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山跑出去,越跑越快,低頭一看,啊!自己的胳膊變成了兩條腿,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兒,南飛鴻端着一支獵槍站在面前,那身子高大就像一堵牆……
王金山恍惚的迷夢中抱住了南飛燕,一股少男的情愫涌上心頭。她情不自禁地用那修長俊美的手指去掛他的額頭、鼻子、嘴脣,想讓他醒過來。王金山感到了溫熱、顫抖的東西送到嘴上,他捨不得着喝下,慢慢地吸上一口,甜甜地喊着南飛燕的名字……
方圓的臉上生起一片陰雲,她猜測他一定做了和南飛燕在一起的美夢。
王金山被方圓的拳頭打醒了,他看着方圓站在面前,問:“你什麼時候來的?”
“你做夢娶媳婦的時候,到了!”方圓忍不住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
“剛纔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何玉萍、白玉霜、金寶屏、孫銀海和南飛燕在神母泉洗澡,那南飛燕先變成了孫銀海,後變成了你,最後變成了鬼……”
“沒抱人家吧。”柳燕有些吃醋,怨道,“是你心裡有鬼!不讓你喝酒吧,見了美女命不要了!”
“其實,我是想……”王金山端詳着方圓想到夢中的多次擁抱、親吻。方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趕忙去整理領口,以防他的狼眼再往下延伸……
“我,我沒把你怎麼着吧?” 王金山突然想到夢裡的“孽”!
方圓矜持了一會兒,說:“想什麼呢。你醉了一夜,喊了一夜,我照看了你一夜。不過,我也算有收穫,你倒是想呢,想着別人呢。”
王金山本來就是個紅臉人,聽方圓這麼一說,那臉變得像關公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做那樣的夢?”
“別在說夢話了。給你!你看你的手破了,看你夢裡亂抓……還齜牙咧嘴的,滿嘴的口水,活像像一隻狼!”方圓送一個潔白的手帕給他。
王金山沒有接,而是從塑像下捏了一捏塵土按在手指的血痕上,說:“手或許手碰到塑像了,這土是消炎藥。”
“土都紅了。”方圓來不及多想,就抓過了王金山的手,輕輕吹去了上面的塵土,然後小心翼翼地再纏上手帕。
王金山感到她的手掌溫熱而柔軟。他不是嫌棄她來照顧他,而是覺得她不應該來。就說:“昨晚,你陪我一個晚上。昨晚的夜校,她們都來了。”
“姑娘們讓我來感謝你呢。你想想你帶着這麼重要的女專家到泉裡洗澡,以後,女子們不用和男爺們去河裡爭地盤了。女專家能到泉裡洗,我們爲什麼不能?以後誰也不能說我們洗就是褻瀆神靈了!”方圓一副很得意的樣子望着王金山。
“就你們漢家,這關就過不了!”王金山的心又跳得厲害。
“金山哥,怎麼樣啊?”隨着一聲甜脆的聲音,南飛燕跑了進來,見方圓也在紅着臉站在一旁。
王金山急忙下了牀,讓她坐下,然後祝賀:“我想投標中了吧。”
“順利拿下。”南飛燕正要說起王龍槐建設公司競標的事情,漢嚮明也進來了,客套地問了一下王金山的身體狀況,很是佩服王金山六碗白酒戰勝四位美女,順利拿下二百多萬的建校資金,但對飛燕建築公司不服,所以說:“南總,爲了這次競標,我三上地北市請王國槐前來投資建設,沒想到一個龐大的龍槐公司,被你一個姑娘拿下。目前來說,飛燕建築有限公司還有機會,把損失降到最低,就是轉讓!”
“漢主任是來當說客讓我們把剛到手的轉讓?”南飛燕看着王金山,希望他幫個忙。
王金山領會南飛燕的意圖,說道:“龍槐公司是我二叔的建設集團,其實力遠遠超過飛燕有限公司。馬副書記和蒙書記能夠讓飛燕中標,不僅僅是通過土地資源局、規劃局、教育局的批准,而且有省文物局的通過。我想,我二叔應該理解、支持。我想漢主任,也應該爲飛燕建校提供方便。”
“南總!”漢嚮明見南飛燕坐下,自己也找地方坐好,眯縫着小眼睛,慨嘆地說,“馬不吃回頭草,我們不再對龍槐公司抱有希望。我希望能夠和田本合作,我可以幫你們牽線搭橋。”
“漢村長,你讓我們轉讓給日----本田本?”南飛燕驚訝地問道。
漢嚮明說:“田本集團從規模和技術上遠遠超過飛燕和龍槐兩大公司。你們各項審批沒錯,也有充裕的資金。但你想過沒有在夫子廟建這麼規模、檔次的建築,是建國以來稍有的工程。當年,白玉霜在落鳳谷建鳳谷山莊,計劃投資100萬,結果需要200多萬。因爲什麼,我們這裡沒電、少水、道路不暢通,很難進行機械施工。這樣就會大大增加建設成本。就是打個電話,都要跑到鎮裡去。”
王金山果斷堅定地說:“夫子廟是大槐樹的,是中國的,我相信大槐鎮人不會轉讓給一個外國人!”
“希望南總再考慮考慮。”漢嚮明說着告辭,臨走的時候狠狠瞪了方圓一眼。
方圓藉此離開,屋子裡又剩下王金山和南飛鴻。
“你看什麼人啊?”南飛燕說。
“他這人就這樣,哪裡掙錢,他就鑽到那裡。真沒有想到我二叔怎麼認識他?”
“你二叔應該考慮過建築環境和條件等因素,要不昨晚上不會派手下人來,我想他不過是有棗打棗、沒棗練杆吧。差點傷了我們的和氣!”南飛燕望着王金山爲難地說,“漢嚮明說的不錯,‘三不通’將會大大增加建設成本。好多地方必須改用人工運輸和人工建築,這樣增加工資,從地北來的工人也難以安心留下施工。”
“事已如此,困難就擺在面前。”王金山突然想到了辦法,“但你也要看到這兒的優勢,會給我們省下一筆可觀的資金。”
南飛燕着急地說:“什麼優勢?”
王金山說:“夫子廟和神母堂的建築材料都是當地取材。我們這兒建築工人的日工不過二三十元,不足地北市的建築日工的五分之一。”
“你讓外出打工的大槐人回家搞建築?誰不想多拿錢?”
“南總,打工的多是男勞力,誰不想離家近白天打工,晚上有一個熱坑頭啊!我們可以把人工提高几倍。當然,主要的技術還需要從地北帶來,一般的工藝,比如木匠、石匠、泥水匠,他們的手藝和悟性不比城市來的差!其實,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王金槐是我姑,藏天山是我姑父。我不想依靠家庭的幫助,所以我和姑父見面心照不宣,都沒有提及血緣關係。”
“原來你是我表哥,太好了!”南飛燕高興地握緊了王金山的手。
吭----方圓咳嗽一聲進來了。南飛燕臨別時讓王金山替他辦一件事,說是一些木料已經在路上了,讓他找一些村民把木材擡過來,再找五六個木匠師傅來。
方圓送走了南飛燕,想了一會兒,還是鼓起勇氣,輕聲說:“我知道你嫌棄我野,你不喜歡。可有人喜歡,姐夫又給我提……親了。”
“提誰?”王金山很驚慌,他的聲音很大。
“馬奔馳。這事兒我連我大哥沒說,就想聽你一句話。”
“世上好多事就那麼巧,讓我在異地他鄉見到親人了!沒想到南飛燕是我的表妹!”王金山答非所問。
“我不是那意思。我想一輩子跟你學習。”方圓羞澀地側過身,站在王金山的身旁。
“不!不!你是我的學生。”王金山有些慌亂了,他意識到剛纔方圓沒有走多遠,他和南飛燕說的話,她應該全聽到了。南飛燕的到來,讓她感到了危機,所以她決定發動愛情攻勢,她說的‘一輩子’不是簡簡單單地上學,而是在一起生活的“一輩子。”
“不行,你已經是這兒的農校、夜校學生了,而且是這兒的生活老師,怎麼想起到我的小學班裡上學呢?你走吧。我需要休息。”
“不行!你比老爹還厲害啊!”方圓不甘情願地站在門口。
“這樣兒,早晚會被知道的。我不想你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因爲我被人戳脊樑,唾沫會淹死人的。”
“還拜把子呢,連唾沫都怕啦!我們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吧。”方圓見王金山爲難,流着淚去做中午飯了。
過午,木材通過御龍湖運到龜蒙山村,沒有誰來運輸,蒙飛豹騎馬跑回學校,見了王金山說:“在湖邊堆了好些方木,一定建設耕讀學堂的。只是沒有人擡。”
王金山一想,壞了!南飛燕臨走時讓他找一些人運輸,現在竟然忘了。馬上吩咐:“你喊上四兄弟去找人,只要能擡、能拉車的,請過來。”
“方圓已經教過人了。可都被漢嚮明的人喊回去了!”
看來我王金山誤會方圓了,又問:“木匠師傅呢,她找了?”
蒙飛豹說:“她讓我們也去找了,匠師傅們都答應了。現在也沒來,是不是又是漢嚮明的人,半路上攔住了?”
“這個漢嚮明,什麼村主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王金山一拳砸在牆壁上,牆壁哃地一聲掉下一片塵土。
王金山和蒙飛豹一前一後走了出去,萬萬沒有來過的幾個師傅嚷着要走。王金山熱情地攔住了他們:“我知道各位也想去地北那樣繁華、發達的城市,但沒有文化,怕掙不到錢。我也理解,我就是告別了地北來到大槐樹。建耕讀學堂,是工錢少了一些,但也付給你們當地二倍的工資。你可以告訴你們的孩子,要掙到更多的錢,就要好好讀書;還要告訴他們這座學校曾是你們建成的,你們多自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