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小天並不接話,而是隨手扯下了王小虎嘴上的膠布。
可憐王小虎原本就已經嚇得半死,膠布扯下時皮膚的撕痛更是讓他哇哇大哭起來。在聽到爸爸的聲音後,王小虎更是哭得悽慘。
“小虎,你沒事吧?小虎,小虎!”豹哥緊張地大聲叫道。
計小天接過電話,淡淡地說道:“豹哥不用緊張,小朋友現在還挺乖,他很好。當然,時間久了,我也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豹哥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小子,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現在可以來接人了嗎?”
“行。小子,算你狠!”豹哥恨恨地說道。
再次開着那輛金盃,計小天很快就到了豹哥指定的地點。而豹哥顯然比他還要心急,早早地便和一幫小弟等在了那兒,甘雨潔赫然也在其中。
看她的樣子,除了臉色有些差之外,倒也不像是吃了什麼苦頭,畢竟她被抓到現在,也不過七八個小時,而且計小天此前挨家挨戶找上五老會的成員,也給了他們很大的心理壓力,只要計小天不被解決,他們也不想真逼急他,萬一來個魚死網破,那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看到計小天從車上下來,甘雨潔臉上頓時顯現出感動的神情,但很快,她的臉色又變得煞白。
作爲一名普通的女生,甘雨潔和其他少女一樣,也做過公主被魔王擄走,白馬王子前來相救的懷春美夢,而此時此刻,她被黑社會抓住,計小天獨自前來救她,雖然這並不像傳奇故事那麼精彩,甘雨潔卻自然的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暖意,一絲絲的浪漫。
雖然甘雨潔給計小天發了好人卡,但其實她並不討厭計小天,相反,對他還頗有好感,只不過她一直覺得自己還小,沒到真正談戀愛的年齡,而計小天的“自殺事件”又來得那麼突然,她完全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自然不會輕易接受。
然而,溫暖歸溫暖,浪漫歸浪漫,甘雨潔卻並不希望計小天真的前來,儘管這讓她非常感動。
今天中午,甘雨潔被一羣凶神惡煞的流氓抓走,儘管沒受什麼虐待,但她這麼個和平年代長大的溫室花朵,又何曾見識過這等場面?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在這受困的七八個小時中,甘雨潔想了很多。她設想了各種可能的情形,設想過自己逃生的可能,設想過勸說那些流氓放了她,也設想過自己的悲慘結局,她詛咒過那些抓她流氓,也怨恨過無緣無故把她牽連進來的計小天。不過,怨恨歸怨恨,在最初的彷徨和驚恐過去之後,她也想明白了,雖然她是因爲計小天的緣故才被牽連,但計小天也和她一樣,是個受害者,並不是計小天想要害她。
因此,當那些人讓她和計小天通電話時,甘雨潔沒有歇斯底里地大聲呼救,也沒有痛斥計小天,而是讓他不要來送死。在甘雨潔看來,事情是相當的明顯,雖然不知道計小天是怎麼惹上那些人,又是用什麼辦法躲過了他們的追殺,但現在他們抓住自己,無非就是爲了對付計小天,而只要計小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然也就落入了他們的陷阱中,到時,計小天一定是死路一條,而她自己,只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而此時,甘雨潔最擔心的事發生了。當看到計小天時,她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大聲叫道:“快逃啊!計小天,快逃!他們就是要抓你!”
“給我閉嘴,別逼我動手!”豹哥惡狠狠地回頭瞪了她一眼,然後對計小天叫道:“小子,我兒子呢?”
讓甘雨潔感到絕望的是,計小天並沒有聽她的話轉身就逃,而是提着一個旅行包,不緊不慢地向他們走來。只見他愕然道:“你兒子?我有說過要把他帶來嗎?我是來領人的,又不是來送人的。”
豹哥面色一寒,冷聲道:“你是在耍我麼?既然你不管她的死活,那你怎麼來就怎麼回吧。等過了幾天,弟兄們都享用過她了,我會通知你收屍的。”
“如此,甚好。”計小天點點頭,在豹哥一行人無比驚愕的目光中,轉身就走,竟是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甘雨潔一心想要計小天逃走,而這一刻,計小天終於遂了她的心願,拋下她不管,選擇了獨自離開。可是,目視着計小天的背影漸漸遠去,甘雨潔並沒有感到欣慰,相反,一種莫名的委屈和酸楚從她心底油然升起。
被抓後,無論多麼害怕,無論多麼絕望,甘雨潔都強忍着沒有哭出來,但這一刻,兩行不爭氣的淚水卻無可控制的在她臉頰上掛下。
等計小天一手拉開車門,豹哥終於忍耐不住,高聲叫道:“小子,你真的不管這美女的死活了?”
計小天轉身站定,緩緩說道:“人,我當然是要的,不然就不來了。不過,既然豹哥不守信用,不願交人,那我也沒辦法,就按豹哥說的,大家怎麼來就怎麼回吧。”
“操你媽的,到底是誰不講信用?”豹哥終於忍耐不住,踏上幾步破口就罵:“是你不把我兒子帶來,難道我就這麼白白放人?你媽比的真把我當傻子耍麼?”
計小天也同樣踏上幾步,毫不畏懼地和豹哥對視着,說道:“沒錯。當初你開的條件便是,我一個人來,你就放人,現在我來了,至於放不放人,你看着辦。”
相比豹哥的凶神惡煞狀,計小天完全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他的話更是絲毫不帶髒字,但其中的咄咄逼人,卻遠勝豹哥:“我不和你講什麼條件。如果你不肯放人,那大家一拍兩散,各自準備好收屍吧。”
豹哥被他這麼一噎,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和計小天,就像是兩個都擁有大量核武器的敵對國家,武器的作用,其實威懾更大於實戰,誰都知道,只要任何一方膽敢動手,那麼就是大家一起完蛋。而這時候,誰能在談判桌上獲利更多,其實也就是看誰更狠,更不要命了。
雖然知道這個道理,但豹哥卻沒辦法真正強硬起來,因爲計小天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而他做出的姿態,也是一幅不惜魚死網破的瘋狂模樣,豹哥知道,也許有很大的可能,計小天是在故作姿態唬人,只是想要爭取更大的利益,但豹哥卻是不敢下注,他是絕對不願意拿唯一的兒子的性命去豪賭一場的。
豹哥不敢真的一拍兩散,讓計小天就這麼離開,但並不等於他就對計小天沒辦法了。他冷冷說道:“小子,你真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
計小天一言不發,一隻腳已經踏進了車內。
只聽豹哥一聲呼哨,頃刻之間,幾十條大漢突然現出身形,隱隱從四面將計小天圍了起來。只見他們人人手持長刀短棍,緩緩地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