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淚姑娘。”花燭淚這樣可把周圍的幾個人嚇壞了,驚怕地望向她。
小妖被花燭淚氣得不輕,可身乏力虛的她踹開門後就再難續力,於是只得撐着長槍,緩緩地倚着門坐下,伸手胡亂抹去嘴角的血,恨惱地瞪向花燭淚。笑,笑死你個死妖女!小妖喘着氣,恨恨地想。這會兒不僅丹田疼,周身筋脈、骨骼都疼,除了身體筋脈大亂聚不起一絲內力外,倒也沒受多大內傷。她學藝不精,最後一招只看師傅使過一次,因爲身體原因從來沒有練習過,用起來的時候使得慢,而且很不順暢,毒傷又令她內力大減,運功到一半,丹田裡的力還沒來得及爆發,就被拍飛,然後從屋子上摔下去,摔得她五臟移位要死不活。不過她估計花燭淚絕對比她傷得重,那些力發出去,花燭淚在最危險的時候攻進來純屬找死。她本打算一鼓作氣衝過去把花燭淚拿下的,卻萬萬沒想到這客棧裡的人居然都是花燭淚的人。她衝殺過去,絕對會被圍毆,她除非摔傻了腦子才衝過去。
小妖倚在門角悶悶想着,眼皮子卻越來越重,然後手邊的槍一倒,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咣……”三十多斤的長槍砸到地上,摔得悶聲作響,驚得花燭淚一下子擡起頭,三兩步跌跌撞撞地奔到小妖的身邊,伸手就去探小妖的脈,脈息很弱,和她體內的真氣一樣不甚平穩,四處亂晃。花燭淚卻是鬆了口氣,還留了真氣在體內,筋脈也沒斷,那便是“血龍戰天”沒使出來。花燭淚癱軟地跌坐在小妖的身邊,斜眼瞥向小妖,即難過又好氣,又見小妖這身髒污,再襯上這蹲門角的姿勢,十足十的像一個沒有人要的小乞丐。
花燭淚又氣又惱,一腳踹到小妖的身上,把小妖踹倒在門角,罵道,“我叫你耍橫,我叫你翻臉不認人,我叫你耍詐。老孃剁了你的頭把它倒着擺置用你的鼻孔當香爐,拿你的腦袋當凳子,你個王八蛋。”連踹兩腳不解氣,又捏起不盈一握的粉拳叮咣幾下拳砸到小妖的身上,“毒死你個死破小孩!”氣狠的花燭淚,連形象都顧不得了!
連踹帶打幾拳落下之後,花燭淚又伏在小妖的身上,眼淚不爭氣的像下雨般顆顆滴落。小妖的身體本來就糟糕透了,要是再這樣糟蹋下去,大羅神仙也難救。即擔心小妖的身體,更傷心小妖根本就沒有想活的心,小妖這樣,分明是在求死。
“起來,小妖,你給我起來。”花燭淚坐起來,一把抹去臉上的淚漬,捧起小妖的臉,說,“小妖,你給我聽清楚,你師傅在我的手上,除了我誰也保不了她!你要是想救你師傅就必須活下來,你要是一死,我回頭就把她交到雪魔堂去,管他們是斬了你師傅還是把押到惡人谷做奴隸!”可小妖已經昏過去,哪裡能聽得到她說的話。花燭淚連拍小妖的臉頰好幾下都沒有反應,也知道自己現在對小妖說什麼或者是做什麼都是徒勞,她一身筋脈受損,暫時難以凝聚一絲真氣,也不可能抱得起小妖。於是只好吩咐老魯叔把小妖抱到客房裡去,再讓吳嬸去備跌打藥,又寫了一方單子讓店小二去配藥、熬藥。
以小妖現在的情況,她要是坐視不管,小妖鐵定就得這樣睡死過去。
花燭淚又是替小妖施針,又是給小妖灌藥,看吳嬸替小妖把髒兮兮的身子洗得乾乾淨淨和把小妖那一背的淤傷及小妖赤腳踏地弄出的雜七雜八的傷痕敷上藥膏,才得空去收拾自己身上的內外傷。等她忙完,已經天光大亮,客棧裡來往的人也多了起來。
爲避人耳目,花燭淚只得又把小妖轉移到密室裡。
小妖一直死睡,即使脈象平穩下來她仍然一直睡,一副睡到天荒地老的陣勢。可熟睡中的小妖未見虛弱,反倒是氣色越來越好,每天灌她小半碗粥就能養活。
花燭淚倚在軟榻上蜷着腿望着牀上一直沉睡的小妖發呆,吳嬸熬了粥送下來。她看到小妖這模樣,奇怪地念道,“燭淚小姐,這小妖還真怪,別人在昏迷中是越來越虛弱,她卻越來越健壯,跟一般人反着來了。”
花燭淚搖頭,“她的身體裡積蓄的不僅有許多劇毒,還有更多的珍奇藥效,在毒藥發揮效用的同時,她體內的藥力也開始運作,你現在看到的症狀,不過是體內藥效發揮的結果罷了。”
“那這麼說她的傷勢也會恢復得很快了?”
“基本上痊癒了,可她不願醒,就這麼一直睡。”花燭淚說到這裡,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來。“一會兒我替她施一針就好了。”
吳嬸把碗筷擺好,側立在花燭淚的身側,小聲翼翼地說,“燭淚姑娘,請恕老婦多嘴,燭淚姑娘對小妖是不是有點……喜歡?”
花燭淚擡起頭,鳳眼在吳嬸的臉上巡視一圈,即又挪開視線,“或許吧。”她不否認。
“可她終是天策府的人,而且……”後面的話吳嬸不好再說下去。
“而且是一個將死之人。”花燭淚說罷,無奈的一笑,“那就儘量讓她活得久點吧。”
“可小妖好像……對燭淚姑娘……”別說喜歡,看小妖和燭淚姑娘動手那狠勁,分明是當作仇人來殺。
花燭淚的心思玲瓏,又豈能不明白吳嬸所指,她挑起下巴,斜眼睨着吳嬸,一聲嗤笑,對吳嬸的這絲顧慮絲毫不放在心上,“她都快死了,我還在意她愛誰不愛誰喜歡不喜歡誰嗎?”咬咬嘴脣,輕笑一聲,將身子仰在軟榻的靠背上,視線落在小妖的身上,瞧小妖那呆樣,只怕連‘情’是個什麼東西都不明白。她要是去計較小妖喜歡不喜歡她,那簡直比去計較小妖會不會殺她或者是會不會死還更無計可施。“吳嬸,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丐幫、浩氣盟、天策府、萬花谷的探子都來過,現在小店外面最起碼守了十幾撥人。”吳嬸垂首低聲回答,“燭淚姑娘還是多待些日子再想辦法離開吧。”上次打鬥的動靜太大,加上小妖到他們這店子裡後就再沒在別的地方露過面,小妖失蹤這麼些天,那些人查來查去又回到這裡來了。她擔心小店這個據點遲早會因爲小妖被曝光。
對比吳嬸的憂心忡忡,花燭淚卻是無謂地一笑,玉筍般的食指點向小妖所在的方向,“不是有她嗎?拿小妖作人質,浩氣盟、天策府、萬花谷這三方定然會顧慮她的安危不敢動手,至於別的江湖門派,黑道中人誰敢跟惡人谷叫板,正道中人誰又敢不賣浩氣盟、天策府和萬花谷的面子?誰敢擔當逼我動手殺了小妖的這個責任?”她這話說得雲淡風輕,輕描淡寫間盡是一派指點江山的從容氣色。她的嘴角一勾,“至於小妖,她的師傅還在我的手上,不怕她不乖乖就範。”
“燭淚姑娘說的是。”吳嬸點頭。
花燭淚想了下,說,“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今天晚上會帶着小妖從暗道離開。小妖的那匹踏影寶馬也不要再放到村東的那片桔園了,你給老懞送條消息,讓他把踏影放到小河谷去。這小店估計已經被人盯上,我估摸着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極有可能對你們下手,我走後,你們也撤吧,不用燒,在小桔村裡找幾個靠得住沒功夫的人來打理就好。這暗道的門到時候記得封好,興許以後還用得着。”說話間,她的視線在密室裡來回掃視。這裡對於小妖來說或許是一場噩夢的發生地,可對她來說卻是意義非凡。
“是!”吳嬸點頭應聲領命。見花燭淚再沒別的吩咐,就退了出去,把花燭淚的吩咐告知老魯叔。
花燭淚用過餐,又撬開小妖的嘴,把粥一點點灌進去,待大半碗粥都喂完後,再施針把小妖弄醒。
小妖醒後,沒睜眼,只抱着被子在牀上打一個滾,像一隻弓背大蝦似的蜷起來,把頭埋到被子裡睡,低低地喊了聲,“師傅。”嬌懶的聲音悶悶地響起,“我困,今天可不可以不練功?”沒聽到迴應,於是胳膊一伸,橫到空中,幽怨地嗔道,“就知道你不答應,你不疼我!”一邊嚷着,一邊坐起來,張開雙臂,“今天要穿胸口有龍鱗鎧甲的那件戰袍,不要掛護心鏡的那件,那件好醜。”嚷完,眼睛也睜開了,然後猛地發現不在天策府自己的寢閨中,片刻驚詫過後,隨即想起自己早不在天策府,而是在荒野小店和花燭淚在一起。“花燭淚!”她驚喝一聲,跳起來,朝站在身側的人喝問,“我師傅呢?”一邊叫,一邊防備花燭淚,視線在屋子裡搜尋她那把雪烈槍的蹤跡,卻看到屋子中那眼熟的佈局和擺設,小臉頓時慘白一片,嚇得身子一軟,又跌坐回牀上,那日的記憶在這個發生噩夢的地方狂涌而出,瞬間將她淹沒。雙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牀單,嘴脣不停地顫抖哆嗦,沒有焦距的眼中充滿狂亂和恐懼。“痛!”嗑動的脣齒間冒出一聲幾近痛苦的呻吟,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抖得如同篩糠,不停打架的牙齒來回碰擊,“爲……爲什麼……又帶我回到這裡?”她驀地睜開眼,厲聲大吼,“你爲什麼不殺了我?”冰綠色的眸子隱隱泛出紅光,神情淒厲猶如被逼至絕境的野獸。
花燭淚站在牀邊呆呆地望着小妖,喉間瞬時被哽住,胸腔裡某根弦被扯得刺疼。她知道那天對小妖的傷害很大,那之後的小妖即使在昏睡中也一直哭着嚷痛,可她沒想到事情過了這麼久,小妖的傷害不僅沒減輕,反而似乎更重。她別過臉,不忍心再看小妖,眼眶裡浮起淚花,說,“你死了,誰管你師傅?”
“師傅?”小妖乍然聽到關於她師傅的事,頓時爬起來,撲到花燭淚的面前,抓住花燭淚的雙臂,急聲問,“你把我師傅怎麼樣了?花燭淚,放了我師傅。”小妖說着,就哭了出來,身子一軟,滑下去跪坐在地上,抑制不住地悲聲嗚咽,卻不願意哭出來,只得拼命地壓抑自己的哭聲。
花燭淚仰起頭不讓眼裡的淚水滾落,她緊抿着嘴,怕聲音泄露自己的情緒,只好不作聲。
小妖哭了幾下,硬生生地將哭聲止住,她低下頭,說,“你到底想要什麼?說出你的條件。”花燭淚抓了她的師傅還來找她,該是有條件要談。她打不過花燭淚、抓不了花燭淚,威脅不了花燭淚就只有低頭和花燭淚談條件。天策府的人不應該低頭,可她怕師傅有事,她沒別的法子。她願意不計任何代價去保住她的師傅,保住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至親。
她要什麼?她要的東西小妖一樣都給不起!既然小妖提出和她談條件,她就談,豁出去要她所有想要而一直不捨得問小妖要的!給不給得起是小妖的事情!現在她有曹雪陽在手,小妖自會傾其所有達到她的要求。花燭淚臉上的淚痕還未消就又笑開了,她蹲下身子,把小妖的小臉捧在掌心裡,笑得格外嫵媚動人,“小妖,你聽清楚,想要你師傅沒事,你就必須答應我所有的條件。”想到她能開出的條件,笑容就像那水裡的波紋,越擴越大,一片盪漾!
小妖,嫩得看清楚花燭淚的本性是啥樣再出招呀!出錯牌了!
花燭淚,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染房,給你一張梯子你就上房,欠扁,嫩丫的等着以後的報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