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小妖訝然地瞪大眼睛,她的心裡有師傅有什麼不對了?誰叫她是師傅養大的呀,誰叫天底下師傅對她最好!“你別揪我衣領!”她剛揪完花燭淚的衣領,花燭淚又跑來揪她的衣領了。要是把衣領揪皺了,怎麼能穿出去見人?
“好!”花燭淚五指一張,鬆開!她深吸口氣,擡起手,食指戳向小妖的額頭,“就算你去找謝淵,他們也遠水救不了近火。惹毛了我,趕回惡人谷照樣能一刀宰了你師傅。想要找浩氣盟攻打惡人谷,你做夢!要是浩氣盟能攻下惡人谷,惡人谷還有今天?我現在還能站在你面前?你個豬腦子!”
“你才豬腦子!”小妖還沒被人這樣子罵過,一聽火起就上來了,雙爪一伸,捏住花燭淚的臉頰上嫩白的肉肉就橫向揪扯,揪得花燭淚的嘴巴都跟着扁了起來。“本小姐讓出北冥七星派少掌門的位置,我就不信你惡人谷沒有見錢見勢眼開的人,出幾個叛徒,你就得玩完!”看到花燭淚的臉都被她扯得變形、嘴巴裂開,一雙美眸卻灼灼地往外噴着火焰,好玩!於是又扯!
花燭淚擡起爪子把小妖的手扯下來,叫道,“你做夢!能爲你這點子小錢小權動心的跳樑小醜想掀翻惡人谷,你當十大惡人三十六堂堂主都是吃乾飯的。想找浩氣盟攻打惡人谷?他們連惡人谷前的冰雪大營都攻不上去,想攻到惡人谷,癡心妄想!冰雪大營僅一條羊腸小道上去,山上十萬精兵猛士駐守,後方惡人谷供給糧草,就算朝廷派上幾十萬正規軍前來圍攻都難拿下。要能收買幾個叛徒就讓惡人谷滅了,惡人谷還能有今天?”
“滅不了惡人谷,我還滅不了你?”小妖怒眼瞪她,十分不服氣。
“滅我?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身邊沒一兵一卒,你滅啊!”花燭淚逼上前把,憤恨地把額頭頂在小妖的額頭上,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妖的眼睛,恨不得一口氣把小妖咬死吞到肚子裡去。小妖若是存心殺她,又豈會假他人之手!若真要殺她,又豈會嚷嚷,早就拎槍戳過來了。
小妖頓時氣弱,她有千萬個理由殺花燭淚,她應該殺了花燭淚,可就是沒辦法舉槍戳過去。況且,她師傅還在惡人谷,要是現在殺了花燭淚,她師傅還能好過?到時候不死也得生不如死!可面前花燭淚這囂張樣兒又相當礙眼,小妖恨惱心起,跳起來,張大嘴一口咬在花燭淚的肩頭上。
“唔!”花燭淚沒想到小妖會突然來這麼一手,毫不防備之下被咬了個正着,痛得她悶哼一聲就皺緊眉頭,罵道:“你狗啊。”
罵完她豬又罵她狗!小妖氣得咬得更重,然後還忍不住張嘴回了句,“你豬狗不如!”
“噝!”花燭淚一邊抽着冷氣、揉着肩頭,一邊憤憤地瞪着小妖,看到小妖繃着不臉,憤憤不得地瞪着自己,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笑兮兮地問:“喂,你是不是捨不得殺我呀?”按理說,她殺了小妖那麼多的同門,小妖早該撲上來與她拼命了。就算是顧及她師傅,也會拼死拼活地把她抓住,再一番大刑折磨,哪像現在這樣對她又吼又嚷,只見雷聲不點雨滴。就算是雨滴,也就是這麼衝肩頭咬一口的小雨滴,只痛不傷的。比起以前動不動就掄槍拍下來,待遇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
“捨不得殺你?你除了這張臉以外,身上還有可取之處麼?還有讓人捨不得的地方麼?”小妖對花燭淚的厚顏哧之以鼻。
花燭淚把臉湊過去,“我就憑着這張臉,不是讓你救過我一次又一次麼?”她可記得清清楚楚,當初小妖從浩氣盟裡救她出來就是因爲她長得好看。
小妖擡起手掌就準備一掌推過去給花燭淚來一個正在大鍋貼。
花燭淚見她動作,迅速退避兩步,正色說道,“我領你去惡人谷,你也別去江湖上鬧笑話給人看了。”眼眸瞅向陸影紗,卻見陸影紗此刻正似笑非笑,神情陰晴不定。花燭淚的眼珠子一轉,便能猜到幾分陸影紗在想什麼。一是她和小妖剛纔這麼鬧讓陸影紗看了笑話,估計陸影紗有點吃味。二則該是她說北冥七星派的那點子財勢屬小財小勢。她給小妖的那封信上可沒有說明朱雀令和北冥七星派的來歷,小妖不知情當然可以用來誆騙一下。北冥七星派的事,陸影紗知道的應該比她還多,自然能看穿她這點騙小孩子的小伎倆。她跺步到陸影紗的面前,低聲問道:“紫眼怪,你不會想……打小妖的主意吧?”原本想說“朱雀令”,怕小妖起疑於是改口。能讓陸影紗起意的東西,不是一般的好東西。
陸影紗輕哼一聲,道:“我倒是想,你給機會麼?”掃一眼花燭淚,沒好氣地別過臉。小妖對花燭淚,也不像全無情份,反之怕是情根早種,只是兩人的過結太深,以致小妖難以明瞭自己的心意。
小妖聽到兩人的談話,感到疑惑,她身上能有什麼主意可打?
花燭淚哼哼兩聲,不置可否,但威脅意味十足。
三日後?傍晚時分
陰沉的天空裡烏雲翻滾,狂風大作吹得農田裡的莊稼作物如大海里的浪潮般擺盪,沉悶的雷聲在雲層裡炸開,似有十萬天兵天將在黑雲中擂擊戰鼓。面對這山雨欲來之勢,在田間耕種的農夫紛紛收拾起傢什,挑起籮筐扛起鋤頭三三兩兩地疾步奔行回家。
“噼!轟!”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直劈而下,咆哮的雷霆隨即抖落,大地爲之晃動,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就在閃電的光芒中,突然有幾道魑魅般的人影迅速地從村外的深山裡躥出,他們疾步飛躍,一個縱躍便是兩三丈遠,幾個縱躍就翻過面前的田野,直奔他們而來。
山民野夫常年生長在山下,總聽老一輩說起山中關於精怪的傳說,從未出去見過世面自然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又加上這雷雨天氣,乍看之下頓時當成是山中的妖精鬼怪,嚇得大叫一聲,“有妖怪!”雙手一撒,擔子掉落在地上。跟着那羣“妖怪”就從他們的頭上飛了過去。
“妖怪?”奔行前最前方的粉色“妖怪”突然停下腳步,扭頭朝他們看去,問:“這世上有妖怪麼?”。粉色的衣裳,傾國傾城的容顏,迎風而立,衣袂在狂風中翻飛,不似妖怪,倒似天上嫡仙。
陸影紗落在花燭淚的身側,看到面前這跌坐在地上的中年漢子抖得像篩糠似的,說道:“他把咱們當成妖怪了。”說話間,陸影紗身邊的兩個護法也先後趕到,落在陸影紗的身側。
“別……別吃我。”那中年漢子眼見自己被“妖怪”包圍,嚇得臉都紫了。
一行人中,小妖的輕功最差,她氣喘吁吁地最後一個趕到,剛好聽到“別吃我”那幾個字,落到地上,喘着氣問:“你們誰還有嗜好吃人肉啊?”
“吃你個頭!”花燭淚沒好氣地白一眼小妖。“他把咱們當妖怪了。”就在楓林事件的第二天,小妖就成了朝廷的頭號朝廷欽犯,朝廷中那位想要“朱雀令”的李丞相把楓華谷太監、李公子以及那兩三百名神策軍的死全推到小妖的頭上,甚至派人到天策府逼李承恩交出小妖。天策府相當有氣魄地當場宣佈:小妖勾結花燭淚殺害天策府軍師朱承恩以及數十名天策府弟子,早被天策府逐出門派,小妖的所作所爲,與天策府無關。於是,通緝令散佈各州縣,甚至有不少武林正義之士紛紛出動要誅殺妖邪——花燭淚、小妖、陸影紗。爲避免干戈,他們只好捨棄官道,翻山越嶺走小路。卻沒想,中午還豔陽高照,下午就開始變天,這眼見着暴雨就要落下,他們在山間翻了兩個時辰才終於繞出來,見到莊稼田地和人煙。
“妖怪?”小妖一掃面前這幾個,花燭淚最漂亮,漂亮得不像人間的人;陸影紗是異族美女,紫眼睛、高鼻樑,一看就不像是正常的中土人,也另類;再看陸影紗面前的兩個護法,從頭到腳罩着大袍子,臉上還戴着金絲面罩,怎麼看怎麼不像人。“嗯,你們四個確實像!”她蹲到那嚇得魂魄都快離體的莊稼漢面前,笑得分外可愛,說:“大叔,你別怕啊,他們是妖怪我不是。那個,我打聽個事兒啊,這附近哪有客棧?”
“咚!”那漢子的白眼一翻,仰面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呃!”小妖傻眼,怎麼暈倒了呢?她現在毒解了,模樣也變得正常了呀,怎麼還把人嚇暈了?
一個時辰過後,五個被暴雨淋成落湯雞的傢伙纔在村子西去十五里地處的一座小鎮中找到那間僅有的客棧。
客棧裡九間客房五間漏水,還有一間沒漏水但被隔壁滲過的水積滿了屋,在裡面養魚都成;僅的剩三間客房中還有一間被一對夫婦住了,那婦人還挺了個大肚子。剩下兩間房,五個人,怎麼分配都看不夠。
花燭淚和陸影紗都想趕走那對夫婦,可當她們踹門進去看到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雙雙頭一低,同時轉身,一人拉左扇門,一人拉右扇門,乖乖地走出去給人家把門關上。大雨天把孕婦趕出去露宿,她們怕在這雷雨天氣被雷劈。
陸影紗的左右護法主動提出睡客棧大堂,把房間讓給她們三個,想讓小妖和花燭淚一間,陸影紗獨睡一間。陸影紗怎麼樂意讓小妖和花燭淚同睡一間房,當下臉色一沉,道,“堂堂明教左右護法睡客棧大堂地板,傳出去讓我的顏面往哪裡擺?”不等花燭淚反應過來,一聲令下就把兩人安排進了右邊的那間小客房,然後纖腰一擰,朝左邊的那間大客房走去,道:“要麼你們兩個和我睡同一間,要麼就睡客棧大堂打地鋪吧。老闆,燒幾桶熱水,送房裡來。”說話間腳已經踏進了門裡。
花燭淚掐指一算,她和陸影紗的功夫在伯仲之間,陸影紗有烏啼霜,她有鳳凰刀,打起來勝負難分。可陸影紗身邊帶了兩個護法,小妖不是那兩個護法的對手。硬來,她們打不過陸影紗三人,於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妥協,拉着小妖就往客房裡走去,說:“將就住一晚吧。”荒山野嶺偏僻村落,能找得到客棧就不錯了。她在算計着怎麼讓陸影紗去睡地鋪。
而陸影紗一邊打量着客房裡的擺置,一邊也在謀算怎麼讓小妖睡地鋪。
小妖踏進去,見到客房裡僅有一張普普通通的紅漆木牀,頓時小嘴一撅,眼珠子一轉,打定主意要把花燭淚和陸影紗一起趕去睡地鋪,她要一個人睡牀,不然會擠得她睡不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