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老人交代道:“入池之前,需要將丹田真氣貫於全身,更要護住心脈與五臟六腑,先將一手入池,逐漸適應,直到全身入池。最難還是出池,一旦全身入池,氣血聚於心髒,出池之時,瞬間衝於四肢,那一瞬心火上升,丹田沸騰,稍有不慎,一命嗚呼。”秦正陽道:“有前輩指點,不會出錯。”朝天老人搖頭:“還要看你自身修爲,不過先師已經過此難關,老夫省了不少事,總要照顧一下,如果你們兩個凌駕於三島之上,也算替我師徒出了氣。”刀王問道:“老先生爲何不去尋三島出氣?”朝天老人笑道:“老夫久在玄門,胸中殺氣早就消磨殆盡,昇天之期不遠,你們兩個還要與三島爭鋒,否則老夫豈能白讓你們用定心池。”秦正陽道:“決不辜負前輩美意,再苦再難也要練成天罡刀法,否則怎麼對得起老門主贈刀之情。”朝天老人點頭:“早看出你這娃娃有志氣,將來不可限量。只要功力大成,刀法就好辦了。”馬上着手指點兩人運氣法門,秦正陽功力當然比刀王差一些,不過一點不怕吃苦,兩人進境幾乎相同。呂青呂鳳苦練劍法,海青照顧飲食,四人在百獸谷埋頭苦練。孫一鳴可美了,吳飛熊,孫鐵虎兄弟待若上賓,每日都是美酒佳餚,只是不敢耽誤事。秦正陽交代過,除非有緊急的大事,不能隨便到百獸谷,孫一鳴牢記在心。
這一行人留在蜀中,聚風堂由金童做主。細查之下,發覺四哥段金剛手中握着極大一股力量,風組兩百人每個都管着幾名暗樁,再加上段金剛直接控制的人手,足有數千人。而且不乏好手,遍佈大江南北。金童明白,不管秦正陽在不在,聚風堂都是他的,自己不過是擺設,要想把聚風堂抓到自己手裡,必須要收回段金剛手中的力量。至於彭元濟,金童一直沒把此人放在眼裡,彭元濟又極有心機,手中雖然握着不少眼線卻隱藏極深,且從不在荊門提取銀兩。因此整個聚風堂只有秦正陽知曉彭元濟的底細。金童心裡明白,秦正陽把名利權勢看得極淡,早晚會離開聚風堂,如今自己憑藉刀法坐上副堂主,一旦秦正陽把聚風堂交給自己,只憑雷組兩百人根本坐不穩。想來想去,沒有好辦法,晚間也在苦思。玲瓏夫人自從被秦正陽警告以後,再不敢多一句嘴,每日呆在房裡,雖然秦正陽不在也不敢放肆。金童知道妻子有心計,把心裡的事與玲瓏夫人商議。玲瓏夫人勸道:“我們不能過早下手,秦堂主絕非常人,聚風堂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還是等一等再下手。至於你四哥的事不用多費心思,他手下的人都由荊門支付花銷,等我師姐跟堂主離開,我就管金庫,只要想辦法取消你四哥進出金庫的權力,他手下的人就全歸我們了。”金童茅塞頓開,讚道:“還是夫人有辦法。”玲瓏夫人對秦正陽深爲忌憚,叮囑金童不可操之過急。金童把野心藏在心裡,表面上對段金剛,彭元濟極爲客氣,暗中提高雷組兩百心腹的待遇權利。彭元濟看出金童的用心,但是心裡明白,秦正陽既然把鷹王金刀交給金童,就是要提拔金童做下一任堂主,所以不聞不問。
一轉眼,秦正陽來到百獸谷已經有兩個月了,經過無數次準備,終於可以入池了。朝天老人在定心池邊設十個大桶,桶裡的水逐次暖一點,由海青拎着桶,只等秦正陽出來就把桶裡的水澆到身上。即便如此,秦正陽仍覺得心火鼓盪,丹田沸騰,刀王也是一樣。兩人雖是江湖上頂尖的刀客,也吃了不少苦頭。第一次入池只停留片刻,逐漸延長,將近半年才能停留一個時辰。秦正陽有些不滿意,朝天老人道:“你這娃娃不要心急,老夫當年足足用了三年才能在池裡呆兩個時辰。”秦正陽也明白,內功與刀法不同,心急也沒用。只好拋開一切,專心苦修。刀王一直納悶,爲何定心池裡面的水比冰還冷,朝天老人解釋道:“這池裡的水是從地底引出的寒泉,先師可費了不少心思。”秦正陽嘆道:“天機真人果真了得,可惜不能見識真人的風采。”朝天老人道:“先師仙去之時極爲平和,早不把舊事放在心上,我卻總想與三島比個上下,所以纔給法本禪師一塊銅牌,讓他幫我留心江湖動向。上次他來的時候向我提起你,我才動心讓他把你送到這裡。”秦正陽點頭:“原來禪師早就有意成全我。”朝天老人笑道:“還有一層意思你不知道,你得到天罡刀,斬殺不計其數,殺氣已經侵入你五臟六腑,只是還能保持靈臺明澈。但時日一久,難免像我師弟一樣,只有練成天罡刀法才能把殺氣驅除,成爲真正的高手。”刀王問道:“堂主當初面對鷹王與十幾名高手時反敗爲勝的情景還記得麼?”秦正陽搖頭:“那一刻血流到刀上,忽然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貫入全身,然後就迷糊了,直到姐姐叫我才明白過來。”朝天老人道:“這就是殺氣上衝,激發本身潛能,那一戰之後你是不是全身脫力?”秦正陽點頭:“不錯,昏睡兩日兩夜,習武以來從沒有過。”朝天老人道:“這就是法本禪師讓你來這裡的原因,只要有了一次,以後只要遇到相似場景你就會失去心智,瘋狂殺戮,久而久之,自己就把自己毀了。”秦正陽嘆道:“怪不得血刀秘笈滿是殺氣。”朝天老人道:“只要經過定心池洗練,練成天罡刀法,你就是名副其實的頂尖高手,一代宗師,入世就是江湖霸主,出世也是海上神仙。”秦正陽拜倒:“前輩如此成全,大恩不言謝,有事儘管吩咐。”朝天老人笑道:“老夫成全你,一來是爲當年舊事,二來是在昇天之前積些功德,把你這樣一個殺星引入正途總是好事。將來我身邊的青兒還要你照顧,光大我這一門。”秦正陽滿口答應:“前輩放心,一定不負所托。”
事情說開,秦正陽更加刻苦,刀王功力深厚,有這樣機會自然不能錯過,兩人在朝天老人指點下進步極快,堪堪到了一年,秦正陽終於可以在定心池裡停上兩個時辰,刀王不甘落後,也完成了第一步。朝天老人讚道:“難爲你們兩個,看來是千錘百煉的結果。”秦正陽道:“若沒有前輩指點,我們十年也休想成功。”朝天老人把天罡刀譜取出來,兩人仔細一看,招式並不複雜,只有三十六招,變化也不多。朝天老人道:“天罡刀法雖然只有三十六招,但奧妙無窮,乃是先師融合本身武功與玄門典籍創出來的,至少要練到三千遍纔能有所領會,你們兩個都不怕吃苦,老夫就不管了。”秦正陽與刀王一起研習天罡刀法,各居一室,定心池是必修的功課,其餘時間就是苦練,三日後再交流心得,過招演練。朝天老人抽空到洞外看呂青呂鳳練劍,這兩兄弟在秦正陽影響下極爲刻苦,朝天老人點頭:“你們兩個進步不少,強將手下無弱兵。”呂青道:“前輩,堂主如此身份尚且刻苦練功,我們怎敢偷懶。”朝天老人笑道:“看到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老夫好像年輕了幾十歲。”心裡一高興,就指點兩兄弟一番,呂青呂鳳在高人指點下武功劍術進步一大塊,深感不虛此行。秦正陽總想在定心池多呆一刻,這一日出池後氣血逆行,竟然昏倒,朝天老人爲他推宮過血才緩過來。朝天老人教訓道:“你這娃娃不知天高地厚,先師有言,兩個時辰乃是極限,一刻也不能多留。也怪老夫沒講清楚,欲速則不達,你這一貿進,至少要緩三日。”秦正陽吃過虧,只好忍耐,休息三日才恢復。
百獸谷四人埋頭練武,聚風堂也是蒸蒸日上,袁金鼎把黑鷹堡打造得鐵桶一般,又開設不少分堂,直接由自己控制,秦正陽交代過,所有收入不用送總堂,自己支配。袁金鼎得以大展拳腳,妻子碧荷管理賬目,井井有條,夫妻兩個統領數千人馬坐鎮一方,心滿意足。但金童可不太滿意,如今黑鷹堡幾乎與總堂沒有來往,武功山卞金龍非但不往回交銀兩,反而要總堂接濟,時日一久,這兩處將成爲獨立王國,自己就算做了堂主也難以控制。想到這裡難免心煩意亂,如今聚風堂最大的收入來自武漢,大筆的金銀都要蔡金鵬過手,金童深知控制財源纔能有所作爲,於是秘密安插心腹到武漢監視所有生意進賬出賬,玲瓏夫人收買了一批心腹侍女,秘密調教,準備作爲將來的骨幹。把心思用在爭權上難免荒廢武功,偏偏有人上門挑戰。這一日彭元濟拿一份情報給金童,原來有一名青衫文士帶兩名書童來到荊門,寫下名貼,自稱夏君山。據風組情報,此人遍會各路高人,武功深不可測。金童看過後問道:“軍師怎麼看?”彭元濟道:“此人與各派高人交過手,聲名遠揚,此番正大光明前來挑戰,只有接受一途。”金童點頭,吩咐人好生接待,準備應戰。
兩日後,夏君山到大廳來見金童,段金剛彭元濟都在場。夏君山風神俊朗,舉止從容,手持摺扇,文氣十足。略一抱拳問道:“敢問秦堂主可在?”金童道:“秦堂主與長老不在,閣下有事儘管對我說。”夏君山有些惋惜,搖頭道:“當初與秦堂主交手,棋差一招,磨練多日,本想與堂主切磋一番,誰想堂主不在。既然聚風堂一統江湖,自然高手如雲,小可不才,討教一二。”金童聽說此人與秦正陽交過手,問段金剛:“四哥知道此事麼?”段金剛搖頭:“堂主下手從不留情,沒聽說留下這樣一個活口。”彭元濟就更不知道了。夏君山笑道:“在下來自海外,秦堂主到在下所居海島探查,與在下交過手,當時落敗,在場只有一個瘦小的漢子。”金童才明白夏君山是玉晶島的少島主。明白來人身份,心裡不由打鼓,赤霞島的少島主喬少清曾經與刀王動過手,不相上下。這玉晶島的少島主也差不了,堂中無人可敵。夏君山奉父親之命到中原歷練,拜訪少林武當華山各大派,切磋武功,進步神速。此番就是要挑戰秦正陽,一雪前恥,秦正陽不在,也不能善罷甘休。金童明白,目前堂中無人敵得住,只有自己出戰,於是起身道:“秦堂主不在,我來會一會高人。”彭元濟沒料到來人身手了得,以爲金童應付得來,也沒放在心上。等到兩人交手才覺出不對,金童明顯比不上對方。段金剛也看出來,急道:“老八刀法怎會退步,此戰必敗。”彭元濟再想辦法已經來不及了,夏君山報仇心切,出手狠辣,劍術卓絕,一劍刺入金童胸膛,衆人大驚之下,匆忙救下。
夏君山長笑一陣,不屑道:“聚風堂這麼大的名頭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可笑。我家有一個叛徒在聚風堂,三日後我來帶叛徒回島,交不出來休怪無情。”帶領書童就走。彭元濟道:“閣下既然要找秦堂主,可以等秦堂主回來,三日太短,堂主趕不回來。”夏君山冷笑道:“別人怕他我可不怕,十日後我再來,就算千里外也回來了。”飄然離去。段金剛看金童,已是昏迷不醒,檢視傷口,傷勢頗重,只好全力救治,多虧穿了金絲甲才保住性命。彭元濟連忙派人儘快通知秦正陽。孫一鳴得到消息,不敢耽擱,匆忙來到百獸谷施放火箭,海青出來把信拿回谷中。此時秦正陽對天罡刀法已經有了不少心得,得知消息吃驚道:“事態緊急,馬上動身。”馬上向朝天老人辭行,四人離開百獸谷,與孫一鳴火速趕奔荊門。水陸交替,晝夜兼程,終於在十日內趕回。堂中衆人看到秦正陽都放下心,秦正陽先看金童,醫師道:“副堂主被劍所傷,至少半年才能好轉。”秦正陽看金童臉色蠟黃,沒精打采,握住金童手道:“兄弟放心,我一定爲你報仇。”金童說不出話,流下一行清淚。秦正陽道:“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要讓兄弟們笑話。”安慰幾句,轉身來到大廳上,段金剛彭元濟見禮,秦正陽問明經過點頭:“江湖人就要遵守江湖的規矩,藝不如人沒什麼可說的。憑金童刀法,就算不敵至少自保有餘,怎會受重傷?這一段他在忙什麼?”彭元濟不答,只看段金剛,段金剛也不好說,秦正陽已經猜出金童沒把心思放在刀法上,權衡一下交代道:“這些事以後再說,密切注意夏君山行蹤,準備迎戰。”到後堂見過姐姐和玉柳母子,準備對付夏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