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玲玲果然是雷厲風行,雲紫洛送她出雲府後才發現,她早已準備好了一切,馬車內裝着大量手抄本和換洗衣衫,連丞相府都沒回,直接上城西的齋心庵去了。
看着馬車遠去,雲紫洛與桃兒待轉身欲要回府時,雲府的側門開了,裡面吭哧吭哧推出一輛豬水車來。
桃兒立刻拿帕掩住了嘴,拉着雲紫洛躲到一邊。
就見一個身材魅梧的男人在後頭推着大車,車上載着五大木桶豬水,氣味交雜,散發着難聞的異味。
雲紫洛杏眸一亮,目光緊緊鎖在那中年男人的臉上,男人濃眉大眼,肌膚呈古銅色,長得很是壯實,推車的速度不快,身子前傾,似乎很吃力。
可雲紫洛認得,他就是自己上次看到的隱藏在雲府做下人、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輛車對於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可他卻裝得很像,一眼看上去便是老實巴交的樣。
這人,他到底有何目的?
直覺告訴她,他對雲浩並沒有惡意。
正想着,就聽見一個聲線極弱的聲音傳來,“爹爹,我聞到了好香好香的氣味。”
雲紫洛詢聲望去,就見豬水車後還跟着一個瘦弱的小女孩,面黃肌瘦,臉上還灰撲撲的,她正拉着吳大的衣拐輕輕說話。
吳大眉頭一皺,說道:“爹爹出去買些糕點給海燕吃。”
海燕點頭,目光卻轉到了桃兒手中的油布包上。
雲紫洛微勾紅脣,這女孩是那男人的女兒?眼珠一轉,當即拿過桃兒的油布包,衝小女孩招手,“海燕,這裡有糕點,給你吃。”
說着打開布包,露出裡面碼得整齊的酥糕,正是姚玲玲剛從車上拿給她的。
海燕的口水當即止不住流了下來。
“這是我們家二小姐。”守門的侍衛笑嘻嘻跑上來,“海燕,二小姐拿糕點給你吃,你還不接着謝恩?”
現在的二小姐可不同於以前的二小姐,雲府上上下下都有耳聞。
除了周氏的走狗外,其他人對雲紫洛都客氣了好幾分。
“二小姐?”吳大疑惑的皺了皺眉。
雲紫洛輕笑,裝作第一次見面似衝他點點頭。
其實,她早知道,這個叫吳大的在她剛搬回雲府時就去梨苑踩過底,偷窺過自己。
“二小姐,我是府上新來的打雜的奴才,叫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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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立刻堆出一副討好的笑臉,指了指身旁的小女孩,“這是我女兒海燕。”
雲紫洛輕快地接過他的話,“我看這海燕乖巧伶俐,我院子里正好少個值日的小丫頭,就讓她到我院裡去吧。”
吳大怔然,“二小姐您太擡愛了,只是海燕她笨手笨腳——”
“我要的就是聽話的。”雲紫洛笑道,“在我院裡,比跟着你打雜要好得多,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受苦吧?”
“不用了二小姐,其實我想找個時機將海燕送出府。”吳大趕忙拒絕,他可不想跟雲府的主子有任何牽連,“自己跟拙荊做奴才的,不想女兒也跟着做奴才。”
雲紫洛爽快地說道,“這更好,我也不缺幾個奴才,我那有書,我看海燕也到了讀書的年紀了,可以教她寫寫字,我平常在梨苑也沒什麼事,就讓她陪着我吧。”
雲紫洛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吳大怎麼也無法拒絕掉了,只得悶聲答應下來。
他想起了關於雲二小姐的傳說,當然,還是幾年前的傳說,心中不由肯定起來。
這二小姐果然是個懦弱無能的,海燕雖然不笨,可是府裡伶俐的丫頭不知有多少,她卻死腦筋地非要海燕。
他當然不知道雲紫洛心裡在想什麼。
回到梨苑後,桃兒帶海燕去梳洗,半個鐘頭後,海燕便穿了一身紅色的新衣出來了。
洗去一臉灰塵,雖然臉色蠟黃,可不掩她五官的秀麗。
雲紫洛拿出梨苑各式各樣的糕點給她吃,不經意間,她的眼角悄悄往牆頭一掃,又迅速收回。
吳大還真是不放心吶……
吩咐桃兒和幾個丫頭帶海燕熟悉梨苑的環境,她起身去了正院。
剛走到正院門口,裡面便出來一人,聲音極是刺耳,“雲紫洛,我正準備去看望看望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
雲紫洛斂起嘴角的笑,淡淡看了眼長樂公主,拂身行禮。
長樂公主哼了一聲,走回院裡。
雲紫洛走進來,看到雲建樹坐在輪椅上,周氏倚樹站着,在院裡說話。
旁邊一人身材修長,紫色長衫迎風搖擺,黑髮如墨,卻是楚子淵。
見了雲紫洛,他的臉色十分不自然,鳳眸瞟過長樂公主,敢怒不敢言。
長樂公主笑道:“今天早朝,本宮跟子淵將婚事定下了,今天走訪各處朝臣家認親。”
雲紫洛微微一怔,再看楚子淵時,他已經將頭低得很低了。
今天早上張叔來過,只是自己和桃兒都很累,在睡覺,所以沒有讓他稟報事情。
原來,子淵和長樂公主已經定下親了。
她輕輕一笑,“兩國聯姻,這是好事,恭喜兩位了。”
長樂公主見雲紫洛表情淡定,沒有絲毫不快的表情,不由心底十分惱怒氣憤。
她過來,就是想看看雲紫洛表情的,結果卻一點也不解氣,反而更鬱悶了!
“洛兒,今晚我們進宮喝定親的喜酒,明天,八王爺將送長樂公主回東林。”
雲建樹笑米米道。
“是,女兒知道了。”雲紫洛笑了一笑,告辭離去。
到了晚間,雲紫洛給海燕換了一套碧色的衣衫帶進皇宮。
吳大本不同意,追了出來,被雲紫洛三言兩語給說了回去。
他想來想去,那些人反正沒見過海燕,哪怕真的在外面看到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便讓海燕跟着去了。
雲紫洛穿着一身天水碧的華衫和長裙,牽着海燕,遠遠看去,猶如兩朵清水上的碧荷般。
剛踏進乾清宮的地界,迎面一個疑惑的聲線傳來,“雲紫洛,這是誰啊?”
雲紫洛擡眸望去,卻是十王爺,站在他身旁的是楚寒霖和雲輕屏,臉上紛紛有不解之色。
雲紫洛微微翹起脣瓣,拉出直往她身後縮的小海燕,笑道:“我女兒。”
海燕有些畏生,低頭不語。
楚寒霖的臉色即變,十王爺驚呼出來,“你女兒?雲紫洛,你,你能生出這麼大的女兒來……”
雲紫洛卻不知道,古代的女性跟現代的不一樣,即使祁夏不是特別保守,也鮮有女子會在男人面前開這種玩笑。
“你們在說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插了進來。
一身寶藍色長袍的攝政王走了過來,看到雲紫洛,鳳眸中的眼光略略一柔。
十王爺趕緊指着雲紫洛道:“雲紫洛說這是她女兒,*也生不出來這麼大的女兒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個“*”莫名地讓攝政王跟雲紫洛的臉都是一熱。
“胡說八道些什麼!”攝政王聲線微微嘶啞,瞄了眼雲紫洛,想到那雪白豐盈的桐體,渾身的細胞都開始不安分起來,趕緊喝道,“平白地污衊別人名聲!”
“這是雲紫洛說的啊。”十王爺有些不服地咕咚道。
雲紫洛未理他,俯身對海燕道:“這是攝政王,這是四王爺,這是十王爺,這個,是四王妃。海燕,你要向他們行禮。”
出發前她就教過海燕,因爲海燕的身份是奴,她也只教了她行下人禮節,這樣也避免爲海燕惹麻煩。
海燕手忙腳亂地行禮,規規矩矩地喊着衆人。
十王爺見她雖然穿的很體面,但行的卻是下人禮,嘴巴一撇,才知道上了雲紫洛的當了。
進了乾清宮,雲紫洛讓海燕坐到雲府的席位上,還特地拿了幾塊宮點給她吃,自己去太后那請安。
然而回來時,就發現海燕不見了。
雲紫洛心內一沉,趕緊問四周。
雲建樹周氏都不在席上,席上只有雲府幾個奴才站着,他們只說海燕被一個宮女模樣的人叫出去了。
雲紫洛的杏眸冷沉得可怕,迅速出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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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只是一轉身的功夫,居然有人膽大到把眼光盯到海燕身上來了!
海燕第一次進宮,矛頭是對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