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海上難得熱鬧,雖然他們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在這廣闊的海域中,大家彷彿又再次遙遠的相遇了,不知道這次的結果又會如何.
“哥,今天是不是海上風浪有些大啊,我竟然都有點暈船了。”寧淙淙捂着胸口從船艙內出來說道。
“嗯,是有點,那你在甲板上透透氣吧。”寧勻看着遠處的海浪,這種天氣還在海面上航行,當真是有點危險,但是他們此刻若是想靠岸,也已經十分困難。
徐川跟布同也上了甲板,緊隨其後的就是汝飛飛。
“安全最重要,可以先暫時找個相對來說平穩的海域,緩慢行駛。”這無疑是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寧勻點了點頭,“原本計劃是半個月後就能到目的地,若是一直是這樣的天氣,恐怕要延誤了。”
這片海域布同經常在水下潛水,這裡的水質溫和,且環境優美,並且也很少發生災難,現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竟然有些災前的意味。
“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我在這邊潛水這麼多年,很少看到海上起什麼大的波濤,應該是暫時的吧”布同觀察了片刻的海面說道。
一直沉默的汝飛飛突然提醒道,“會不會是在有大批人進行水下作業?”
汝飛飛今日開口的次數一隻手數的過來,但是每次似乎都能引起大家的深省,的確,如果不是這邊頻發災難的話,只有大規模的水下作業纔會引得這片原本的海域變得如此波濤洶涌。
“那會不會是……”布同和徐川同時想到了那個可能。
遮天蔽日的大火,火海中灼人的熱度,以及逃脫了所有人目光,在雲煙的遮蔽下彈射出的飛行器。
徐川晃了晃腦袋,有一瞬間的疼痛襲來,令他趕忙下意識扶住了身邊的布同。
對面的汝飛飛看到,趕忙跑了過來,“徐川!你怎麼樣?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是不是?”
一旁的布同口氣不善的說道,“你看不到他現在很難受嗎?這個時候讓他想什麼?你到底是他的愛人還是愁人啊?”
俗話說關心則亂,汝飛飛當真是如此,可是這樣只會讓旁人更加厭煩,汝飛飛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必須重新找到活下去的意義,這個意義不能與徐川相關。
“我扶你去船艙下面躺會兒吧。”布同扶着徐川慢慢的走下甲板。徐川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眼前幾乎是漆黑一片,卻又有火海中的透亮隱隱出現,似乎在等着自己去捕捉,但是疼痛又禁錮了徐川的思想,他想要往前探尋上一步,但是那一步的腳印遲遲不能落
下。
因爲太痛了。
“徐川?徐川?”從方纔開始疼痛的時候徐川就不再說話了,布同有些擔心,“你還好嗎?不要去想了,不要難爲自己……”
漸漸地,徐川放棄了繼續探尋的想法,將思緒漸漸收攏回來,果然頭就沒有那麼痛了。
徐川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方纔……好疼……”布同趕忙給徐川倒了一杯水,“疼就不要想了,無鹽峪那邊也沒什麼大的診所,都是些赤腳醫生,你受傷上岸以後,我只對你的身上的皮外傷做了基本的清理,但是內裡有沒有問題,一直也沒有仔細的看看
,恐怕是傷了腦子……”
看着遠處的浩瀚藍天,徐川此刻才真正感覺到失去記憶的痛苦,如果他忘記的僅僅是汝飛飛,那麼汝飛飛的痛苦他也看在眼裡,還有哪些人哪些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遺忘了呢?
還有蘇芩,時間的齒輪不停的轉動,蘇芩肯定早就不在國外執行任務了,他是不是回來了,也在找自己?
“寧勻呢?我要找他。”徐川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突然起身說道。
“徐川,你不要動,你方纔還是頭暈目眩的,寧勻在駕駛室,我去找他過來。”布同拍了拍徐川的手,將水杯塞進他的掌心,這才起身離開。
甲板上的氣氛似乎比剛纔更沉默了,或許是因爲寧淙淙今日身體不舒服的原因,原本就低沉的氣氛變得更加低沉,寧淙淙也沒有心思來調動氣氛了,她實在有些噁心的難受。
“寧勻,徐川似乎有事要跟你商量,駕駛室這邊我來盯着吧,你先去找他吧。”布同對寧勻說道。
“找我?”寧勻雖然有些疑惑,還是趕忙下了甲板,“哦,好,那這邊就交給你了。”
“嗯,放心吧。”布同接過寧勻的位置,熟練的操控着船隻。
汝飛飛在一旁看着這一切,不由得心裡泛起陣陣酸楚,就算是這麼長時間以來,徐川從未承認過她的身份,甚至不願意聽他們之間的過往,都沒有讓汝飛飛感到心慌或者是退卻。
反而是剛纔這一幕。
布同從容鎮定的接過寧勻駕駛室的位置,熟練的操控船隻前行,陪在徐川身邊的人,理應就是這樣的。
她還記得自己在岸邊,看着穿着潛泳裝備的布同和徐川有說有笑的漸漸隱沒在海洋中,雖然汝飛飛不能看到海下的畫面,但那一定非常美好吧。
陸地上這麼多人,這麼多煩心的事情,而海洋中只有他們兩個人,彼此互爲依存,怪不得許多情侶都要去一起潛泳,那是屬於兩個人的,最美好最奢侈的約會吧。
儘管汝飛飛的心已經絞痛到不能自己,但是她還是不會放棄。
布同有布同的妙,汝飛飛也有自己的好,這種好處以前的徐川是能看到的,希望等到徐川恢復記憶的時候,他還能想起他曾經珍視的那些美好。
“蘇兄弟,你叫我啊?”寧勻鑽進船艙內說道。
徐川點了點頭,“我們穿上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拋進海里,有一定重量,不會漂浮在海面上,而且還可以做標記的東西?”
寧勻有些疑惑,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船上有什麼東西能同時符合這幾個特徵。
“我可以去找找看看,不過,你要這些東西是……”寧勻或許猜到了徐川的意圖。
“我要給真正能來幫我們的人留個記號,或許有人會找到我們。”徐川知道,這樣做可以說是利弊參半,能看懂的人或許會超出原本的估計,如果是盟友來了還好,如果是要追殺徐川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蘇兄弟,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寧勻追問道。
徐川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每一步不都是在賭嗎?我知道你們跟着我,很辛苦也很危險,我會盡量賭贏每一次。”
不知道爲什麼,寧勻與徐川相識的時間也不長,但是卻總是格外信服他,或許有的人就是有一種魅力吧。
能讓人爲之毀掉理智的人,一定要少接近,但是一旦接近了,也不是那麼容易脫身的。
徐川就是這樣一個人。
夜色正漸漸逼近,海面上的波濤似乎也平靜了下來,一船人終於可以坐在一起平靜的吃些東西。
“我找到一些鐵塊,還有一些破損的麻布,我們把麻縫成一個個布口袋,然後把鐵塊裝進去,至於記號,我覺得可以做雙重記號。”寧勻對着徐川說道。
徐川疑惑的問道,“怎麼講?”
“就是在布袋外面做一層僞裝記號,寫上你想讓他找到你的那個人的信息,布袋裡面的鐵塊上,再寫上你的信息。”寧勻撓了撓頭,“對於這種事情,我也沒經驗,只是這麼一說,你要是覺得不對的話……”
“很好,”徐川豎起了大拇指,“厲害,之前是我小看你啦!”寧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寧淙淙終於從下午時刻的胸悶氣短噁心嘔吐中解放了出來,“那當然了!我哥可是考察隊隊長!我們一起去了那麼多地方,遇到什麼危險都是他解決的!他比他自己想象的厲害多了
!”
幾個人說說笑笑,手裡的飯不多時就吃完了,只有汝飛飛,還是像鳥喝水一樣,吃的少少的,眼神也是空洞無物。“你還是吃這麼少啊?你要減肥嗎?”寧淙淙雖然知道汝飛飛和徐川之間有點什麼關係,但是不至於吃不下飯啊,在她的世界裡,沒有什麼能跟飯菜抗衡,尚且不懂男女之愛的寧淙淙,真不知道這是老天對
她的恩賜還是懲罰。
“不,我不餓。”汝飛飛推開了面前的碗,就準備回到船艙躺下。
“我們用不了多久就到xr集團了,你要是還是這種飯量,到時候你就開船到附近的海域躲起來等我們吧,如果有幸還能活着離開,就來接應我們。”徐川突然對着汝飛飛說道。
“我,我不會開船……”汝飛飛的聲音像蒼蠅一般細細小小的。
徐川忍不住皺眉,“也就是說你連接應我們也做不來,那你去是做什麼?送死嗎?以爲我到了xr集團一下船,就會記起來你是誰嗎?”
寧勻有些不忍心,想要勸徐川,沒想到徐川像是早就有準備,一早揮開了寧勻的手。
“你的飯量還沒有布同的妹妹吃的多,到時候跑不快,被抓了去當人質,我們要不要束手就擒救你?”徐川的話雖然表面上是在苛責汝飛飛,而其中也是藏了關心的成分在的。
布同在一旁安靜的吃飯,並不理會這些。
汝飛飛在大家的目光下,重新走回來開始悶頭吃起來。寧淙淙小聲的跟寧勻說道,“徐川好像一個嚴格的家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