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空間中,有一片平靜的天地。
天地中央,是一座漂亮的花園小院。
嬌嫩漂亮的鮮花遍佈各處,卻不顯雜亂,井然有序。
每一朵花都似乎受到了極好的照料,以最好的狀態盛放着。整個花園,都沒有一絲枯枝敗葉,沒有一朵不在盛放的花朵——這當然是很神奇的事,遠遠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
所以坐在小院中央的那位美麗少女,也不是人類。
她是神明。
她是原初之神,瑞伊。
瑞伊靜靜地坐在凳子上,旁邊的石桌上放着一個小木桶。
小木桶裡,竟是一桶子爆米花!
她的前方,兩米外,兩米左右高度的半空中,懸浮着一片幽光閃爍的光幕。
光幕竟是和地球上的電視屏幕一樣,顯示着畫面。
而此刻的畫面,便是寒風甬道中,楊天和佩爾抱在一起的畫面。
瑞伊微微揚着小腦袋,看着畫面,鬆了口氣,拍了拍胸口,道:“還好我反應快……差點就被那傢伙發現我在偷看他了。”
當然,瑞伊可不是什麼偷窺狂。
此前被關在這裡的漫長歲月中,她一直都只是安安靜靜地生活,培養着這裡的花朵,從來不關心外界的事物,連瞧一眼的興趣都欠奉。
可唯獨楊天……他不一樣。
他是唯一一個讓她看不穿命運的人。
人都會有好奇心,而神明也有。
當一個神明總是能輕易地看清所有人,卻突然有一天看不清某個人的命運的時候……自然而然也會產生許多的好奇了。
所以,瑞伊會忍不住偷偷關注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光幕上,畫面漸漸變化。
楊天親了佩爾一下,轉身跳了下去。
佩爾一聲驚叫,滿臉擔憂。
瑞伊看到這裡,微微挑眉,伸手拿過旁邊的小木桶,捏了一顆爆米花塞進嘴裡,“凡人,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吧。如果你過不了這一道考驗,那就沒有躋身神明的希望,又如何能和我的命運相交呢?”
……
明明是從一個洞口、跳進更深的地洞裡。
但當置身於那濃稠的冰霧中時,楊天甚至感覺自己是在雲端,是在厚厚的雲層中穿梭、下墜。
幸好這次下墜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大概就三四秒的時間。
轟咚一聲,他的腳重重地跺在了地上。
從時間算一下墜落的高度,至少也有五十米左右了。
而且他能感覺到,腳下並不是鬆軟的泥土,而是厚厚的寒冰凍層,堅硬無比!
要不是在落地之前他用順發的神術氣流緩衝了一下,指不定腿都要被震得受不了。
不過……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
情況就已經變得不妙了起來。
這裡的寒霧,已經……不只是常人眼中的那種霧的形態了。
空氣中那些細碎的冰晶,濃稠綿密到了可怕的程度,所以已經像是水一樣,伸手都能摸出感覺來了。就彷彿不是在寒霧中行走,而是在水下游泳一樣。
濃稠到如此地步的寒霧,自然蘊含着恐怖的能量!
楊天落地的一瞬間,濃霧中的力量便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力量的宣泄口!
磅礴的寒冰之力瞬間朝着他身上匯聚而來。
僅僅是一瞬間,擁有覺察危機本能的楊天就產生了一種感覺——要死了!
然而下一瞬,身上的微光閃起。
那是瑞伊的加護。
加護開始發揮作用,替他阻擋住了那瘋狂涌來的冰霧能量,讓他沒有瞬間死去。
可是……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瑞伊的加護只會阻擋攻擊,並不能完全阻擋溫度。
而這裡空氣中的溫度,已經達到了相當可怕的程度……楊天甚至覺得這裡有零下一百度了!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他的身上開始浮現出一層寒霜。
那是他身體毛孔散發出的水汽被瞬間凝結而成的。
又過了數秒……
他的渾身都開始僵硬起來。
他纔剛剛邁開一個步子,試圖往前走一步,然後就發現……動不了了。
身體已經僵住了。
甚至體內的血液都彷彿在這冰冷的溫度中逐漸凍結了起來。
草。
不會吧?
真要死在這兒了嗎?
難道瑞伊在騙我?
正當楊天驚異之時,他的視線下意識地朝周圍看了一眼。
然後他忽然發現,在漫天的冰霧之中,四周基本上都是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但只有正前方,有一道微弱、彷彿隨時會熄滅的淡藍色光芒。
等等……
這一幕……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
楊天回想了一下。
忽然想起。
之前做過一個夢。
夢裡的場景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之前他覺得那個夢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幻想罷了。
但現在看來,這個夢難道是某種啓示?還是說他命中註定會來到這個地方?
“呼呼……呼呼……”周圍除了呼呼的風聲,什麼都沒有,沒有人回答他。
他也沒什麼心思繼續深究這個問題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在迅速地被凍僵。
不過瑞伊給的加護,此時也開始散發出更多的力量。
不只是阻擋了冰霜,也開始灌注進他的身體裡,幫他保護住最後的生機。
可這股力量並不能讓他溫暖起來、恢復行動力。
只是讓他不會死而已。
寒冷讓他全身都變得酥麻、劇痛。
就像是一千把、一萬把鋒利的小刀子在身上割來割去。
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彷彿都要被凍得皴裂開來。
體內的血液流速變得遲緩,呼吸也越來越不通暢。
死是確實沒死,但痛苦也是真的痛苦啊!
“瑞伊真是個實誠人啊。她說生不如死,就是真的生不如死啊!”楊天心中吐槽道。
饒是以他強韌的精神和忍耐力,在這種劇烈的痛楚下,都有些苦不堪言。
最關鍵的是……這種疼痛並不是短時間的,而是越來越劇烈的。
他咬了咬牙,心中想道:“剛剛落下來這麼高,現在渾身僵硬,神術也不好施展,想回去怕是難如登天了。唯一的希望……似乎就是那道藍光了。等等,這種場景我怎麼又感覺有點熟悉?不只是在那次夢裡,我好像之前也在哪遇到過類似的場景?到底是哪呢?”
楊天拼命思考。
可卻完全想不起來了。
渾身的劇痛已經讓他無法保持絕對的冷靜了。
他試着在心中呼喊瑞伊,可已經沒有任何迴應了。
“看來只能靠自己了,”楊天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道幽幽的脆弱的藍光,“那裡或許是唯一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