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又回來了!”
何政軍看了看遠處的山脈,如此的熟悉。這就是十幾天前,他們走過的路,這一夜竟然穿梭了三公里,不僅何政軍沒有想到,就連黎洪甲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跟上特種戰士的步伐。這路走的艱難,每一步都走的艱難,能逃出來已經算式不易,現在又會來,就更加讓人糾結。
一屁股坐在地上,何政軍連連苦笑。周衛國拍了他一把:“笑什麼?這就是迂迴,一種戰術!”
“有這麼迂迴的嗎?一回頭就是幾公里,從高平到龍邦也不過三十幾公里,我們現在的位置,拎起來離高平更近一些,要我看,我們就應該殺出去,不就是一個團嗎?有什麼可怕的,咱們三個小隊在一起,還不能護着一個人衝出去?”
周衛國也挨着何政軍坐下來:“話不是這麼說!打仗總是危險的,老劉這麼做也是對的,對方的人不少,對於人家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就這麼衝出去,就算不死,恐怕也得傷兩個,你是願意看見跟着我們的這些兄弟犧牲還是受傷?”
“屁話!”何政軍呼一下臉都紅了:“那也是我兄弟,雖然不是一個姓,也跟着咱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誰願意看着他們犧牲?”
“這不就結了,老劉手下的那個幾兄弟,跟着老劉十年了吧!一個都沒有犧牲,爲什麼?就因爲沒必要的冒險,老劉從不做,對於這一點我佩服老劉!”
何政軍點點頭,這話說很對。林場這麼多小隊,要說沒有出現犧牲的小隊,也就只有蟒蛇。就連周衛國這種陰人,總喜歡在背後搞小動作的小隊,也犧牲夠三位同志。何政軍的手下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小隊已經換了兩茬。在這一點上,沒人對劉文輝有任何異議。
每個人都是爹媽的孩子,他們來到這裡不是來送死的,誰也沒有權利讓他們去死。但是這是戰爭,說不死人那也不可能,作爲一個小隊長,儘量讓手下的幾個人不死,就是他們能做出來的最好的事情。
劉文輝安排了哨兵,也來到兩人身邊。何政軍對劉文輝往南走的想法還是有些生氣,見劉文輝過來,一扭頭轉過去不理他。周衛國往邊上挪挪,給劉文輝讓出一點地方。何政軍生氣,那是從離開無名高地後就一直生氣的,劉文輝也不怎麼在意。
周衛國嘿嘿一笑,打破幾人之間的尷尬:“猴子們不會再追上來吧?不行的話,我們就再往裡走走?”
劉文輝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大樹上:“猴子們遲早會追上來,跑了一夜,也該歇歇,我們都是人,需要休息,何況還有個他,那老兄走了一夜,恐怕腿都要斷了!”
周衛國看了一眼黎洪甲。黎洪甲的確腿疼腳疼,雖然這十幾天跟着特種戰士走山路,這幾十年來從未吃過的苦頭,這些天一併都吃了。但是,黎洪甲也是個能隱忍的,一邊揉腿,一邊搓腳,臉上的表情扭曲,卻一聲不吭。
周衛國呵呵一笑:“還別說,這傢伙還真行,雖然咱們走的不快,他能跟上也算不錯。”
劉文輝點點頭:“什麼事情都是逼出來的,你可能沒見過他原來的樣子,讓我說就和豬沒什麼區別,再看看現在,連肚子都沒有了。”
周衛國嘿嘿嘿的笑。
何政軍忽然轉過臉:“接下來咋辦?該不會真的再去高平吧?這一次恐怕沒有這麼幸運出來了!”
劉文輝搖搖頭:“不去,我看過地圖,從這裡往東走,就可以抵達我軍的防線,雖然距離遠了一些,都是山路,但是敵軍的防守就薄弱很多,關鍵東面的防區不屬於黎騫德,應該不會這麼和我們玩命。”
“往東走?你瘋了!”何政軍一下坐直了身子:“從這邊往東,可要穿過敵人一個邊防軍的防區,那可是一個軍,據我所知和他們對峙的我軍32軍一直被這些傢伙押着,這些人可不是一羣善茬。”
“只要不是黎騫德這麼狂熱的戰爭販子,我們就有機會!”劉文輝淡淡的說:“敵國現在已經意識到戰爭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正在收縮自己的防線,從理論上來說戰爭已經結束,誰也不願意繼續打下去,我們可以試探一下,如果這些人不是黎洪甲的親信,我們可以和他們談。”
“談?你覺得猴子能放過我們?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小隊加起來宰的猴子沒有一個軍也有一個師,猴子們對我們林場恨之入骨,你覺得他們會和我們談?”
周衛國點點頭:“這次我支持老何,千萬不能冒險,如果將我們這三個小隊擒獲,對於敵人來說可是一件大事,哪怕在邊境談判桌上,都能口氣硬一點,這個險不能冒!”
“我會冒險嗎?我纔沒那麼傻!”劉文輝臉上帶着笑容。
“那你的意思是……?”
“保密!”
“媽的,這個時候還賣關子!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何政軍真的生氣了,最近他越看劉文輝越不順眼,真想上去狠狠揍一頓,可有擔心打不過怎麼辦?
周衛國也道:“對我們兩個還保密,害怕我們投敵還是壞事?”
“我看他也沒辦法,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劉文輝沒有理會何政軍的挑釁,慢慢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屑,解下自己的水壺,朝着黎洪甲走過去。何政軍怒不可遏,就想想去和劉文輝理論,周衛國見劉文輝的行動,知道他準備幹什麼,連忙將何政軍摁在身邊。別看周衛國身體瘦弱,力道還真不小。高大的何政軍在他手下蹦躂了兩下,就是沒起來。
將水壺遞給黎洪甲,看着黎洪甲渾身的污泥,笑着坐在黎洪甲的身旁:“怎麼樣?還能堅持嗎?”
黎洪甲一笑,微微點點頭。
“喝點,你們這地方就這點不好白天太熱,晚上太冷,到處都是有毒的蟲子,要活下來還真不容易!”劉文輝一笑,幫着黎洪甲見鞋子脫下來,用一根植物刺,將黎洪甲腳上的一個水泡挑開:“你也不錯,沒想到能跟上我們的步伐,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特種戰士?”
黎洪甲一愣,旋即就笑了:“劉隊長開玩笑了吧?我就是一個俘虜,連強健的體魄都沒有,帶着我就是你們的累贅,加入你們,我都五十多了,我能幹什麼?就只會吃飯!”
“能吃才能說明身體好!”坐在黎洪甲身旁,劉文輝舒服的往後面一靠,眼睛看着遠處的叢林:“這東面是什麼部隊?據我所知挺厲害的,我們的32軍也不是好對付的,竟然能抗住,說明這些人很厲害。”
黎洪甲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他現在也清楚了,要想活着,還得依靠這些人將自己這個俘虜帶回去。就算他跑,也無濟於事,高平肯定去不了,河內就更加不用想了。
“東面是邊防軍的第19軍,這個軍的人全都是越北人,都是在叢林里長大的,當年和法國人,美國人打過仗,法國人只要見到他們的軍旗立刻就會後撤,美國人碰見他們也佔不到便宜,是越北邊防軍的驕傲,被稱爲鐵軍,他們的首任軍長就是當初在你們國家學習過的洪水,也就是武元博這個名字你應該不陌生吧?當年在你們國家被授位少將軍銜,也是我國的少將!”
“好像聽過!”
黎洪甲呵呵一笑:“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在這越北只有這一支部隊不受我的控制,他們只聽河內的命令,如果不是我封鎖消息,說不定他們現在就已經後撤了。”
“這樣呀?那他們現在的軍長是誰?屬於那一派?會不會聽你的?”
“現任軍長叫阮山,這個人就是一根筋,那一派也不是,無論是在河內坐鎮,他就聽誰的,不管是當年的我父親還是現在的哪一位,他的思想很明確,我就算要調動他們也得藉助河內的力量,如今我成了俘虜,更加不會聽我的,要不然我會直接將進攻方向選擇在這裡,也省了很多麻煩。”
劉文輝起身,衝着黎洪甲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
兩個人的談話沒有規避任何人,就坐在對面的何政軍和周衛國聽的清清楚楚。根據黎洪甲的說法,的確這個邊防軍第19軍,也就是鐵軍還真是可以利用一下。要說這越北可以說是黎洪甲的天下,雖然現在被李進勇擺了一道,以黎洪甲的身份要想收攏軍權還是有可能的,當然這個阮山是個例外。
劉文輝衝着何政軍擺出一個怎麼樣的眼神,任憑何政軍發怒,大聲吼道:“集合,出發!”
周衛國拉起何政軍,嘆了口氣:“現在你明白爲什麼大隊長讓老劉帶隊了吧?你我都不是敢於利用敵人的人!”
“他這是碰巧,走了狗屎運!如果再碰見一個黎騫德,看他怎呢辦!”
周衛國呵呵笑道:“行了,別廢話了,趕緊走,要不然老劉一會發飆就有你好看的,別忘了,人家可是這次行動的總指揮!”
“他敢!老子撕了他!”何政軍氣鼓鼓的,還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