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王金山沒有睡好,“躲進小屋成一統,管他春夏和秋冬。”他這樣想,所以今晚吃過晚飯早早睡了,睡前還特意關好了戶。
“噹噹噹”——一陣敲門聲迴盪在寂靜的校園,他擡頭看了看錶,已經子夜誰會來呢,大概是老鼠之類夜行。剛要躺下,敲門聲又節奏地響起,他不耐煩的起身出了護廟房:
“來了來了,您這麼晚纔回來。”他以爲是看廟人王孝田來了,隨即打開了鎖。然而,等他打開門的時候,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他說這些天,去地北找我老爺爺了。回來,沒這麼快吧?”王金山又關上了門,正準備回去繼續睡覺,敲門聲再次響起。
“大槐!白鶴!你們不能消停消停!”王金山喊着怒氣衝衝地打開了門,靜悄悄的廟宇,只有樹葉被夜風吹動的沙沙聲。偏在這個時候,窗被風兒打開了,燈忽然被吹滅了,房門也在同一時間,沒有任何預兆地關上了。
這一下來得太突然了,王金山緊緊地靠在門後,瞪大着眼睛看着牆壁的四角,看了很久,也沒有事情發生,困得連眼皮都睜不開了,他安慰自己也許剛纔看錯了,長出了一口氣準備睡覺。
當王金山剛要躺下的時候,一個輕輕的、甜甜的、柔柔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喊:“親愛的,讓我進去!”
這那聲音王金山再熟悉不過,像是蒙香蓮的嬌嬌的說話聲。這些天剛剛經歷的遷墳風波,他沒有心情欣賞她的鶯鶯燕燕,相反,她的聲音平時聽着,就有一種詭異,一種勾人魂的聲音。
王金山不想理她,這個時候,任何女人過來,他不想理睬,何況是蒙香蓮。他想本本分分地做一個教師,不想因爲女人惹一些麻煩。自古英雄立志四方,哪管得有兒女情長?
王金山心裡越煩,那女人的喊聲就越大,王金山說:“你啊,這大半夜的也不注意點。”
女人喊了大約半分鐘的樣子,終於在王金山的鼾聲中落幕。
這一夜,王金山靠在牀頭坐了一夜。所幸那女人沒有再來,也沒有什麼怪事發生,不然他非得被嚇瘋了不可。不過,這件事卻引起了他的警惕,明天一定找她,看她究竟有什麼事,千萬別晚上再來。
第二天早晨王金山把房門依然死死的關着,去廟外小吃攤上吃點早飯準備上課去。
連續幾天沒有睡好,他的精神十分不佳,拿一個扎子凳剛要坐下咔嚓一聲把扎子給坐塌了,還是蒙香蓮扶了他一把,問:“是不是沒有休息好?”她說着還對他猥戲的一笑。
“昨晚上,我還真遇到漂亮的女鬼了。”王金山斷定是蒙香蓮,直接問道:“你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在家休息,昨晚來廟裡敲我的門,幹什麼?”
蒙香蓮驚呀的笑道:“金山哥咋了,是不是這兩天看鬼片多了?”然後補充說,“昨晚,我一直在家啊!今早剛到。”
王金山懶得搭理她,就要了一碗豆汁,一邊喝一邊觀察着眼前這個不一樣的少女。
剛過清明,她就穿上了長裙,裙帶飄飄,領口一個大“v”字,透着着人的弧線。別說現在,就是夏季的大槐樹也很少有媳婦、姑娘穿。她太誘人了!可惜他不能接近,只能看的心裡刺撓,總是摸不到、親不着。他想自己也是老大不小了,雖然在地北那麼多校花喜歡他,也沒想過要找一個女朋友。如今,來到異鄉才覺得該找一個了,至少也得找一個能愛他的姑娘。想着想着,王金山又想起了方圓。
方圓長的漂亮,大長腿,大辮子,身材絕對沒的說,只是這姑娘太多的火辣,不像蒙香蓮辣中帶着一些甜甜柔柔的味道,他又想起昨晚她喊他的聲音。她這人有點怪異,所以才更有興趣瞭解她,接近她。
王金山正欣賞蒙香蓮入神,白雲鶴過來搬過一個扎子坐下,問道:“王校長,算命吧?”
按照平時,王金山定要狠批他一頓不可。然而,今天蒙香蓮在眼前,一是給她留下一個教師的斯文,二是給足白雲鶴的面子,因爲白雲鶴也喜歡她。反正上課尚早,正好看看白雲鶴的手段。
白雲鶴的眼圈瘦了一圈,臉蠟黃蠟黃的,一幅病病殃殃的像。他擡頭看了王金山一眼,說:“算準了,請我吃上一頓。”說完又低頭看了起來。
王金山悄悄地看了眼白雲鶴正低頭看的小冊子,那上面是一張面相圖解。他見王金山看,一下就藏了起來,冷着臉說,“不信高人言,吃虧在眼前。”
王金山還挺有脾氣,二話沒說,把一張百元的票子拍在桌子上了,“愛看不看!”
白雲鶴看了王金山一眼,就說:“男左女右個分行,按你命中來推命。”王金山伸出手,白雲鶴看了半天時而皺眉時而嘆息,整的王金山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你啊,正桃花多多,都不喜歡,人家喜歡你,你卻躲着;而你爛桃花也用,你倒是想接近她。不過,這女子你得小心着點,小心被她害死!”白雲鶴說完就裝着不再搭理,低頭拿出那圖又看了起來,整的王金山一肚子的疑惑。
蒙香蓮怎麼還能害我?王金山鄙夷的看了白雲鶴一眼,心想你這鬼把戲也就騙騙山村婦女和姑娘罷了。王金山 正想告別去上課,突然看見白雲鶴手中的面相圖上根本沒字、沒圖,上面全是鬼畫符一樣的東西。
王金山看着電影、電視裡面演的那些捉鬼符,心生好奇,心想白雲鶴這傢伙出外打工這幾年一定遇上什麼所謂的高人。
白雲鶴見蒙香蓮聽得入神,擡頭看了王金山一眼,問王金山還有啥事。王金山就將昨晚的事兒和道士說了一遍,但沒有提及蒙香蓮的名字。白雲鶴聽着也皺起眉頭,最後竟然說了一句:“觀你印堂發暗,近日有破身失財之災,尤其夜晚走路女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可擡頭,睡覺的時候,有女人喊你不可開門,可免災保身啊!”
咣——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豆汁潑了一地。
白雲鶴火騰一下就上來了,喊道:“原來你真的遇上女鬼了!你那破廟本來就不隔音,三更半夜的猛地來上美女的喊聲,當真嚇破膽。”
王金山裝作一愣,說道:“去護廟房看看吧。”
王金山帶着白雲鶴來到了護廟房裡。房子外表剛漂過石灰水,看着還光鮮,其實內裡早就破敗不堪,地磚滿是污漬,牀底下堆滿了雜物,翻卷着的牆皮有不少漏痕。更不堪的是,爲了給王孝天提供方便,把原來兩間的護廟房重新砌牆分割開來,那牆體是一層薄薄的石膏板,外面粗粗刷了層廉價的石灰水,隔壁也聽得清清楚楚。
“咔咔咔”——隔壁的門把手傳來一陣輕響--不用問,肯定是隔壁鬧事。
王金山從來不是個怕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孤身一人,拒絕了家庭能給予的金錢、權利和事業,跑到這老少邊窮的大槐樹來謀生了。
學生們陸續走進教室,到了上課的時間了。王金山和白雲鶴忙着去上課。
上課一直很順利。誰知到了晚上,隔壁發生了更爲詭異的事件:
昨晚的女子又來了,先喊了幾聲不見動靜,後來那門就吱吱地響。
人要是處事軟弱,人人都會上門欺負你。王金山冷笑一聲,掂了掂手裡的水果刀去開門——他猛地愣在門外,只見隔壁門口一位美女穿着黑色蕾絲內衣作勢欲撲,一雙白白的小手變成了利爪,原本還算柔美的眼睛佈滿了血絲,整張臉青筋暴起,血盆大口中佈滿尖刀一樣的利齒,一條如蛇一樣的信子,衝着王金山的臉忽地彈了過來。
王金山迅速靠在門背上,劇烈的心跳如同擂鼓一樣--幻覺!幻覺!剛纔看到的絕對是幻覺!沒事的,沒事的,王金山在心裡默默唸着,沒什麼好怕的,看她那行動笨拙的樣子,力氣也並不大,只要自己關上門,它就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