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別墅回來後,滕銳直接去了蕭氏公司。
下班時間,語焉從大樓裡出來,一眼看到靠在車邊等着她的滕銳,黑色的棒球帽,黑色的墨鏡,黑色的皮夾克,淺色的休閒褲,他正皺着眉頭,擡頭望向不知名的遠方,似乎在沉思着什麼。
看到語焉,他嘴角微微一勾,起身向她走去:“語焉。”
語焉面如冰川,冷冷地看着他,發出一句:“滕先生,你好!”
滕銳墨鏡後的雙眸暗了暗,皺起眉頭,那一句“滕先生”刺痛了他,他注視着她,好久才說:“我們好好談談。”伸手拉起她就走。
“放手,這裡是公司,請你注意身份。”語焉惱道。
他回頭看到她黑眸深處的一絲驚慌,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我還可以抱起你走,你相信吧?”
她瞪着他,她相信他會這樣做!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腳步走去。
他坐到駕駛室,扭頭凝視着她,張倩的話猶在耳邊,他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想和她說點什麼,又似乎什麼也說不出口;語焉感覺到他的異常,忍不住冷聲說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幹嘛鬼鬼祟祟的?”
他這才笑了一笑,半晌才說:“我想問你,想吃點什麼?”語焉冷着臉看他一眼,別過臉去不理他,他又是微微一笑,伸手想捏捏她的臉蛋,她一晃頭躲開,但他並不在意,發動車子開走。
語焉暗自驚奇,他今天怎麼這麼好脾氣!
“我和王蔚從小在一個院子里長大……”沉默了一會兒,他一邊開着車,一邊開始給她講過去的事,爲了避免相親逼婚,和王蔚制訂協議的過程和她細細地說了一遍,她始終沒有說一句話,但是他看到她的臉色明顯緩和了很多。
最後他把車子停在海邊的停車場裡,拿下墨鏡,微笑地看着她:“現在不生氣了吧?”
“表面上看,你們的協議是沒有什麼實質內容,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就是你的女朋友,這是被衆人認可的,那麼我就成了衆人眼中的第三者!而我,並不想當第三者!”語焉認真地看着他。
他也認真地看着她,半晌,他掏出手機,對她說:“我現在就打電話給王蔚,終止協議,這樣行嗎?”他撥打着電話,得到的提示始終是:此號碼不在服務區內。
他有點氣結,怎麼就這個當口找不到人,轉頭看她,她依然端坐着,像一座冰雕一般,似乎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打不通,我們先去吃飯吧,這件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他的眼底陰霾涌起,打開車門下了車,回頭卻看到她依然坐在車裡不動,似乎就下定決心要和他拗到底了!
滕銳皺了皺眉,走過去“譁”地一聲打開副駕駛室的門,也許他的臉色難看了一點,也許他的開門的力量大了一點,他看到她幽黑的大眼睛一下子看向他,裡面閃現出冷冷的光,眼眶卻慢慢泛紅,似乎有一層霧氣升騰而起。
他的心瞬間就軟了,柔聲說道:“林帆說你喜歡海邊,以前常常喜歡來這兒小店。我們過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我揹你?”
她心裡一動,她喜歡大海,喜歡沙灘,喜歡這海邊小店的古樸自然。以前凌俊彥就常常會帶她來這裡玩,陪她吃小店……怎麼又想到他,她有點心慌,掩飾一樣跳下車,沒理滕銳,自顧往前走去。
滕銳眯眼看着她前去的身影,微微地勾了勾嘴角,大步跟上去……
他們選了一家小店,找了個臨海的小閣間坐下,店雖小,卻佈置得古樸素雅,木雕的窗格子,仿古的傢俱,隨處攀援的綠色植物,無不爲這小屋增添了風景的內容。
燭光、音樂,還有海浪費輕拍海岸的聲音,又給小屋帶來無限的溫馨。
語焉低頭吃着東西,卻不見對面的男人動一下筷子,她驚奇地擡頭,卻看到他靠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正專注地看着她,鋒利的眼神此時更多的是深遂,似乎在審視着她。看見她擡頭看他,他才勾勾嘴角表示一點微笑。
“幹嘛這樣看着我?你不吃飯嗎?”她瞪着他。
“你好看!”他不羈地笑笑,這纔拿起筷子,象徵性夾了一點菜,在她的注視之下放進嘴裡,然後她聽到他似乎很不經意地聲音響起,“語焉,如果凌俊彥還是愛你,你……還會接受他嗎?”
“什麼?”語焉驚愕地的眼神清晰可見,“你……什麼意思?”接着她的驚愕變成了懊惱,她覺得他簡直是在嘲弄她!
“你還愛他嗎?”滕銳再次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的眼神漸漸鋒利起來,那種霸道之氣升騰而起,咄咄地逼向她的眼底,毫不妥協,與前面的溫柔判若兩人!
“我不喜歡你的霸道!凌俊彥不會像你一樣霸道!”她冷冷地回視着他,他的霸道,讓她內心有氣,偏偏說些難聽的話。
他蹙眉盯着她,好久,她看到他眼中的鋒利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沮喪,那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讓她心中一動,心疼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她,會爲他心疼了!
接着她看到他閉上眼睛,往椅背上靠去,稍稍低下頭,伸出一隻手揉搓着太陽穴。
她不安起來,咬咬牙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坐下,輕輕地拉拉他的衣裳,柔聲說道:“我和他的事情都是過去式了……”
他揉搓太陽穴的手停了一下,然後慢慢放下手,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女人,眼底漸漸閃出一抹亮色,伸手想把她攬到懷裡,她卻一把推開他的手,繼續說道:
“可是你和王蔚是現在式……”
“你有完沒完?”他愕然地看着她,她一幅不屈不撓的樣子。
就在這時語焉的手機響起,語焉起身回到自已的位置,拿起手機,是陸飛飛打來的,她按下接聽鍵,一會兒,她驚訝地看向滕銳——張倩給她下藥已經被抓?張倩的父親請求陸飛飛找蕭語焉,求她放過張倩。
這事她並不知道,但她見識過對面這個男人的能量,她知道這件事肯定與他有關!她微微地皺起眉頭,楞了好一會兒,才放下手機。
此時滕銳正用雪白的溼毛巾慢條斯理地擦着手,然後把毛巾往邊上一放,自已則稍後仰,舒適地靠在椅背上,她臉色的一點點變化並沒有逃過他鋒利的眼睛,他凝視着她微蹙的眉心,等待她說話。
“滕銳,張倩被抓……與你有關嗎?”語焉緊緊地盯着他。
“是的,是她下得藥!”他眼底慢慢凝出一股冷冽,淡淡地回答。
“放過她吧!”她做了個深呼吸,雙手放在桌上,託着下巴,眼神有點遊離,半晌才說,“她是在報復我們上回晚宴上給她的難堪吧。”
“放過她?”他眯起雙眼審視着眼前這個女人。
“是我們先耍了她的……再說了,我反正也沒事!”她的聲音有點輕。
“你……有沒有一點原則的?她給人下迷藥,本身就是犯法的!”他目光鋒利起來。
“我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你不知道嗎?如果我有原則,也不會和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男人,坐在這裡約會!”她的幽黑的眸光重重地射向他的臉。
他楞了幾秒鐘,臉上的冷冽漸漸消去,嘴角眼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涌起,他傾身俯向桌子,高挺的鼻樑直逼向對面她的臉,他暖暖的鼻息撲向她:“那麼,你不生我氣了?”
她瞪着他……
張倩出來了,她意外地發現凌俊彥的車子就在拘留所外面等着她,她的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向着車子跑去。
在凌俊彥的別墅裡,張倩坐在沙發上,凌俊彥把一張卡和兩本房產證放在她前面,自已則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張倩緊張地看着他,眼眶有點泛紅。
“張倩,找一個愛你男人嫁了吧!我給不了你什麼,這對你不公平。”凌俊彥臉色凝俊,平靜地緩緩說道。
“不,俊彥,我錯了,我不該向語焉下藥,可我也是沒辦法……你原諒我,不要趕我走!”眼淚溢出她美麗的大眼睛,順着臉頰流下來。
“我知道這不全是你的錯,張倩,離開他們,不要再摻和到他們當中去……這卡里的錢足夠你用一輩子了……以後有困難可以來找我!”
她看着他堅定的眼神,她知道自已已經無法挽回什麼了,悲傷瞬間淹沒了她:“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蕭語焉……”
“不,這和她無關……”凌俊彥打斷她的話,冷淡地看着她的眼淚奔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