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籤。”寒徹森然的聲音伴隨着拳頭落下,湯國棟痛苦的聲音被淹沒在雷聲中。
“別動手,我籤,我籤。”
湯素菲忽然聽到了爸爸的聲音,是她幻聽了麼?書房傳過來的聲音,她打開了門,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沒有給她上鎖?
湯素菲往湯國棟的書房走去,書房的燈還開着,裡面有人在說話。
“我都簽好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吧。”
“等一下,還有一樣東西給我,你和凌家就兩清了。”
那是?寒徹的聲音?湯素菲一陣驚喜,正要推門而入,卻聽到兩個人在說話。
“你還要什麼?”
“你的命。”寒徹冷笑了一聲,舉起了槍,湯素菲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是很小的聲音,他看到寒徹拿着手槍對着爸爸,而爸爸倒在椅子上,頭上有一個血窟窿,在不停的冒血,爸爸在抽搐,看着她的眼神似乎在說些什麼。
“爸爸,爸爸……”湯素菲難以置信的看着寒徹,有看了看湯國棟,晚了一步,就只是一步而已,寒徹殺了他爸爸,她想要走到爸爸身邊,可是腿發軟,她一下子就跌倒了。
寒徹怎麼也沒想到會被湯素菲撞見這一幕,他知道這對她來說有多殘忍,可是他卻用最殘忍的方式告訴了她這個事實。
“素菲……”寒徹看到她摔倒,想要去扶她,可是湯素菲卻好像不認識他一樣,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將他推開。“你滾,你被碰我,你殺勒我爸爸,你這個殺人犯。”
湯素菲看到寒徹的身上斑斑點點,還濺着爸爸的血跡,她忽然覺得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爸爸,爸爸,救命啊,救命啊,爸爸,你不要死。”湯素菲幾乎是狼狽的爬到湯國棟身邊的,他已經嚥了氣,不再發抖了,而是靜靜的躺着,眼睛卻始終不肯合上,死不瞑目。
“素菲,你別叫,跟我走。”
“不要,你別碰我,來人啊,救命。”湯素菲拼命的推開寒徹的手,她從來沒想過她有一天會這麼害怕他在自己的眠琴,就像她從來沒想過爸爸會被寒徹殺死一樣。
寒徹曾經問過她,如果有一天,她必須要在她和她爸爸之間做一個選擇,她會怎麼選,當時的她沒有回答,因爲,她沒辦法選。然而,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就親眼看着一切發生了。
她不止一次的在想,如果她早一點推開門,是不是就可以阻止寒徹,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家裡一度陷入了混亂,很快就有人趕來了,她堅持不肯跟寒徹走,寒徹只好跳窗先離開了。
之後的幾天,她的耳邊被各種哭聲還有警察的審訊聲環繞,因爲案發現場,只有她一個人在,她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也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那個兇手是誰。
可是她該說麼?那是害死她爸爸的兇手啊,她應該義無反顧的告訴他們,然後讓警察把他抓起來,就地正法,可是那也是她最愛的男人,難道,她就必須要送他上死路麼。
湯素菲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面對警察一遍又一遍的詢問,她僵硬的像是一個木偶,空洞無光的看着他們,只是搖頭,在爸爸死後,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湯小姐,我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隻有你配合我們,我們才能幫你抓到兇手。”
“湯小姐……當時你感到那裡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麼?你有沒有看到兇手的長相?你是不是認識那個兇手?”
“湯小姐……”
湯母哭着抱住了女兒。“警察先生,孩子已經嚇壞了,你們就不要再勉強她去回想了,自從看到她爸爸出事以後,她就不吃不喝,甚至連一句話都不說,你們別再刺激她了好麼。”
“湯夫人,可是您女兒是我們抓到兇手的關鍵。”
“素菲啊,你別怕,你說句話吧,到底是誰害死你爸爸?”湯母心疼的撫摸着素菲的臉,泣不成聲。
湯素菲直直的看着地板,好像沒有聽到他們說話一樣,沒有一點反應。
“素菲……”
“湯夫人,這種情形,你還是儘快把找心理醫生給她進行治療吧。”警察看了湯素菲一眼,嘆了一口氣。
“素菲,你別嚇媽媽,媽媽只有你了啊。”湯母抱着素菲,淚流滿面。
湯國棟的葬禮過後,湯家的公司就被收購走了,據說是湯國棟在生前簽下了股份轉讓書,只是那都不是湯素菲真正關心的了,這世界,爲什麼變得這麼陌生了呢。
她看着鏡子裡憔悴不堪的自己,摸了摸臉。“你是誰啊?你是湯素菲麼?”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表情沉痛的看着她。“素菲,你還好麼?”
湯素菲的臉色一變,轉過身去,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誰?你是誰?”他不是寒徹,不是的,那個殺死她爸爸的兇手不是寒徹。
“素菲,我是寒徹啊。”
“你不是,你不是?你是兇手,你爲什麼要殺我爸爸,你爲什麼?”湯素菲歇斯底里的推開寒徹,不停的往後退着,她一腳看不清眼前的這個男人了,他不是她的寒徹,不是了。
“素菲,對不起,能不能冷靜一下聽我的解釋?”
“你要解釋什麼?你爲什麼要害我爸爸麼?解釋還有什麼意義?他都已經死了,解釋還有什麼意義,你告訴我。”不管是爲了什麼原因,他終究還是那個殺了她爸爸的人。
“素菲,你不要激動,我是偷偷過來的,要是讓別人看到我就不好了,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好不好?”
“不要,你不要碰我。”湯素菲拒絕寒徹觸碰,因爲他是那麼的寒冷,已經無法再讓她感受到任何的溫暖。
“素菲……”寒徹聽到有人正在往這裡走,沒有辦法,他不能暴露。“素菲,對不起了。”
“你要幹什麼?”湯素菲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倒在了寒徹的懷裡。
門外湯母在敲門。“素菲,是你在說話麼?素菲,把門打開。”
寒徹瞥了那門一眼,在進來的時候,他就將門反鎖了,所以湯母進不來,他抱着素菲,聽到湯母離開,才帶着素菲出去。
等湯母拿了門鑰匙回來的時候,門已經打開了,只是屋裡也是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了。“素菲,我的女兒,來人啊。”
湯家的男主人在雨夜被一個神秘人用槍殺死,隨後,他的女兒也神秘失蹤,湯家陷入了一片混亂。
“醫生,她怎麼樣?”
“先生,恭喜你了,你的太太已經懷孕快一個月了,只是她最近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又沒有好好吃飯,所以低血糖,胎象也極不穩定。你要多給她補補身子才行。”
“我知道了,謝謝醫生。”寒徹在最初得知湯素菲懷孕的時候,心情是無比複雜的,她高興最近終於當了爸爸,有了這個孩子,或許素菲還能原諒他,可是這個時候懷孕,對素菲來說,她能夠承受的住麼?
殺父仇人的孩子,素菲會生下這個他麼?如果她不要……不會的,不會的,素菲那麼善良,那麼喜歡孩子,不會不要他們的寶寶的。
寒徹輕撫着湯素菲的小腹,孩子應該還很小吧,摸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寶寶,謝謝你在這個時候出現,因爲你,媽媽會原諒爸爸的吧。”
湯素菲艱難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寒徹在她身邊,她恍惚間覺得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果爸爸還沒有死,一切都還沒有發生,該有多好啊。
“寒徹……”
“素菲,你醒了。”寒徹將她扶了起來,在她背後放了一個靠墊。
“這是哪裡?”
“這是我們的新家,你喜歡麼?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好不好?”
湯素菲盯着寒徹看了許久,又用無比陌生的眼光打量了這個房子。“是你把我從家裡帶出來的麼?”
“是。”
“寒徹,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你殺了我爸爸。”湯素菲的聲音裡有意思的顫抖,詢問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寒徹。“是真的嗎?還是我做夢?”
寒徹的喉結上下滾動着,湯素菲的目光讓他不忍看下去,他移開了目光,許久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是。”
“湯素菲愣住了,她的脊背發涼,原來,是真的啊,不是做夢,夢怎麼可能比現實還殘酷呢。
“素菲,對不起。”
“我要回家。”
“素菲,你別這樣。”寒徹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她。“素菲,我也是無可奈何,我必須殺他。”
“你放手,寒徹,你騙了我,還殺了我爸爸,我不會再原諒你了。你覺得我很好騙是不是?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那天,我們說好的放下仇恨一起離開這裡的,你答應我的。
可是我在那裡等了你一晚上,你人去哪裡了?你說好了,不會傷害我爸爸的,可是你卻擋着我面,殺了他。我恨你,我恨你,你爲什麼不去死。”湯素菲打了寒徹一巴掌就要離開,可他卻攔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