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北風自營帳的縫隙中間刮過,東北軍特別作戰軍校們分散在四周,時刻留神着闖將大營中的一舉一動。()唐楓盯着面前被郝兵扯住胳膊的這個闖將手下軍校,看他究竟有何話要對自己說?
“那個就是劉宗敏的大帳,方纔他還在帳門口露了一下臉呢。”只見這個軍校,用手指着前面不遠的一座十分普通的軍帳,對着東北軍將士們一臉討好的說道,說完,又末過頭來,瞅了瞅身後的郝兵。
“嗯,既然你這般聽話,我等也決不會爲難於你的。說放你就放你,絕不會食言也就是了。不過,我尚有一事想要跟你打聽一下,在這劉宗敏的身邊,可是有一個姓白的女人跟着麼?”這纔是唐楓最爲關注的,自己這次偷偷潛入來到李自成的營中,爲的就是捉住劉宗敏再將這個白氏也順便帶回去,也好將這三年前的舊案審個水落石出來。
“回這位爺的話,姓不姓白,這小的可就照實不知道了。不過倒是跟着一個‘渾身上下’長得很白淨的女人,年紀似乎也就在二十上下,瞅着她的外表,似乎倒像是大戶人家逃出來的丫鬟似的。”這個軍校倒是實打實的迴應着唐楓的問話,只是對於這個女人到底是否姓白?卻給了這麼一個答案,這讓圍在跟前的幾個東北軍校,不由偷偷的抿起嘴來偷偷的樂。
“好吧,這裡現如今也就沒有你什麼事情了,郝兵,放他走吧。”唐楓說完了,對着站在這個人身後的郝兵遞過一個眼色。可眼前這個軍校聽了唐楓的話,不由喜出望外,以爲能就此逃出生天。正待要轉身離開這裡,可身後的郝兵早已一手扳住他的頭頸,另一隻手中的短刃,飛快的在他的脖子上輕巧的劃過。
一條血線立現,緊接着血水就汨汨流出。郝兵將這個軍校的屍首拖到旁邊的偏僻之處,這才帶着幾個人,摸到了那個人所指的劉宗敏所住的營帳旁邊,偷偷順着縫隙往裡面窺視着。唐楓則直接走到了大帳的正門,推開營帳的木門就走了進去。一進到營帳之中,頓時一股子暖意迎面襲來。
並且大帳裡面燈火通亮,對面放着一張書案,案後坐着一個滿臉絡腮鬍須得大漢,正一隻手中摟着一個女子,一隻手端起一個大海碗,似乎正在喝着酒。在他的下面坐着十幾個陪客,也正一同舉起手中的酒碗,似乎正在恭祝此人什麼事情似的?唐楓這一走進來,立刻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給吸引過來。
因唐楓身上穿着的是一身夜行衣,再加上臉罩輕紗,只露出兩隻眼睛來。使得那個居中而坐的絡腮鬍子,一眼就看出來此人非是自己大營裡的人。開始,本以爲這個面前的黑衣人是誤打誤撞才衝撞到此處的。正待要喝令着手下人將其生擒活捉住,可就見這個人彷彿在自家的院子當中閒庭信步相似,不緊不慢的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了絡腮鬍子的書案跟前,不言不語的,就那麼靜靜的盯着他,這使得絡腮鬍子心裡不由爲此而感到有些滲得慌。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忽聽得來人開口對其詢問道:“這位應該就是徐夫人了?在下受人所託,前來查訪三年之前的一樁舊案。本來還以爲此案要被永世塵埋,那徐浩也就會終老於大牢之中。幸蒼天垂憐,打探到尚有一關鍵人物在世尚苟活着,我這纔不畏生死,潛到此處來見一見二位。這一位,我猜,就應當是大名鼎鼎的劉宗敏劉偏將了。不知劉偏將的老家,可是否就是離此不遠的劉家村呢?”唐楓一雙腳八字步往當中一站,臉上神情淡定,對着對面的這一男一女是侃侃而談。這倒令那對面的絡腮鬍子未免有些好奇起來。
“我說你又是在哪塊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這件案子與你又有何干?觀你身着夜行衣靠,莫非是官府中人,深夜來此可是專爲前來探營得麼?真是不是死的鬼?你且說說,你是何人?又從何處而來?到我這裡來又究竟是做什麼來的?”劉宗敏撇着嘴乜着雙眼,毫不在意的對着眼前這個黑衣人問道。
“我孤身一人至此地,爲的也只是想聽聽你嘴裡的實話,也好了解一下,當年的這一樁懸案中的疑點之處罷了。怎麼的?你莫非還怕我一個人會在這裡對你等不利麼?劉偏將似乎還不至於如此的膽小怕事吧?”唐楓雖然是蒙着面,但是可從他的雙眼之中看得出來,眼中滿是戲虐神情。
可這位劉宗敏本就是一個潑皮出身,性子也十分的刁鑽奸角,根本就不吃人這激將之法。眼珠一轉,對着身旁的人遞過一個眼色,吩咐道:“出去看看,看看這位不請自來的好漢爺,是不是真的是孤身一人來的,還是有同伴一同來至此處的?若是還有同伴的話,那就一併請將進來,我請他們好好地吃一頓酒。”劉宗敏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呲着牙對着唐楓笑了笑。
身旁的人領了軍令快步走出軍帳,在外面繞着軍帳巡視了一圈,是一個鬼影都不曾見到,這才又進的營帳中來跟劉宗敏覆命。“稟將軍,外面並無此人的同黨,看來此人就是一個人來的。”那個手下將官說完,對着上面草草的拱手一禮,又坐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依舊端起酒杯,準備在敬劉宗敏一杯水酒。
“呵呵,這膽子可真是夠大的?我來問你,你與那徐浩又是什麼關係?如果你們無一點牽連的話,又怎麼會捨生冒死的到了我這裡來套我的實話來呢?不過,今兒本將的心情還算不錯,就與你講講三年前的那件事來給你聽聽。而後麼,我便命人把你給推出帳外砍了,再用你的血來做幾塊血豆腐嚐嚐。你可害怕?哈哈哈”說罷,劉宗敏是仰天狂笑不止。
“我與那徐浩還真是非親非故,而且,在我獲悉這件冤案之前,連着徐浩是誰,長得什麼樣子都不曉得。我今夜來此,只是爲了打探到當年的這件事情之中的隱情。還徐浩以清白,讓惡人受法於刀下。至於我自己是生或死的,隨你的便好了,你願意吃肉就將刀子磨快點,也讓我少遭些罪。不過,也正如你所言的,我也是將死之人,你就將當年的情形講出來,我又能講於何人去聽?而且我聽了後,也好做一個明白鬼。”唐楓說完,伸手將自己後背上揹着的那把秀霸劍摘下來,彎身輕輕地將其放在地上,然後對着劉宗敏伸出雙臂,以示自己再無別的兵刃攜帶在身上。
“呵呵,看來你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呀。就爲了聽當年的一件舊案子,竟然肯將自己的性命都豁捨出去。也罷,我就成全你這一回。你剛纔所猜測的不錯,我身邊的這個婦人,就是當年的白氏。遙想當年,在白氏尚沒出嫁之前,我與她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戀人。不怕你笑話,我們兩個除了不增正式的拜過天地以外,什麼事情都早已做過了。而且,那徐浩不過是吃了老子的洗腳水罷了。那一日,我本打算着去跟白氏的爹去提親。到了他們家中之後,我才知道了一個對於我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原來,白氏的爹已經風聞我與白氏之間的事情,所以這纔要將姑娘匆忙的嫁到別的村子裡去。他爹一見我去了,當時便指着我的鼻子罵我,說我敗壞了白氏的名節。似我這般的潑皮無賴,又怎能娶上這般的好人家的姑娘?並且讓我離着白家遠遠地,說白家的姑娘即使剁碎了餵了鴨子,也不會嫁給我劉宗敏的,並讓我死了心快滾。我給他爹跪倒在地,苦苦的哀求多時,並說了我和白氏現如今早已經是有過肌膚之親了。即使讓她嫁得旁人去,那又讓她今後如何在夫婿家擡得起頭來?可他爹卻跟我說,那是白氏的事,自己做事就需自己承受後果。並且,他爹早已收了對方的聘禮,就連婚期也早已訂好,半個月之內就要讓他們二人完婚。我聽了一氣之下,就此離開白家。可當時我尚不曾完全死心,又走東家串西家的借了幾十兩的紋銀,給白老頭送家去了。本以爲他不過是看重徐家的錢財?可誰知,這老頭卻連銀子帶人給我都轟了出來,說白氏要嫁的人可是日後的狀元郎,而不是今日的潑皮無賴,日後的斷頭鬼。說,我若還不走的話,便會通報與官府,要治我一個私底姦淫人妻之罪。我迫於無奈,只得離開了白家。時隔不久,白氏也就嫁給了隔壁村裡的徐家,那個教書的呆頭鵝。可那個呆頭鵝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成親的那日夜晚之前,白氏私下還託人偷偷的找了我一回。說什麼,我與她畢竟相好一回,讓我幫她點忙。因爲她的身子早已給了我,亦非完璧之身,所以生怕再被那個呆頭鵝發覺,在引來休妻的醜聞出來,讓她日後擡不起頭見人。我呢,便讓我手下的一個潑皮黃三毛設法尋了一個豬尿脬來,在裡面灌上了一些鴨血,就交給了白氏。可笑的哪隻呆頭鵝,還真的以爲他是頭一個給白氏破身之人呢?哈哈哈。”劉宗敏說到這裡,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口酒下去,這才又接着對唐楓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