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機館裡,自詡張天師傳人的張胖子正在數錢數得眉開眼笑。這幾天衆多術者和易學愛好者過來參觀,他攔在門口收錢,賺的盆滿鉢滿。
馮瑗最看不得他的財迷樣,走過去伸手道,“拿來?”
“拿什麼?”張胖子一臉糊塗。
“錢啊。”馮瑗毫不客氣地道。
“憑什麼?”張胖子一臉惶恐。
馮瑗故意道,“你在我們家門口收錢,放人進我們家來參觀。賺的錢難道要一個人獨吞?這全世界也沒有這個道理吧?”
“這……”張胖子一臉委屈道,“這是我的勞動所得,範哥答應的。”
“他答應了是不假,可沒答應全給你。怎麼着也得平分吧?”馮瑗毫不客氣地道,“再說,你這幾天在我們家,吃我們的,喝我們的,住我們的。還用我們家賺錢,你好意思獨吞?”
“嘿嘿,這個平分也成,平分也成。”張胖子笑着道,“我這就分,這就分。”他拿着個紙箱子,開始分錢,“你一份,我一份,你再一份,我再一份。”
“等等,你這麼分可不行,得分三份。”馮瑗老實不客氣地道,“我一份,你一份,範劍南一份。”
“啊,這什麼道理?你們夫妻倆要佔兩份?”張胖子不幹了。
“弄清楚點,我和範劍南還沒結婚。他是他,我是我。”馮瑗不屑道,“見者有份,快點分三份。”
張胖子一臉肉痛,咬牙道,“既然你們沒結婚,你怎麼說我是在你們家做生意?”
“因爲我是天機館的股東。整個天機館都有我的份。”馮瑗傲然道,“所以我們得分三份。快點拿出來,快點快點。”
張胖子無奈地嘟囔道,“你這簡直比地主婆剝削長工還狠。”
“你說什麼?”馮瑗瞪眼道,“你再說一遍?”
“我……好吧。我什麼都沒說。”張胖子立刻搖頭,苦着臉繼續數錢。
馮瑗看到他拿了好久,茶几上都擺滿鈔票了,愕然道,“你到底賺了多少?”
“也不多,這三天,最多也就八十多個人蔘觀。”張胖子喃喃地道。
“每個人你收多少錢?”馮瑗奇怪地道。
張胖子小心翼翼地道。“一萬塊。”
“一個人你敢收一萬塊?八十多個人,那就是八十多萬啊?要死了!你這簡直比明搶還厲害!”馮瑗吃驚地道。
“這個價格不是我定的。是範哥定的。他說天機館的規矩歷來如此,一萬是起步價。”張胖子得意地道。
“就你們這個鐵疙瘩,用童子尿泡上一泡,臭烘烘的。你也敢收人一萬一次?”馮瑗快崩潰了。
張胖子辯解道,“哪有?這裡面還包括我製作費呢?這麼大的鐵疙瘩,從材料到外加工,全是我花的錢。你看看這工藝,所有的外部雕刻處理,全是激光灼刻。還有表面模仿隕鐵的熔點花紋。這些都是特別加工的。範哥說了,這是藝術品,自然要收藝術品的價錢。”
範劍南走進來,笑着道,“沒錯。藝術品自然要收藝術品的價格。就像是那些世界名畫,總不能賣油畫布和顏料的價格吧?不過胖子,收錢的事。也到此爲止了。差不多就行了,我們只是利用這個設置一個門檻,別讓太多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你呢,賺得差不多也可以了。我那份不要了,全給你。”
“是麼?範哥,你簡直是我親哥。”張胖子大喜道。
“慢着。親兄弟也得明算帳。”馮瑗搖頭道,“我的那份,你可不能少我的。”
“行了,你也是我親嫂子。”張胖子無奈道。
馮瑗轉向範劍南道,“劍南,你弄這麼一出,到底起到什麼效果了?我看除了讓張胖子賺了一筆。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效果嘛?無論是張堅還是蘇玄水,都似乎很沉得住氣,根本就沒有來過。我看你這一次,是白折騰了。”
“別急,他們已經上鉤了。”範劍南微微一笑道,“至少蘇玄水已經上鉤了。昨天我就發現了蘇玄水的兩個手下,花錢過來參觀了。想必是來探虛實來了。要不了多久,我估計蘇玄水就會上鉤了。”
“你就這麼肯定?”馮瑗狐疑地道。
“當然,因爲他快到門口了。”範劍南微微一笑道,“張胖子,想不想賺一筆大的?”
“想啊,當然想。”張胖子連忙點頭道。
範劍南點點頭道,“過一會兒,會有一個看起來很讓人不爽的傢伙要來。”
“看起來很不爽?”張胖子皺眉道,“怎麼,莫非是來找麻煩的?”
範劍南點點頭,“不過,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他不會太放肆。你就去門口攔住這個叫蘇玄水的傢伙。告訴他,我這東西誰都可以看,唯獨他不行。”
“爲什麼他不行?”張胖子奇怪地道。
“你告訴他,因爲我看他不順眼。”範劍南笑着道,“如果他一定要進來,那麼至少要收取十倍費用。”
“十倍?那可是十萬塊啊。”張胖子大喜道,“他肯付?”
“你告訴他,這是你私下帶他去看的。所以費用必須要高一些。”範劍南微笑道。
張胖子想了想道,“那他要是不付錢呢?”
“那就沒得商量了。放心吧,這個人有錢,而且他迫切需要看到河圖。你要價高一點,他也會接受的。”範劍南微笑道,“奇貨可居,這個時候不賺他的什麼時候賺?”
“好,我這就去。”張胖子大喜道。
“等等,他一會兒一定會向你問起這東西的來歷。你還記得我是怎麼教你的?”範劍南輕笑道。
“當然,我會告訴他,這塊鐵疙瘩是我從河南運過來的。一定要說是河南麼?”張胖子皺眉道。
範劍南點頭道,“是的,只有這樣說他纔會上鉤。你可記住了。”
“明白,這還用你說麼?”張胖子笑着道。
幾分鐘之後,張胖子在樓下攔住了蘇玄水。
“怎麼?”蘇玄水看着這個胖子,有些皺眉道,“裡面不是供人蔘觀的麼?爲什麼我不能進去麼?”
“參觀是不假啊。”張胖子搖頭晃腦道。“不過範大師交待過,讓我好好招呼你。”
蘇玄水眉頭一動。沉聲道,“你認識我?”
張胖子笑笑道,“不認識,不過範先生今天出去的時候說了,蘇先生會在這個時辰到。”
蘇玄水狐疑地看着張胖子道,“他還留下什麼話沒有?”
“有。”張胖子點頭道。“他說蘇先生是術界有頭有臉的人,既然想參觀河圖。那麼我們就應該儘量滿足他的要求。當然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
蘇玄水微微一笑道,“可以。我早就準備好了一萬現金。”
“這恐怕不行,範先生交代過。如果你來必須要十萬一次。”張胖子搖頭道。
“理由呢?”蘇玄水皺眉道。
“範先生說了,你不差錢。而且你比一般人更懂得這河圖的價值。”張胖子搖頭道,“所以你來參觀,就必須比一般人多花一點錢。”
蘇玄水冷笑道,“好,我答應。想不到範劍南算準了我要來。那麼你又是什麼人?”
“我是天師道張龐之。”胖子一挺胸道,“蘇先生這邊請。我知道,你隨身不可能帶着這麼多錢。不過我這裡可以刷卡消費。”
蘇玄水都被這個死胖子弄得有點頭疼了,只得刷卡付錢。然後張胖子志得意滿地把他帶到了那塊巨大隕鐵之前。
蘇玄水看着這個一人多高的鐵傢伙,他的心裡一陣激動。這東西似乎和他得到的河圖極爲相似,而且隱然藏着一絲淡淡的術力波動。由於這河圖封存在玻璃罩之中,蘇玄水也只能通過一些表面的觀察來猜測。
看起來一切似乎都沒有問題。難道自己真的上了範劍南的當,抱着一個假貨。還自以爲是。範劍南卻早就弄到真貨了。
張胖子確實很會察言觀色,立刻壓低聲音道,“怎麼樣?蘇先生?這東西不凡吧?我第一次看到這河圖,我就知道這東西絕非凡品。”
“你第一次看到這東西是在什麼地方?”蘇玄水眼睛一亮。
張胖子也不說話,只是伸出手輕輕捻動了一下手指。蘇玄水心領神會,立刻就是一卷鈔票遞過去了。
張胖子收了錢這才壓低聲音道。“那是在河南桃花峪的黃河裡找到的。當時我就在現場,那景象太奇妙了。”
“哦?這麼說你是在河南發現這東西的?”蘇玄水立刻低聲道。
“是的,當時範先生就知道,這是個寶貝,只怕很多人會對此動腦筋。所以,當時就委託我把這東西藏起來,免得引人注目。”張胖子笑了笑道。
“哦?這麼說你和這東西的關係還真是不淺。”蘇玄水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張胖子苦笑着嘆息道。“那是自然。可惜啊,也只有這點緣分了。我研究了很久,卻沒從中看出所以然來。這類東西似乎天生就不該被我們這樣的人所理解。就連範先生也對此一籌莫展。”
蘇玄水點點頭,用手輕輕摸着那隻玻璃罩,低聲道,“我能不能打開看看。”
“最好不要,這東西在水下的淤泥裡放了太久。一旦和空氣接觸,容易快速氧化,上面的這些刻痕可能會保不住。而這些刻痕據說蘊含着大秘密,蘇先生你和其他的術者不惜一擲萬金,不也是爲了看這些東西麼?”張胖子笑着道,“可惜啊,我是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一句話,還是緣分太淺了。”
蘇玄水默默點點頭,“這件東西如此珍貴,範劍南居然放心讓你守着?”
“這有什麼?範先生在這天機館佈下了很多陣術。就算是想把這東西運走,只怕也不容易。”張胖子輕描淡寫地道。
“這倒是。”蘇玄水微微一笑道。
“好了,蘇先生看完了,就請回吧。”張胖子點點頭道。
“急什麼?我們還可以好好聊聊。”蘇玄水看着張胖子道,“我出身山術流派,和天師道有些淵源。我想我們之間有很多好聊的。”
張胖子訝然道,“想不到蘇先生還是山術高人。”
“高人倒是談不上,不過我認識一個人,或許可以解開這河圖的秘密。”蘇玄水輕聲道,“不知道張老弟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這……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忙?”張胖子有點謹慎地道。
“幫我把這個河圖弄出去。”蘇玄水緩緩地道,“你要什麼好處,儘管開口。”
“你是想偷走這隕鐵河圖?這不行。範先生在這裡佈下的陣術,我雖然略知一二,但是要想把這東西運出去而不被發現根本不可能。”張胖子搖頭道。
“聽我說,我知道你們道家對於陣法符籙相當有研究。否則範劍南也不會留你在這裡守着。”蘇玄水看着張胖子低聲道,“其實你完全可以幫我這個忙。”說完他又是一疊鈔票塞在了張胖子手裡。
張胖子眉開眼笑,“這……這怎麼好意思?”
“事成之後,我有重謝。”蘇玄水低聲道,“既然範劍南不在,你幫了我,又有誰知道?”
張胖子來回踱步,最後下了決心道,“好吧,我試着想想辦法。不過,範劍南離開天機館最多有幾天時間。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弄走河圖的話,最好是弄個贗品過來,把這個真河圖換走。
這樣的話,一般人看不出來。所有人也都以爲河圖還在天機館。當然這也是權宜之計。在範劍南迴來之前,你最好要把真的還回來。這樣,誰都不知道真的河圖曾經被借走過。”
“有點道理。只要別人以爲河圖還在,就不會有人懷疑到你。”蘇玄水想了想道,“我看值得一試。”
“可是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去哪兒弄到一個可以以假亂真的贗品呢?”張胖子來回踱步道。
蘇玄水皺眉道,“必須要弄一個贗品麼?”
“當然,我跟你說過了,這裡被佈下了陣法,這個河圖就被放置在陣眼之中。如果我們能用一個假的贗品換回真的。那麼這裡的陣術就不會被觸發。反之的話,只要這個河圖以離開位置,整個天機館就會被陣法徹底封鎖。”張胖子皺眉道。
蘇玄水微微一動眉道,“我倒是有個想法,我去弄個可以亂真的假河圖,來個偷樑換柱,把真的換回來不就行了麼?其實我現在倒真是有個假貨在手裡,正好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