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Y市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他的母親是出名的鋼琴巨家,他的父親是壟斷世界三分之二的財閥,商業巨頭,在這樣一個家庭裡成長的孩子,應該過早的明白人世界的是非黑白,可是當他就那樣站在夏日午後落滿陽光的走廊前對我說。
“蘇小北,我記得你。”
木槿,我知道,遭遇你,就像遭遇一場海嘯。
我愣了愣,這個少年太過乾淨的眼瞳裡墜滿了溫暖,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白色的襯衫在他亮的清澈的眸中浮起衣角,我看向他不知所措。
“蘇小北。”他溫溫暖暖的說,“我是木槿,今年的奧數賽,學校決定讓我們一起參加,我來通知你一聲。”
我忽然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裡面太過乾淨,太過清亮,我怕會在裡面看見一身狼狽的自己。
“木槿。”
我輕聲念着這個名字,然後在這個熱情的夏季裡對他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有那麼一陣風吹過來,柔柔的,軟軟的。
卡森說過。
我們站在陽光下,不帶任何煩惱和留戀的長大,直到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的樣子,於是遺憾纔開始慢慢發芽。
我倚着身後的樹幹,粗褐色的枯皮,一層一層剝落的徹徹底底,陽光毫不留情的射入我的眼睛,眼底一片酸澀,我看着面前和卡森有些相像的少年,心裡就會泛起溫溫暖暖的感覺。我說。
“木槿。等到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會作爲已畢業的學生離開了吧!”
他迎着太陽,睫毛纖長而微卷,墨藍色的碎髮搖搖灑灑的打我面前飄着,有種朦朦朧朧的感覺。
“蘇小北,我可以把這句話理解成你的時間都是浪費在這上面的嗎?”
我疑惑的擡頭,看見他熟門熟路的跟我說着話,有絲不解縈繞在心頭,我和他很熟嗎?爲什麼一副我們認識了很多年的表情?
他的手修長而美麗,一下一下的有節奏的敲打着我的頭,眼角有絲慵懶的光。K!當我沒有脾氣的是吧!
“蘇小北,從現在起吧、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去清理乾淨,然後只記得我一個人就好了。他看着我一字一字的說着,記住我,一輩都別忘記。”
我記得木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校園廣播站裡傳出了何偉健的《你走天橋,我走地下道》。
我聽見風吹過的聲音裡夾雜着那歌手低啞的聲線,我終於知道,木槿,遭遇你就像遭遇我生命中最大的那一場海嘯,註定會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團亂糟。
我擡起頭對他笑了笑,少年柔軟的墨藍色頭髮在風中微微飄起,嘴角的笑容璀璨耀眼,心裡突兀的一陣微暖。
“你也不能忘了我。”
然後,我看見他有片刻的失神,就轉身走掉。我知道夕陽下那少年一定絕美如畫。就像那個美麗的街頭,他打我面前走過,留下了的那一抹澄澈。
“蘇小北。給你的。”
我正埋頭思索一道數學題的時候,木槿淺笑着遞給我一瓶果汁。彼時。陽光穿過茂密的法桐樹瞬間打落在他清淺的眉間氤氳開了一片柔和的風情雲淡。恰似流雲飄過,緩緩而去。
我開始發牢騷抱怨着。
“木槿。真是一點也不公平,你說,你也不比我多一個鼻子多一雙眼睛,爲什麼你就被稱爲天才,而我卻充其量只能當天才身邊一個小小的配角呢?”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我也算僥倖地摸清了木槿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可這卻讓我更加嫉妒。
不是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的嗎?
爲什麼木槿的脾氣就那麼好呢?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白白的,冰冰的,近乎透明的手指拿起我扔在桌子上的筆,好看的眉微微一蹙瞬間有如櫻花綻開,千山萬水。在我盯着他看的時候,他已經毫不費力的在那張白的草紙上留下了一串密密麻麻的數字,一個一個就像那晨間閃爍的露珠,在翠綠的荷葉上鋪成一片晶瑩通透。
我頓時目瞪口呆。
癟癟嘴,乾巴巴的看着他留下的蕩氣迴腸的字體,有些幽怨地說。
“木槿。你就是我的剋星,遇見你我註定要變成笨蛋。”
他乾咳了兩聲擺擺手,柔軟的頭髮隔過清淺的風細細的飄着,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暈,我正要說什麼卻被他打斷。
“蘇小北。”
“恩?”
我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下個星期,我們就要去北京了,那
個全國奧數大賽你做好準備了嗎?”
“呃~準備好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我大義凜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讓他放寬心,可繞到最後我才發現,其實那些想法都是多餘的,他壓根一點都不擔心,或者說,他自信得很。
別人都說,自信的人魅力四射。我還是很想加上一句的,自信的男人,魅力更加不可阻擋。
“蘇小北,你又在我面前開小差了。”木槿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眼波流轉我竟在裡面看見了一剎而過的戲虐。丫的。這年頭,美少年太惹眼了呀。幸好,姐姐的定力很強。
他忽然就這麼拉起了我的手,從教室的正門走了出去忽略中途那些女生嫉妒又無限憤恨的目光,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流年不利呀,這下好了,全校的女生公敵第一的寶座非我莫屬了。木槿也不管不顧的拉着我略過一棵又一棵的樹,終於在一條小河邊停了下來。
清澈見底的湖水在陽光下泛出一層淺金色的光,周圍有樹葉沙沙的響動,我看見木槿的白衣在風中忽上忽下的翻飛着,一瞬間覺得有什麼在心底逐漸的滋潤生長起來,我不曾像今天這樣近距離地看着這樣平靜的他,忽然覺得,他離我好遠。
是真的好遠。
不同於左丘,不同於黎澈,更不同於秦諾年。
木槿的頭上有着與生俱來的光環,他的世界我不曾涉足或者永遠都不會涉足,雖然我們現在像朋友一樣的在一起,可我知道,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我,因爲,我們的世界,距離比光年還要遙遠。
真是奇怪呢?怎麼會突然就有這種想法呢?
“蘇小北。”
木槿突然抱住我,他的身體有些單薄讓人很心疼,我僵直地任他抱在懷裡聽見他乾淨得不帶一點塵雜的聲音稀稀疏疏的傳過來。
“你一定不要受傷害。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心裡有什麼東西一剎那變得異常柔軟,溫溫暖暖的浸滿心田,我點着頭輕輕的說。
“木槿。總感覺我們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這樣算不算是一見如故。”
他低低的笑聲從喉嚨裡溢出,眉眼彎彎的。
“蘇小北。那我們就許一場一見如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