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奎啊,你怎麼能這麼衝動?他是打你了,你就不能報警麼?還有小珍,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你幹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嗎?你們說說吧,該怎麼辦?啊?現在咱們店周圍,到處都在議論紛紛!”經理大姐恨鐵不成鋼地敲着桌子,“這件事情,對咱們書館影響非常惡劣!”
經理大姐在菜場買菜的時候,無意間聽見衆人議論個不休,人民路華新書館的服務員,把一個比他高了一頭的大漢一下子就打在地上!那功夫端的了得!大姐的臉色立刻就變綠了,又聽見人家說,那個大漢還帶了好幾個幫手,其中居然有個小孩,這被打也算是活該,哪有帶着孩子打架的!大姐的臉色於是又變的鐵青。
事實就是這樣被謠言傳成了傳說。可是不管怎麼樣,自己的書館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也不會傳的這麼快,傳的這麼離譜。
於是大姐匆匆吃完了飯,馬上就騎上電車風馳電掣般地趕到了書館,她一定要弄清楚,自己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警察都說沒事了,說那人已經擾亂了公共秩序,打他是應該的……”李珍低聲地嘟囔道,今天可是把她崇拜壞了,二奎哥是不是練過武術啊,自己還沒看清,就把那人給放倒在地上,太帥了!
事情既然已經結束,自然有好事者撥打了110,警察來的時候,二奎已經悄悄地躲了起來。他可不想因爲身份證的事情再進去一次,雖然他又花了五百辦了一張比較真的。
“胡說!打人還分應該不應該麼?小珍,你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經理大姐顯然已經很生氣了,“罰你二百塊錢工資!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可以辭職了!”
李珍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她也是在京師上大學的外地人,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若是被開除了,這一時半會兒上哪去找工作啊?
“經理,人是我打的。對不起!我保證,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二奎終於開口道。在他的腦子裡,對於上級的命令有一種本能的服從感。
“二奎,咱們這個書館,你是唯一的男人!”經理大姐面對二奎的時候突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你怕小珍吃虧,所以纔要保護她,你做的對!我不怪你,但是以後你千萬要記住,暴力也許不能解決問題,但一定能解決你!”
二奎悚然一驚!自從他來京師以來,似乎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拳頭去擺脫困境,一直到自己被逼到不能再用暴力的時候,就像那天晚上,他才真正地考慮起用自己的腦子去解決麻煩。就像當年在美斯樂的時候,硬打硬衝當然也能把那個官員抓出來,但是要付出的代價,定然是無法接受的;當時隊長卻做出了一個其他人都無法想象的決定:
只要楊國光將軍願意把那官員送出來,他們就答應欠楊國光一個人情,想辦法讓他的後代以後回國讀書工作。
對於美斯樂的這些希望回到祖國卻永遠回不來的華人來說,這是一個無法拒絕的要求。葉落畢竟還要歸根。但是因爲這件事情,隊長的下場要遠比二奎慘的多!
“二奎哥,你以前是不是當過兵啊?那一定打過槍了?”剛從辦公室回來值班室,幾個丫頭片子就吵吵鬧鬧地跑來找他,今天木頭可算是出盡了風頭!尤其是最後把那廝踩到地上,冷眼環視衆人的時候,那種氣勢!嘖嘖!
二奎很無奈,他只想躺在牀上休息一會兒,他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想想得失,不過這兩個月的經驗告訴他,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自己要是不滿足她們,只怕今晚又睡不好覺了。
“呃……這麼說吧,第一次打槍就像是第一次跟女友做牀上運動,雖然很刺激,但是很快就結束了,而且你什麼感覺也沒有。”二奎想了想,只能如此形容。
“什麼呀!二奎哥,沒看出來你還會說這種話啊!”女孩們的臉馬上就紅了,李珍慌亂地答道。
“那你希望我怎麼說?當兵打槍很爽麼?”二奎漸漸地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逗弄一個女孩子,看着她手足無措,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快樂所在。
“二奎哥,沒看出來,你還深藏不露啊!以後晚上你送我回家吧!”眼鏡妹的眼睛中已經出現了小星星。
“這……我還要看書呢,沒有時間啊!”二奎本能地拒絕道。他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不喜歡這種小女生,尤其不喜歡這種眼睛妹。
“沒關係嘛,你只要把我送到樓下就好了!”眼鏡妹對這個越來越陌生越來越神秘的男孩產生了極大的好奇跟崇拜,卻並沒有參雜其他的成分在裡面。可是好奇能害死貓,也能害死二奎。
“哎,好吧!不過可說好了,就今晚這一次!”二奎想了想,實在是不願拒絕這個理由。他很久沒有出去了,每天都龜縮在這個小小的書館裡,去的最遠的地方也不過是附近的早點攤——當然,上一次去KTV不能算——也有必要出去看一看了。
眼鏡妹興奮地叫了起來,全然不顧其他幾個姐妹嫉妒幽怨的眼神。
一路上,眼鏡妹時靈不停地問着他在哪裡當兵,以前還做過什麼,不過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她在說,二奎在聽。顯然他是一個最好的旁聽者,時不時還插幾句嘴,這讓時靈覺得非常地開心!
她只不過是個很普通的打工者,標準的北漂一族。大學畢業後,她換了好幾個工作,雖然都不怎麼盡如人意,最終讓她選擇來到這個書館,是因爲她對自己的感情世界徹底失望了,想找個地方平靜地過日子。小姑娘很現實也很清醒,自己臉蛋既不漂亮身材也不是多美,而且還戴着一副高度近視的眼鏡,所以要想在這個大都市裡更好的生存下去,就一定得靠自己的本事。
她也並沒有多少野心,有一份足夠穩定的工作,和足夠養活自己的薪水就行了,別的她不敢奢求。二奎並沒問她是怎麼分的手,對於這個表面上看起來跟堅強,而內心卻很脆弱的女孩來說,千萬不要那麼再刺激她。
上一次在KTV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很受傷。可是那個男人的一番話,確實也有些打動她的心。哪個女人不是化妝化出來的,如果不是因爲生存的壓力太大,誰又願意拿自己的身體去換錢?況且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的笑貧不笑娼,只要能賺到足夠的錢,又會有誰說什麼?
如果在尊嚴和金錢之前只能有一個選擇,絕大部分的女生都會選擇後者。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總統的女兒,美好的生活稚得靠自己去掙——如果男人靠得住的話。既然拼爹拼不贏別人,那就拼別的了,比如身體之類的。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賤?”時靈突然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轉過臉來小聲地問道。
“不會。這不是你的問題。”二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五年隔絕於世的時間,讓他忽然有點看不懂如今這世道。但是他從來都知道,當到了一個陌生複雜的環境,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去適應它,既然不能改變它,那就必須改變自己。不然自己也根本不會被挑選進特種大隊。這個城市就像是個詭異的森林,他必須要在這個森林中活下來,不管採取什麼樣的方法。
“我家到了!就在前面那個家屬院!”時靈又開心了起來。想那麼多幹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嘛!絕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的想法,誰也免不了俗。
“那你趕緊回家吧!我就直接回書館了,祝你晚上做個好夢!”二奎衝她笑了笑,轉身就往回走。他可什麼車都沒有,要想回去就只能走路了。
這一路上,二奎第一次真正用心去看着城市的夜景,高度現代化的大都市,和自己老家那種幽靜深遠的農村是完全不同的風格。
“小夥子!”
正當他快要走到書館,在離書館最近的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路邊停的一輛車上突然下來一個男人,不就是把自己放出來的老警麼?二奎有些高興,但隨即就發現,周圍有好幾輛車都顯得很詭異,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怎麼,終於要抓自己了麼?
“放鬆點兒!別那麼緊張,要抓你早就抓了,”老李雙手攤開笑了笑,“陪我走走吧?”
“你想幹什麼?”二奎的手放在了兜裡,抓住了隨身攜帶的鋼筆。
“你叫我老李就可以了!上車吧!咱們聊聊!”老李笑容可掬的鑽進了車。
“讓他們先撤了!”二奎知道路邊有一條小巷可以快速脫離,但他不能牽連到自己的家人,只好想辦法拖延時間,看看這個老警到底想幹什麼。
老李拿起步話機說了幾句什麼,周圍的幾輛車很快就開走了,“現在你可以上來了吧?放心,我不會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