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簡單單就解決了讓自己寢食難安了好些天的對頭,豹哥心中一陣輕鬆,但之後,卻又有些失落。而且,他心中心中還是有些不解。
在黑道上混了多年,怕死的、不要命的、優柔寡斷的、果敢的……形形色色的人,豹哥早就見得多了,但他此前從沒見過敢於一個人挑戰一個大幫派的瘋子,也沒有見過任何陷阱都不會上當的小狐狸,更沒有見過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被抓後,既能冷靜對待,又衝動得慷慨赴死的矛盾人物,但今天,他卻全都見識到了。
對計小天要求延期一天的交換請求,豹哥當時沒想太多,他急着要回那些錄音,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但此刻,他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是哪兒不對。
“難道這小子報了警,是警方讓他拖延時間?也不對呀,到下午三點,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倒也不短了,如果他真的報警,那這點時間也足夠警方佈置了。可如果不是想拖延時間,難道他真是在寫遺書?”
豹哥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恨自己手下太過無能,這麼多人,竟然連跟蹤個學生都辦不到,不然的話,直接就能知道他在幹什麼了。豹哥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計小天竟是蹲在一所幼兒園的鐵柵欄外面,手持一個大大的棒棒糖,扮演着怪叔叔的角色。
“小朋友,來,吃個棒棒糖。”計小天擺出一副和藹的面孔,招手招呼一個小女孩過來:“告訴哥哥,王小虎是哪一個?”
小女孩遲疑地接過棒棒糖,怯怯地朝着一個身穿黃格子襯衫的小男孩一指。
“嗯,真乖。”計小天伸手從柵欄空隙中穿過,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然後站起身,從幼兒園的正門進去,找到了一個老師。
“老師你好,我是王小虎的叔叔,今天他爺爺過大壽,要我早點接他回去。”計小天隨口撒謊。
那老師不疑有他,笑着點頭道:“小虎在操場上玩呢,我去把他叫來。”
“我自己去吧。”計小天說着,徑直朝王小虎走去,笑眯眯地說:“小虎,我是你爸爸派來接你的,今天他要帶你出去玩哦。”
平日裡,王小虎的爸爸倒也真是常派小弟來接他,而且這麼一個小孩子,又哪會有什麼警惕之心,當下高高興興地跟着計小天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金盃麪包車。
“媽媽!”一上車,王小虎就眉開眼笑地叫了起來,但緊接着,王小虎頓時顯得驚恐無比,叫道:“媽媽?”只是這一聲還沒完全叫出,他就被計小天捂住了嘴巴。
王小虎沒有想到能在車上見到他多日未見的媽媽,更沒有想到,他媽媽竟是被人綁在了車上,嘴巴上還貼了層膠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依樣畫葫蘆地把王小虎也綁在座位上,並且貼上膠布後,計小天把車開到一個車流很小的公路上,靠邊停下後,對那綁着的女人道:“林女士,我現在要撕下膠布,不過請你不要大喊大叫,否則的話,吃虧的只會是你,以及你的寶貝兒子。”
等那女人點頭,計小天撕下了她嘴上的膠布,說道:“現在給你前夫打個電話吧,說你想兒子了,帶他回家住上兩天,就還回來。注意,不要想玩什麼花樣,如果你不想這小朋友身上少個零件的話。”
計小天用那女人包裡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遞到了她的耳邊。而他的另一隻手則摸出一把匕首,貼住了王小虎的臉頰。
等電話打完,計小天關上手機,再次封上了膠布。
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上海交通圖,計小天毫不耽擱地朝着下一個目標駛去。
“看來,自己有車確實要方便不少。等這事了結,不如干脆買上一輛吧。”計小天心中盤算道。當然,現在他開的這輛金盃可不是他的,計小天爲了行動方便,臨時租借了一輛,而且因爲要大量抓人,他乾脆就要了輛麪包車。
說起來,計小天今天還是第一次開車,完全是無照駕駛,不過,所有的駕駛要點和交通規則他都是記得清清楚楚,而對路面狀況的判斷以及目測距離這些能力,更是計小天的拿手好戲,現在纔開了沒多久,他的水準就已經不下於一位老駕駛員了。
由於計小天得到的信息準確,事情遠比他預想的更爲順利,纔到了晚飯時分,計小天便完成了預定計劃,拉了滿滿的兩車人質回去。
直到這時,豹哥才發覺了不對勁,吃晚飯的時候,他想問問兒子在吃什麼,於是打電話給前妻,卻發現她手機已經關機,再打給幼兒園老師,結果讓豹哥一顆心直墜谷底,因爲聽那老師所說,自己的寶貝兒子是被他叔叔接回家,給他爺爺過大壽的,可事實上,豹哥的弟弟很小的時候便夭折了,他兒子根本就沒有叔叔,而他老爹,也壓根不是今天生日。
在黑道混了這麼多年,豹哥自然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他又驚又怒,而正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豹哥,我遺書寫完了,你要是有空的話,我這就來接人吧。”
“說,我兒子是不是在你手裡?”
“我想和甘雨潔說幾句話。”
“我兒子呢?是不是在你手裡?”
“我想和甘雨潔說幾句話。”
兩個人完全是雞同鴨講,隔了一會兒,豹哥才意識到,照這麼下去,自己永遠也別想問出個結果,於是強忍着焦急和怒氣,問道:“甘雨潔是誰?就是你那個小女朋友?”
計小天懶得和他分辯甘雨潔是不是他女朋友的問題,直接說道:“沒錯,讓她聽電話吧。”
等了大約七八分鐘,計小天終於聽到了甘雨潔那熟悉的聲音,只聽她嗓音嘶啞,明顯是強作鎮定地問:“是計小天嗎?”
“是我。”
“你快報警,千萬別上他們的當。”甘雨潔突然飛快地用英語說道,整句話她說得奇快無比,顯然是偷偷練習過很多次了。
“放心吧,沒事的。”計小天卻依舊用中文道:“我只想確認一下你的安全,既然你沒事,那就行了。”
“我很好,你可千萬要報警啊。”甘雨潔急道。
“好了,放心吧。”計小天道:“你讓他們聽電話吧。”
很快,電話中傳來豹哥那沙啞的聲音:“計小天,現在可以說了吧,我兒子是不是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