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韻動作輕柔的拉住了顧妍夕受傷的手臂,皺起了濃長的眉毛,柔情的雙眸中滿是疼惜。愛睍蓴璩
他望向顧妍夕,柔聲問道:“怎麼會受傷了,還這麼嚴重?”
顧妍夕見溫韻擔心她,裝作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沒事的,只不過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胳膊而已
“這哪裡是磕破了胳膊,明明是被刀子劃傷的?來……我陪你進去,替你止血療傷!”
溫韻不容顧妍夕拒絕,從懷中拿出帕子,緊緊按在顧妍夕流血不止的手臂傷口處,眉心一直皺在一起,很是擔心顧妍夕的傷勢。
顧妍夕沒想到,溫太醫會對她這樣的溫柔,手臂受傷了,雖然有點痛,但是她覺得並沒有什麼大礙,可是從溫太醫的神色之中,可以看得出,他是多麼的擔憂。
這種擔憂和關懷,真的很溫暖,尤其在這陌生陰冷的皇宮之中,這對顧妍夕而言,比黃金還要更貴重,比珠寶還要更無價。
溫韻扶着顧妍夕進了寢殿,寢殿之中又沒有其他人在,顧妍夕覺得與溫韻單獨相處,有些尷尬。
而溫韻卻如見了朋友一般,並沒有覺得和顧妍夕在一起有些生分,他將顧妍夕扶到木牀上,讓顧妍夕躺倒牀上。
顧妍夕將手中的烏木盒子放到了牀內側,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一直扶着頭上的頂帽,在溫韻的扶身下,緩緩平躺到了木牀之上。
溫韻其實已經好奇了,爲何小夕子要一直用手扶着頭上的帽子,難道有什麼不可高人的秘密在帽子之下嗎?
但是他沒有問出口,既然是秘密,這個小夕子又怎麼可能親口告訴他?
他沒有多想將醫藥箱打開,從裡面拿出了醫藥的用具,看向顧妍夕受傷的右臂,他拿出了剪刀,將傷口附近的衣袖都剪掉。
很快,顧妍夕纖細的手臂,露在了溫韻的面前。
溫韻用米酒爲顧妍夕傷口清理乾淨,當斑斑的血跡從顧妍夕的手臂上除淨,展露出的是纖白如藕的手臂時,溫韻的雙眸微微睜大。
但是他手上的動作並未遲疑,一直在清理顧妍夕手臂上的傷口。
嘶!
顧妍夕嘶痛了幾聲,忙用貝齒咬住了粉蜜色的雙脣,不想痛叫出聲難爲溫太醫爲她醫治。
溫韻眸中滿是溫柔,看向顧妍夕輕聲道:“我知道你一定很痛,痛的話就叫出聲,沒關係的!”
顧妍夕倔強的搖了搖頭,一直咬着蜜色的脣瓣,不想讓溫太醫在爲她醫治時爲難。
溫韻輕嘆一聲,幫顧妍夕清理完傷口之後,在傷口處灑上了止血的藥粉,待藥粉將顧妍夕手臂上的傷口凝固,他在拿出消炎止痛的藥膏給她塗上,最後是用紗布爲她的傷口包紮上。
溫韻爲顧妍夕醫治手臂上傷口的過程中,都是動作輕柔,手法嫺熟,讓顧妍夕儘量漸少疼痛,並且能早日康復。
顧妍夕看在眼裡,心裡也是暖暖的。
待溫韻包紮完她的傷口之後,溫柔笑道:“小夕子,你手臂上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但是因爲傷口太深,所以最近一段時間不要碰水,更不要太用力,以免扯裂了傷口,病情會嚴重
顧妍夕微微笑道:“謝謝你溫太醫!”
“小夕子,你的雙脣,好像沒以前那麼厚了?”
溫韻笑問着顧妍夕,顧妍夕伸出纖纖手指,這才摸到了她的脣瓣,好像少了些什麼?
天哪,她竟然忘記了將脣瓣加厚的粘膠貼上了。
溫太醫微微皺眉,將顧妍夕擡起的受傷的右手臂給輕輕按了下去。
“不要動,小心扯裂了傷口!”
“哦!我差點忘記了!”
顧妍夕剛說完,伸出左手捂住了嘴脣。
溫韻是個比較聰明的男人,他能看得出,之前小夕子的嘴脣明顯是被易容了,而這一次沒有了那個易容的粘膠,露出的粉蜜的薄脣,很是美麗。
在一想起他看到小夕子耳垂上的耳孔,還有她纖細的手臂,最重要的,是他
剛纔把過她的脈象,很顯然是女子脈象的特徵。
她是個女子,如假包換的女子。
不過一個女子爲何要易容成太監,在皇宮之中生活?這其中又有着怎樣的秘密呢?
顧妍夕看到溫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得問道:“溫太醫,你在想什麼?”
溫韻聽到顧妍夕的喚聲,這才停住了猜疑,他笑着搖頭:“沒什麼,只不過覺得你很堅強!”
“是嗎?我怎麼沒有覺得自己很堅強?”
“那是因爲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看的清楚,但是你卻不知道而已
溫韻說這句話,算是一語雙關,他是在試探顧妍夕,看她是不是已經猜到了,他對她的身份有懷疑。
顧妍夕當然也是聰明的女子,剛纔還含笑的雙眸,這一刻變得黑亮幽深。
“溫太醫,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很神秘!”
顧妍夕淡淡笑道:“這在皇宮中的人,哪個人敢說自己沒有什麼秘密?小夕子初來皇宮對於溫太醫來說,確實有些神秘了,但是日長月久後,溫太醫會經常見到我,也就不會覺得我有什麼神秘之處了
顧妍夕說的這些話,太過委婉,溫韻一時間也沒有參透,但是他知道她這樣說,爲的就是想聽到一個令她覺得很安心的話。
溫太醫柔聲笑了笑,從藥箱裡拿出一個白瓷瓶子,放在了顧妍夕的牀邊。
“這是玉膚露,等到你拆下了手臂上的紗布後,就可以將它塗在傷口的疤痕處,不出二十天,就可以將疤痕消除,手臂會變得完好如初
顧妍夕清冷的眸光,在溫韻真摯的面容之上,看不出半點的虛假。
他站起身,溫情似水一笑:“小夕子,我溫韻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你曾經在蘭心殿救過我,這份恩情我自然是會回報的。所以你放心,我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先走了,若是傷口沒有恢復,變得嚴重了,記得去找我!”
顧妍夕輕聲點頭道:“好!”
溫韻轉身離開了屋子,而顧妍夕側眸一直看着他的背影離開。
她心中的猜疑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溫暖。
也許,這個世上並不是她所想,不都是壞人。
像溫太醫這樣善良的人,還是存在的。
顧妍夕手臂受傷的事,小春子知道後,很是擔心。
她沒有將手臂是如何受傷的事告訴小春子,只是說小春子不小心跌倒摔破了胳膊。
小春子心疼是心疼,但是也免不得責備顧妍夕幾句:“小夕子啊小夕子,你說你平日裡都是一副機靈的模樣,做事也是小心謹慎的,怎麼會這樣不小心摔壞了胳膊?”
“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摔破了手臂上的皮膚而已
小春子不相信道:“你看看你,現在連擡右手臂都難了,還說只是破了皮,我看啊,你就是摔壞了胳膊
他嘆了一口氣:“得!得!要是於公公來通知你去沁羽殿侍候澈王爺,就有我代勞好了!”
顧妍夕無奈道:“這樣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太好的?你現在受了傷,需要好好養着,這點小事……”說道這裡,小春子的底氣一下子沒了,畢竟炎鴻澈是個很男伺候的主子,這哪裡是一點小事啊?
可是小春子畢竟是很仗義的人。
他拍了拍胸脯道:“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小春子好了!”
顧妍夕看到小春子義憤填膺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到了晚膳的時間,顧妍夕已經依靠在了牀邊,等着於公公來通報她去沁羽殿爲炎鴻澈準備晚膳。
畢竟炎鴻澈爲人冰冷嗜血,小春子要是去了沁羽殿侍候不周,一定會受到他的處罰。
她也不是沒有義氣的人,更不能這樣害了小春子。
可是令她出乎意料的是,於公公竟然沒有來
沁羽殿,這倒是讓小春子也鬆了一口氣。
小春子端來了晚膳的食物,放到桌子上,笑了笑:“小夕子,今天呢,就由我來伺候你吧!”
顧妍夕有些尷尬道:“不必了,我自己吃就好!”
“你手臂都受傷了,最好不要太做活動!”小春子走向顧妍夕,伸出手輕輕拉住顧妍夕的左手臂,將她拉到了屋中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他端起碗筷,將盤子裡的菜布在了飯碗上,這才用小瓷勺,攪着飯菜,遞到顧妍夕的脣邊。
顧妍夕已經拿掉了厚厚的貼脣粘膠,雙脣粉薄,她覺得要是在拒絕小春子,也會讓小春子難看。
所以她張開了口,將瓷勺中的飯菜吃下,嚼着小春子餵給她的飯菜,她感覺到有朋友在,真的很幸福。
“小夕子!”
門外傳來了女子婉轉輕靈的聲音。
顧妍夕轉眸看到了,是一身淺綠色宮裝的月蝶,腳步輕盈的走進了屋中。
“月蝶,你怎麼來了?”
“我是聽小春子說的,說你的右手臂受傷了,所以拿來些滋補的飯菜,給你吃!”
她將手上的木食盒放到木桌上,將裡面的飯菜都取出。
月蝶擔憂的看向顧妍夕,見她的右手臂被紗布包紮着,心疼道:“小夕子,你這跤摔得也太嚴重了?看過大夫了嗎?”
顧妍夕微微笑道:“溫太醫已經爲我看過了,而且還親自爲我療傷!”
月蝶一想到溫太醫溫柔似水,俊美的模樣,有些惷心蕩漾。
“小夕子,是溫太醫幫你醫治的啊?你真的很幸運呢!”
小春子白了她一眼:“你還真是花癡啊你!小夕子都受傷這樣嚴重了,你還這樣的想入非/非?還夠不夠義氣啊你?”
月蝶瞪了他一眼,見他拿起筷子,夾着她送給小夕子的菜餚吃,她伸出手將他舉着筷子的手打掉:“小春子,這不是給你吃的,都是爲小夕子的手臂能早日康復,拿給他吃的!”
“吃一點也不會少多少,再說了,小夕子是我的兄弟,他不會介意的
小春子耍起賴皮,朝着顧妍夕笑道:“是不是小夕子啊?”
月蝶薄脣抿起,擡起手給了他腦瓜一個拳頭,痛的小春子抱頭從凳子上站起,大叫道:“痛痛痛!好痛啊!月蝶,你打我幹嗎?”
“你要是再敢偷吃的話,我就不會輕易饒了你
“我只不過是吃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可以!”
“好吧!就你這樣的野蠻的性格,以後誰敢娶你啊!”
月蝶兇瞪着他,雙手掐腰:“小春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小春子忙彎着身子,躲到了顧妍夕的身後,求道:“小夕子,你瞧瞧她,兇巴巴的,太嚇人了,你可要幫我啊!”
顧妍夕看着月蝶和小春子打打鬧鬧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
就這樣,在小春子和月蝶的鬥嘴下,她覺得沉悶的心情也消散了。
這一夜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一直到三天後,沁羽殿纔派於公公來告訴顧妍夕去沁羽殿伺候澈王爺。
三天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顧妍夕的右手臂的傷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輕輕的活動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痛了。
她這才放心的走進了沁羽殿中,但一走進大殿,她就看到了那張令人厭惡的女子妖媚面容。
‘該死,她怎麼來到了沁羽殿?不知道這個惡毒的女人,又要耍什麼鬼心思了!’
顧妍夕心裡這樣想着,已經進到大殿,垂眸輕輕走到了一旁。
此刻的大殿,顯得氣氛很凝重。
爲首坐着一身金色龍袍,笑容和煦的俊美皇上完顏凌辰,他的身旁坐着一身紅色鳳袍,妝容豔麗的皇后炎如嬌。
而完顏凌辰的身邊,坐着一身白色錦袍,帶着銀製面具的妖魅
男子炎鴻澈。
炎鴻澈對面而坐,也就是炎如嬌的旁邊坐着一身水藍色衣裙,面容嬌媚的女子慕容曉曉。
慕容曉曉在望見顧妍夕走進大殿時,一雙銳亮的雙眸,露出陰森的暗芒。
她擡眸看向了正品着茶的炎鴻澈,見他的眸光睨了眼站在他身後,垂眸而站的小太監。
她牙齒在豔紅色的脣瓣中,緊緊咬合,美目中透露着殺機。
她心裡想着:‘早就感覺到這個澈王爺和這個小太監之間有什麼特殊的感情,她就不信了,她是炎國才貌雙絕的美人,也是名揚天下的慕容郡主,會輸給一個小小的醜太監?’
她要得到澈王爺的身,更要得到澈王爺的心。
誰要是敢阻攔她,她就會讓她死!
炎如嬌覺察到了慕容曉曉剛纔還巧笑倩兮,現在面色沉了下來,就覺得她的神色不對。
尋着慕容曉曉望去的方向,炎如嬌也望見了炎鴻澈身後垂眸而站的小太監。
‘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慕容曉曉面色陰鬱,難道是因爲這個小太監?
炎如嬌打探了炎鴻澈,想起傳言中,炎鴻澈喜歡男人,有斷袖之癖,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有立王后,寵幸過任何美人。
想必,那個桃兒真的如傳聞所說,是個男人?
難道……桃兒已經被炎鴻澈找到了?這個小太監不會就是炎鴻澈一直尋找的桃兒吧?’
大殿之內陷入了沉靜,每個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完顏凌辰笑容和煦,一雙琥珀色的雙眸中如同充滿了溫暖的陽光一樣,看起來很是溫暖、親切。
“澈王爺,上一次老太妃來你這裡,和你說過立王后之事,聽說被你一口回絕了?”
炎鴻澈面色冰冷,沒有因爲完顏凌辰是炎國的皇上和威嚴,而感到懼怕,反而身上的孤傲之氣,遠勝於完顏凌辰。
“皇上,本王已經心有所屬了,本王早已經有立王后的人選了,所以請皇上您不要在爲難本王了
完顏凌辰容易含着笑意,轉眸看向了皇后炎如嬌。
“皇后,你的這個弟弟啊,還真是倔強呢!”
炎如嬌剛從顧妍夕的面顏上掃過,聽完顏凌辰似笑非笑的說這句話,她面色柔美,看着炎鴻澈的神情就像是姐姐看着弟弟一樣,很是關切的樣子。
“澈王爺已經長大了,臣妾現在也說不住他了!”
她看着炎鴻澈沒有正眼看過她,仍舊是一副冰冷的模樣,暗自咬牙,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她不認爲應該對這個弟弟好一些,誰讓他總是一副冷若冰封的樣子,真不知道爲何要與這樣的男人成爲姐弟。
又是一片寂靜,彷彿這幾個人的話題還沒開啓,就進入了下一個階段空前的沉默無趣。
慕容曉曉轉了轉眼珠子,端起手中的茶杯,剛要遞到脣邊,茶杯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還好她躲的及時,沒有將裙襬濺上茶漬。
“都是臣女不好,怎麼這樣不小心呢,將茶杯跌落到地上,摔碎了呢?”
慕容曉曉裝作要起身,皇后炎如嬌輕聲勸道:“慕容郡主,這些粗活是宮女應該做的,你金枝玉葉,就不要做這些事了!”
她看向了垂首站在炎鴻澈身後的顧妍夕,伸出套有長長護甲的手指,指向了他。
“你,過來將這裡打掃乾淨了!”
“是!”
顧妍夕知道自己在宮中的身份,她現在扮演着炎鴻澈的貼身太監身份,就應該做這些宮人們應該做的粗活。
雖然她感覺到了這個慕容曉曉應該是故意爲難她的,但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拒絕打掃乾淨那些茶杯的碎片,以免將炎鴻澈置於尷尬的局面。
顧妍夕走了過去,俯下身子本想用手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正在這時炎鴻澈輕輕咳嗽了一聲:“小夕子,這件事不用你管,你出去讓宮女們進來打理乾淨這裡就好!”
“是
,澈王爺!”
“啊!”
顧妍夕剛要起身,慕容曉曉卻在這個時候裝作沒有坐穩椅子,身子一歪從椅子上滑倒衝了出去,見到顧妍夕,她用身子用力的壓上了顧妍夕的左側肩膀,最後伸出一雙手捧住顧妍夕的腰身,兩個人重重摔倒在茶杯碎片散落的地面上。
顧妍夕緊緊咬牙,她的右臂傷口因爲重重撞到了地上被扯裂了,而且身上也有多處茶杯碎片劃傷和刺進皮肉之中。
可是她都沒有痛叫出聲,而是咬着牙忍住這樣的傷痛。
炎鴻澈和完顏凌辰看到了這一幕,騰的一聲都從長椅上站起。
唯獨不同的是,完顏凌辰只是站起身子,擔憂地看着顧妍夕卻沒有過來拉她一把。
而炎鴻澈從長椅上起身,匆匆朝着顧妍夕倒下的位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