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吉凶各半,我自然不希望你陪我回去涉險,有星影二人及墨紅樓一半人手陪我足矣,二哥雖有大權,但我也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我會小心行事,明天我們分頭而行吧,你此去藍靈谷也要小心,凡事可找我三哥相商,他爲人儒雅,實力也不凡,至於葉思涯,這個人深淺難測,你要小心他,與他保持距離。”
夜無痕擔擾地看着她,雖然知道她年紀小,心智可不小,甚至比自己還要成熟通透。
但這五年來,兩人相依,從沒有分開過一日,現在忽然要分別,他一時接受不了,更放心不下她。
“無痕,你也太囉嗦了吧!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哪個敢接近我三尺之內,我必讓他有來無回!好了吧?我是誰,你還信不過啊?”
白藍說着,嬌憨的神情,讓夜無痕怔住,錯不開眼,還從沒有見過她這種表情,親密得讓他心顫。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愛,不想離開我了?其實我一直是很可愛的好不好,只是你沒發現而已!呵呵……不過,你還是回去吧,把你應得的悉數搶回來!我會想你的!”白藍繼續撒嬌,讓夜無痕無法招架。
“真的會想我?”
“當然,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不想你,我能想誰啊!”
“藍兒,我……”夜無痕忽然說不出來,心顫地握住她的纖纖玉手。
“你別多想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我已習慣你在身邊,你不在我當然會想你了!”白藍反握住他的大手。
“朋友?藍兒,我們就只是朋友嗎?”夜無痕心裡轟然一聲。
“無痕,朋友情是所有感情中最爲珍貴的,是可以互相牽掛一生,卻不會被糾絆的,最爲純淨崇高的感情,我們最好的出路是做朋友,只有朋友才能維繫一生,而愛情和親情於我都是遙遠不可及的,我不會也不想去擁有它們,因爲我從來就不相信它們。”
“藍兒……”夜無痕看到她的表情變得憂傷,聽到她清冷的語氣,終於明白,這一席話,是她心底的聲音。
多年來,她從不肯對他打開的心聲,如今打開了,卻是這樣硬生生地把他拒之門外,不讓他走進。讓他在門外無望地看着她。
“好了,別想太多,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們一起下山,在山下分手。”
白藍說完放開他的手,轉身走向牀前,當着他的面脫下外面那層裙裝,只穿只面一層單薄的紗衣上牀,蓋上被子,閉眼睡覺。
夜無痕靜靜地坐着,看着她閉眼後恬靜的五官,那張臉,他看了五年,卻仍覺這樣不夠。
聽到她很快就傳出平和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睡着。
良久,他才起身輕輕出門,回房睡去。
一夜無話,天剛亮,白藍就醒來了。
梳洗完畢,她走出房間去叫夜無痕和影子,卻發現他們已走了,無痕桌上有一張字條寫着:我不喜歡別離,還是先走一步了,你一路切記要小心,等我回來,給你帶上齊國特產作禮物,這裡買不到的!必然是你最愛的!
她莞爾一笑,她最愛的,除了美食,還有什麼?
但秦國與齊國相距何止數千裡?在這個沒有冰箱和防腐劑,沒有火車和飛機的古代,任何食物也無法帶着走上數千裡,而不變質。
她有些失落,相伴多年的夥伴,就這樣離開了,爲了他的未來,而他的未來,也許不會再有她。
想起肖安之,這五年因爲有夜無痕的陪伴,她很少再想起前生的那個男子。
也許,夜無痕是上蒼可憐她對肖安之的思念,纔派來她身邊,以減少她的思念之苦。
安之,你在哪裡?你是否還記得我,是否還帶着我們前生的記憶?
如今,那個酷似你的男子,帶着與你一模一樣的面容離開我了,我又要開始漫無邊際的思念了。
白藍想到此,把那封信放入懷裡,走出落英閣。
四大長老及其弟子們都已等在落英閣門口。
“少主,此去藍靈閣路途不短,老夫讓華兒跟着少主前去,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料。”大長老恭敬道。
“不必了,向師兄還是留下,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各位師叔伯,墨家諸事,就麻煩各位幫忙打理了!”
“少主,一路小心!三國的各個大小城鎮都有墨家的分支驛站,少主到時有事可去驛站,每個驛站的站主在選舉當日都有來參加,他們都識得少主。”三長老說。
“多謝三師叔提醒!我們走吧。”
白藍當先走出墨家莊。
山莊門口葉思涯;夜輕寒;及楚歌與各自帶着一個隨從,都已等在那裡。
衆人看着白藍走來,仍舊一身淺綠紗裙,墨發只用一支白玉簪彆着,小臉淡定從容,一身清新脫俗,風華無雙。
“抱歉,讓各位少主久等了,這就下山吧!”
淡淡地看了各人一眼,不待他們說話,白藍已越過他們,當先施展輕功,向山下飛去。
衆人忙展開輕功跟上,楚歌傷重,被其護衛抱着,在最後面飛下山。
山下已有人牽着各人馬匹等候,正是當日領白藍上山的清秀少年。
“童竹見過少主,奉炬子之命,爲少主的侍從,以後跟着伺候少主,這是您的馬!”那少年恭身行禮。
“童竹,長得不錯!既是師父之命,那就跟着我吧!”白藍微笑,一躍上馬。
童竹聽到她那句“長得不錯”,臉色瞬間一紅。想着這少主性情真是可愛。
此時各家少主也都到達山下,童竹特意爲受傷的楚歌準備了馬車,畢竟人家的傷還是自家少主所賜。
想到高手榜第三名也在自家少主手下重傷,童竹更是由衷地欽佩,併爲此後能跟着這麼了不起的主子而興奮不已。
一行八人,不再多言語,策馬上路,向南而行。
因爲顧及楚歌的傷勢,行程不快。
這一日下來,才行百里路,行至衛城,八人入住當地最大的客棧醉雲樓。
在醉雲樓大堂吃晚飯時,正有說書先生在朗聲說着故事,恰是墨家少主選舉大會過程,那說書先生把白藍描述得是天上有,地下無,就是神仙無疑。
白藍與夜輕寒,葉思涯坐一桌,童竹與各位侍從坐在另一桌,楚歌因傷而在房間裡吃。
聽到說至白藍對戰高手榜第四的向華時,整個大堂都屏息傾聽。
童竹此時得意地看向那些人,想着自家主子,這回是天下皆知了,不禁更爲身爲白藍的侍從而驕傲。
白藍渾不在意,她輕撫自己餓得扁扁的小肚子,點了菜怎麼半天也不上來?難道真要把她餓扁?
“小二,我的菜怎麼半天還不上?餓扁了本姑娘,你賠得起嗎?”她忍無可忍大聲喊起來。
此時那小二與那些食客正聽得癡迷,忽聞這一聲喊,打擾了他們聽書,衆人皆回頭,以憤怒的眼神望向白藍。
當衆人看到她脫俗的容顏時,頓時個個目眩,再度陷入癡迷。
小二從癡迷中清醒,忙跑去廚房,一轉身就拿着菜上來。
“白少主,若是他們知道你就是說書先生口中的主角,不知會不會一涌而上?”夜輕寒忽然低聲道。
“現在這時候,誰再打擾本姑娘吃飯,本姑娘就把他扔出去,包括你,夜大少主!”白藍淺笑道。
“呵呵,不敢,不敢!”夜輕寒立即噤聲,微笑着看她已經開始大快朵頣。
不一會,正吃得起勁的白藍,忽然感到一陣熟悉的氣息進了她的房間。
白藍臉色微變,放下筷子起身道:“兩位慢用,我先回房休息了!童竹你不用跟來了!”
“是,少主!”
白藍轉身上樓,閃身進了房間。
“出來吧!不是說了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出現麼?”白藍盯着房間的屏風後面說。
“稟主子!屬下並非有意打擾,實是襄城出了事情!請主子恕罪!”一個黑色大漢,從屏風後面閃身出來,單膝跪地請罪,正是當年落紅樓的那三十個大漢之一,馮開。
“算了,起來說話,出了什麼事?”
“現在整個將軍府和秦皇宮,都已發現主子失蹤,整個襄城大亂,秦皇后派人搜查襄城,及發出通告給三國,如有發現主子行蹤者,即刻上報秦皇宮,懸賞十萬兩黃金!”
“呵呵,大亂?我在襄城呆了十五年,沒有人發現我是否存在,我剛離開幾日,就大亂了?還懸賞十萬金,想不到我在秦國也有這麼值錢!”白藍冷笑,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品着。
“請主子示下!”
“不必理會那些無聊之人,他們喜歡搜,就讓他們搜,就算是我站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未必有人能認得出我,你回去告訴鳳娘和聽雪,一切照常運作!不必理會!”
“是!屬下這就回去覆命!”
馮開說完從窗口閃身而出。
“進來吧!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想不到堂堂夜少主,喜歡聽人牆角!”
門口的人怔了一下,還是推門而入,正是夜輕寒。
“呵呵,在下只是路過,不小心聽到有人聲,生怕有肖小之人對白少主不利,便停下了腳步,白少主莫怪!
夜輕寒一臉玩昧的笑意,坐到白藍對面,不客氣的拿起白藍剛放下的茶杯,自來熟地喝起來,絲毫沒有聽牆角被抓個正着的尷尬,看來是個與外表的儒雅不一樣的,是個腹黑的主,厚臉皮的兩面人。
”喂!這是我喝過的茶杯,你這人怎麼這樣賴皮?還總是擺出一付儒雅君子的面孔,原來是個兩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