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風見易成答應,放下心來,對着易成道:“此事先不忙說,我知老弟此時怕是心中有不少疑問,趁我還有些時間,我爲你解說一二。”隨即葛風爲易成說起了此間牽扯的一些往事及秘聞。
天風大陸數千年來戰事不斷,民間好武之風日益昌盛,到了齊楚之時,天下游俠劍客多不勝數,但佼佼者也只是數人而已,當時大陸上知名的先天高手就只有四人而已。
五十多年前,剛剛四十歲的宋無缺突破先天,被譽爲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先天高手,而此前,古南心的師傅溫清流以不到五十歲進階先天,被譽爲不世奇才。
修爲到了先天,已是武者的極限,數千年來無人再能突破,因此到了他們這種程度,能讓他們關心的並不多,但是虛名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放得下。
溫清流此人驚才絕豔,從來都是在天才的光環下生長,自是心高氣傲,見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他人奪去,安肯罷休,於是揚言要當衆挑戰宋無缺。
而宋無缺所修之道乃通達本心,也是不肯示弱,原本他以爲只是一場切磋,也想着憑此次交手能有所收穫,但不料那日與溫清流激戰良久,溫清流見久不能勝,在天下武者面前顏面盡失,於是使出了一招同歸於盡的險招,宋無缺抵擋之下,一時失手將溫清流殺死,古南心自此就與宋無缺結下了大仇。
葛風原本是楚國一個世家子弟,武學天資出衆,被皇室着力培養,後來宋無缺又一次經過楚國都城,遇到葛風,見其天資不錯,人品上佳,就對他指點一二,葛風自此就對宋無缺半師敬之。
古南心是齊國之人,父親在朝爲官,自小拜在溫清流門下學藝,溫清流死後,回到齊國爲皇室效力。
大陸上先天高手在溫清流死後只有三人,而武王也不超過十人,大多是一些苦修的武者,他們一般不願理會俗世,因此葛風及古南心在進階武王后都成爲各自朝中第一供奉,又因爲宋無缺之因,兩人爭鬥了一生。
十餘年前,楚國滅亡,幾位忠於大楚的臣子攜帶國庫重寶及傳國玉璽帶着太子逃走,但時局動盪,太子年幼,他們只得將所帶寶物先藏匿起來,以待太子成年後復國之用。
但齊國統一了南北,他們最終只得將寶物藏於項王爲自己修建的陵寢之中,這陵寢修的極爲隱秘,其中機關密佈,不知詳情則闖之必死,待藏好寶物,項王陵寢卻自動關閉,仔細查看之後發現要再次開啓,必須要有一把鑰匙,而這鑰匙就是項王當年的配劍--太阿。
但此時太阿被小白同項王一起葬在天風河畔,因此楚國遺臣們就想悄悄取回太阿。
但是項王現在埋葬之地將軍冢防守嚴密,不料打草驚蛇,被齊國發現端倪,探知了此事,於是將計就計,在此守株待兔,殺死了數個來此取劍的楚國高手,這也纔有了今日之事。
聽葛風講完這些,易成已猜出葛風讓他所辦之事必是將太阿劍帶給楚國太子。
易成此刻自是不會推脫,當下就詢問了太阿劍所在,便去取劍。
易成來到項王墓前,按照葛風所說,在墓碑之後尋到一處暗門,引動機關走了下去,但見一條長長的甬道,約有兩百丈,易成點亮火摺子,見到牆壁上皆刻畫戰鬥場景,似是項王一生征戰場面,易成略微看了看,心中暗道,這項王天生神力,勇武無敵,但最終是兵敗身死,所以力量並不是唯一的利器,不知進退,狂妄自大害了他,自己日後定要謹記這些教訓。
待看到最後一副畫,卻是項王自刎之前,與身邊數名將軍說着什麼,其中一人易成隱約有些熟悉,他呆呆地看着那人,漸漸與自己記憶中的父親重合在一起。易成就地跪下,對父親拜了三拜,這才起身向前行去。
前方是一個寬廣的墓室,兩邊站着些石質軍馬,個個威風凜凜,正中央一座巨大石棺,項王便在其中。易成心中此刻難免有些激動,傳聞中那個力舉千斤之鼎,橫掃大半個大陸的一代霸王此刻就躺在這石棺中,易成心中雖對項王有怨氣,但此刻卻是一股悲涼涌上心頭,似是見到項王自刎時的不甘,英雄末路的無奈!易成收斂心神,向石棺四周看去,終於在石棺前方一座劍架上,看到一把長過五尺,劍身寬闊的古樸大劍。按之前所聞,認得正是太阿。
易成對着項王石棺躬身一拜道:“項王見諒,今日取您佩劍,乃是受人之託,交給太子,還請您勿怪!”
說完易成走上前去,伸手取下太阿劍,但覺手中一沉,這太阿劍重愈百斤,若非易成修爲不弱,臂力過人,怕是無法輕易使用此劍。也只有項王那種天生神力之人使來才得心應手。
易成取過寶劍,也不在此耽擱,轉身就出了墓室。待易成來到葛風所呆之處時,但見他已然氣若游絲,只是憑藉深厚根基硬撐着,等待易成。
見易成出來,急忙道:“找到了?”
說起話來已是有氣無力,易成來到他身邊,遞過太阿劍,葛風伸手去接,但劍剛到手險些跌落,易成連忙抓住,捧在他眼前。
葛風雙手撫摸着劍身略帶興奮的呵呵一笑道:“是它,就是它,十多年年未見了,抽出來讓我再看他一眼。”
易成聞言,右手握住劍柄,緩緩將劍抽了出來。
易成只覺劍身傳來一絲淡淡的喜悅,似是久在籠中,得以自由的雄鷹,發出一絲絲清脆的低鳴。易成心中暗暗吃驚,莫非這太阿劍已然通靈?
葛風此時也是滿臉欣喜,撫摸一下劍身,道:“又見到了,他依舊如此犀利,好了收起來吧。易老弟,拜託你了,將他交給太子殿下。我懷中有個袋子,裡面有我的身份令牌,你帶着他去齊雲城,碧落茶舍,見那裡的掌櫃,他自會安排你和太子見面。”
易成聞言,倒是吃了一驚,楚國太子居然就隱身在齊國都城,他不得不佩服他們的這份氣度與勇氣。道:“老哥放心,我定會將此劍親手交到太子手上。”
葛風聽了笑道:“如此多謝小兄弟了,剛纔見小兄弟在祭拜易將軍,你莫非是易將軍的公子?”
易成道:“正是,易安國正是先父。”
葛風道:“哦,如此最好,太子殿下非是常人,你此次前去太子殿下必然重用,以老弟之能,他日太子得了天下,你就是復國功臣,到時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易成聽了此言,心中卻不以爲然,他去給太子送劍,完全是因爲葛風救了他,對於幫太子復國,他一點興趣都沒有,況且他也不認爲就憑藉着楚國那些重寶,就能招兵買馬,光復大楚。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樂業,當朝者爭權奪利,只會搞得民不聊生,他自小逃難,在小鎮上長大,知道安寧的生活纔是天下老百姓想要的,至於誰當皇帝,他們是不會去關心的。
什麼太子登高一呼應者雲集,純屬無稽之談。況且數千年來朝代更迭,誰能說得清腳下的土地屬於那一朝那一國。但此刻葛風已是彌留之際,易成自是不會跟他說這些。
只是微微一笑道:“這些都無所謂,我現在只是想完成老哥的吩咐就是了。”
葛風此時說話已是困難,只見他用微弱的聲音對着易成說道:“待會我走了後,我身上有一瓶化屍水,你將我和那老鬼一人身上來上一滴,不要留下痕跡,然後悄悄離開此地,遲則生變,莫要在此逗留,否則怕是要橫生事端。”
易成聞言大驚道:“老哥,這怎麼行,我怎能毀去你的身體,若如此做,我心下難安。”
葛風輕笑道:“死都死了,那裡還在乎一具皮囊,這邊的事做的越乾淨,你就越安全,切記在江湖中行走,莫講究這些虛的東西,有時一時之仁,會將你推至萬劫不復。切記,切記。還有你下次見了宋前輩,帶我問好,就說葛風沒機會聆聽他的教誨了...”
說完葛風的頭就低了下去,易成知道他已是走了,心中不免傷感。雖然與其只是半日相識,但卻蒙他救命大恩,且葛風爲人真誠,數十年亦是不忘師傅當年的指點之恩。
易成略作調息,用化屍水將二人屍體化了,又清理下現場打鬥痕跡,收起他二人身上之物,用一片黑布包起太阿劍,就悄悄離開將軍冢,回到樓船之上。
四更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