踉蹌着腳步,桑冉被朱雀推進了廢棄的工廠中,這裡面的環境很是髒惡,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地上全是灰燼和一些吃剩的飯菜,看來朱雀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了。
“嫌髒?”朱雀隨意找了張長凳坐下,道:“也對,暗組的夫人怎麼能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呢?不過很快了,我會讓你很快就解脫的,不過在你死去之前,我會讓你親眼看看我是如何讓殿下在你的面前說娶我,將愛我一輩子!”說完這話,朱雀大聲的笑着,笑聲在空曠的工廠裡迴盪,顯得有些驚悚。
“你想怎麼樣?”桑冉觀察着周圍的情況,想不通朱雀的手裡怎麼會拿着那個人的電話,這樣絞盡腦汁想要綁架她,竟然會在如此湊巧的情況下,還是那個人也在這裡?
想到這裡,桑冉覺得胸口有些窒息,她微微張口呼吸,不願讓朱雀察覺到異樣。
“你別理她!就是個瘋子!”這時候,從一面牆後面走進來一個男人,那男人熟悉的模樣讓桑冉看得有些呆滯,但是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反應了過來,就在那人將手觸摸到桑冉的衣服之時,桑冉往後退避開了。
那人有些尷尬,收回停在空中的手,略微迷濛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桑冉。
“也好,給你們時間讓你們父女倆團聚,好好呆着!”說完,朱雀便拿着東西到了外面,關上大門後,桑冉聽見那唯一的鐵門還被朱雀用了鐵鏈給鎖了起來。
桑冉沒有在意在這樣的惡劣的情況下見到眼前的這人,在她的心中,現在的安危根本不及這一段日子來的所有謎題。
她佯裝沒有看到他企盼的眼神,淡淡地移開了雙眸,問道:“姚羽說你死了,被夏雨凝殺死的,爲什麼你會和朱雀在一起?”
沒錯,這個人就是夏儒風,其實在桑冉那天在公館府邸的時候,就已經猜出來了真正的夏儒風沒有死,姚羽沒有欺騙她,只是夏儒風使了些手段而已。
那天在公館府邸裡的那個人的確是假的夏儒風,也確實是被奉忠奎抓了起來,但是是爲什麼那些人沒有抵抗,這就要問奉忠奎了。
“凝兒沒有殺我,只是做戲給他們看,今天我約你來這只是希望沒有人看到我的行蹤,畢竟現在很多人都在找我,但是我沒有想到朱雀竟然也在這裡,剛掛了電話我就被她打昏了,剛纔你來的時候我纔剛醒。”
桑冉蹙眉,沒有說話。
夏儒風認真地瞧着桑冉,沒有漏過她臉上的表情,他微嘆:“這麼多年來也是我作孽,貪婪,所以纔會失去了這麼多東西,想複製一個人變相保護自己,沒想到反而被利用。”
“自作孽不可活。”桑冉後退一步,打量着夏儒風,蹙着的眉就沒有鬆開過:“爲什麼要追殺莫韻?”
事到如今,夏儒風沒不想再瞞桑冉,將一切的事情都說了出來,包括當年爲什麼要狠心殺掉她的父母。
原來當年他強姦
了葉吟倩,爲了怕葉吟倩認出他,所以在她迷藥還未過透的時候走了,但當時遺漏了最重要的東西。也就是那張藏寶的地圖,後來他找了好幾年,也沒能追查到葉吟倩的行蹤。
但沒想到,在黑道里的內線說出奉忠奎正在追查當初迷姦葉吟倩的人,當時夏儒風很慌張,因爲他知道奉忠奎的手段。但是因爲奉忠奎也找不到葉吟倩,所以這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在一次調職中,夏儒風被前任總理,也就是姚羽的父親,調到了闌珊市就任。
也就是在那時候,他發現了葉吟倩的行蹤,但是因爲一方面畏懼奉忠奎的手段,另一方面則是要拿到那張地圖,所以他纔會遲遲未動手。
夏儒風利用黑道上斥資建立的一家研究院裡安插的人,散發了葉吟倩就是冷媚的消息,這樣一來,就會有很多葉吟倩在黑道上的仇家上門尋仇,屆時,他殺死了葉吟倩就能嫁禍於黑道上的人。
但是夏儒風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將一切都做完之後,要毀滅證據就要拆了研究院,卻跑了一個叫莫韻的博士。
也就是因爲這樣,夏儒風纔會一直追殺莫韻,但他沒想到,莫韻竟然對此事毫不知情,也不知道奉忠奎就是從他追殺莫韻的這一點中調查出了他就是當年迷姦冷媚,和製造車禍的人。
“你知道爲什麼奉忠奎不殺了你嗎?”桑冉冷冷地看着夏儒風,就像是看着一個殺父仇人一般,可事實如此,他的確是她的殺父仇人,而這人卻還是她的親生父親,這多可笑?
夏儒風蹙眉,不解道:“你說說。”
桑冉嘴角掛起了一抹笑容,道:“因爲他要我親自動手!”說完話,桑冉從口袋裡拿出了一把精緻的匕首,這是奉忠奎以前送給她的貼身之物,要她在危險的時候保護自己。
沒想到,這個匕首使用的第一個對象,竟然是她的親生父親?多可笑,多嘲諷!
夏儒風沒有躲,甚至是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在匕首快要刺入他的胸膛之時,桑冉丟掉了手中的匕首,淚流滿面。
就算是知道了他是殺死了父母的兇手,就算是知道了他是追殺莫韻多年的人,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他搞出來的,可是她還是無法狠心真的殺了他。
她過不了自己這關,無論怎樣,他還是她的父親啊!沒有養育之恩,她的血液裡也還流着他的鮮血。
“你不要過來!”桑冉衝想向她走過來的夏儒風怒吼,雖然無法殺了他,但是她也同樣無法面對這樣的一個父親。
看着桑冉這樣痛苦,夏儒風的眼睛微微溼潤,他曾經以爲這個世界上不再會有他牽掛的人,可是卻不料意外的情況下,竟然得知了桑冉是他的女兒。
當年姚羽的背叛,生下了情夫的孩子,作爲公館閣下,他無法做出休妻的行爲,更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可就在那時候,他意外地知道了桑冉是他
的女兒,是當年他和葉吟倩的女兒。
“冉兒,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一定救你出去!爸爸一定救你出去!”夏儒風的右手緊攥着褲袋中的一份報告,那是他今天上午從私家醫院裡剛拿到的。
在有生之年,他會做一件對的事情,就算得不到桑冉的原諒,也知足了。
“爸爸?”桑冉撕心裂肺地重複這一句話,她像是在看着一個陌生人看着夏儒風,問道:“你怎麼能稱自己爲爸爸?夏儒風,你想過嗎?是你破壞了我的家庭!是你將我的父母殺死!更是因爲你,我的一雙兒女差一點就死了!你有什麼資格自稱爲爸爸?你告訴我!”
這兩個字的責任多麼重大,自古以來,誰的父愛不重如山?
“這個世界上能讓我稱爲父親的人已經死了,被你殺死的!他不能走啊!你知道嗎,他的後半生都是在輪椅上,因爲你的貪婪,因爲你想要毀屍滅跡,因爲你的不知足,你害死了一個又一個,你有女兒的啊,你自己有女兒的啊!你爲什麼要來破壞我的家庭,爲什麼要讓我十七歲就一個人在外面承受你帶給我的一切!”
桑冉撕心裂肺地質問他,她從未在別人面前訴說過這麼多年來自己的苦,在別人眼中,似乎什麼苦難都不是她過不去的。她是樂天的,她是好強的,可是誰想過,她桑冉也是脆弱的?
然而,眼前的這個人,竟然能在這個時候,對她說:爸爸會救你出去的。
“救?”“爸爸?”他可曾想過,這一切的一切難道不是他帶來的嗎?
原本她可以好好的在父母的身邊待一輩子,一輩子樂天知命,或許不會遇到像奉天行這樣值得她愛的男人,或許不會擁有像新一這樣的孩子,也沒有莫韻這樣憐惜她的朋友,甚至是這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可是她身邊還有她的父母,她可以經常推着她的父親到陽關下去散步,她可以每週都能和父母到周邊的城市去遊玩兩天。
甚至是還能讓父母看着她出嫁,而不是現在這樣天人相隔!
“你知道嗎?當我察覺到了你可能是我的父親的時候,我的心已經荒涼一片,我不斷地給自己找一個個的藉口,將你排擠出我的聯想之中,看無論我從反面還是側面,甚至是正面去連接起來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你都存在在最大的可能裡。
當我意識到,你可能是我的父親的時候,我想着,可能你是與我母親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揪心的戀情,可是你告訴了我什麼?你告訴我,當年是你迷姦了我的母親!生了我這麼個野種!野種!”
夏儒風看着桑冉,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如她所說的,一切都是他的報應,他的左手從褲袋中拿了出來。視線模糊地看着面前同樣淌着眼淚的桑冉,這一生,他都從未覺得虧欠過任何人。
可是,如今,聽着桑冉這樣句句在理,又字字含恨的話語,竟覺得莫名的心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