成出籠的猛虎,無人能夠降服。不過靖王也明白,朱天降這小子也不是瓤茬,有限度的打壓他還能夠接受。一旦成武皇被自己的戒心和猜忌所控制,打壓超過朱天降的心理底線,朱天降很可能會作出令大豐後悔莫及的舉動。靖王無奈之下,只能來到乾宮勸說自己的皇兄。
乾宮之內,靖王讓所有的當值太監都退了出去,碩大的宮殿只有兄弟二人各自坐在不同的位置上。
“皇兄,你我兄弟二人從小到大,可以說在大局上從未有過分歧。但是在朱天降的問題上,臣弟不得不反駁你幾句。”靖王把打王鞭橫放在雙腿上,臉色深沉的說道。
成武皇到沒這麼嚴肅,微微一笑說道:“靖王,看樣你是不是打算違抗爲兄的旨意了?”
“皇兄,臣弟問你,朱天降兩次領兵,在你的眼裡他能力如何?”
“嗯,堪稱當世奇才,目前除了沉穩善戰的郭天信,恐怕無人能及。”
“那他的功勞如何?”
“功高蓋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