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奎哥,你能幫我帶點早點回來麼?”眼鏡妹怯生生地問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他生氣了。二奎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規律和波瀾不興,只是這幾個女孩子再也不敢熱鬧地跟他開玩笑,無所顧忌地喊他木頭了,就連“二奎哥”這幾個字也喊得小心翼翼,望向他的眼神也多是畏懼。
二奎覺得失去了什麼。他有着自己的苦衷,那天晚上,他完全可以衝進去大開殺戒,完全不會這麼麻煩,兩三個小魚小蝦他沒放在眼裡,可他也完全不能這麼做。他是來這個書館避難的,不是來這裡鬧事的,更何況還打了幾個警察,現在自己或許都成了通緝犯也說不定,怎麼能再惹麻煩?
“想吃什麼?說吧!”二奎從架子上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憨憨地笑道。
“一根油條就可以了!”眼鏡妹豎起了一根手指,期待地望着他。
“一根油條?你要減肥麼?這哪兒吃得飽啊!”二奎搖了搖頭,“我請你喝杯豆漿,怎麼樣?”
“那……好吧!你要是能再請我吃個滷蛋就好了!”眼鏡妹的臉上總算是出現瞭如釋重負的笑容。
“……那就再來兩個大肉包子!要吃,就吃個痛快!”二奎哈哈大笑起來,這會兒還不到八點,完全有時間玩鬧會兒。跟這幾個活潑的女孩子在一起時間久了,他的性格也變得有些開朗,不再像之前那麼木訥了。
“二奎哥……那天晚上的事情……”眼鏡妹忽然又變得扭扭捏捏,還回頭看了一眼李珍。
“什麼事情啊?說來讓我聽聽!”二奎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撓了撓頭皮。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然還不定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呢!
“你不是廢話……哦!我,我先走了!”眼鏡妹臉一紅,慌張地就打算跑開。
“男人和女人一般都是從廢話開始的,也是從廢話結束的。”二奎笑着拍了拍她頭頂,大步走出了門。
眼鏡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突然多了一絲異樣的神采,走到李珍的旁邊後,低聲問道:“你說說,這個二奎哥,到底是什麼人吶?”
“誰知道啊!”李珍不安地也往門口看了一眼,“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他是怎麼把咱們救出來的!以前倒還好,現在總覺得這個人……神神秘秘的!”
“珍姐,好歹人家也救過咱們的命啊!你也不能這樣說嘛!”眼鏡妹很不高興她這樣形容二奎,可是仔細地想了想,“我……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啊……反正他不像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哪有年輕人願意長期幹一個倉管的工作的?”
經理大姐很少來店裡,她看的出來,二奎這人老實,讓他幹自己的活不僅認真,而且也負責,平時書館也不會有什麼事情,畢竟又有誰會到書館鬧事呢?
可是現在的環境變了,買書的人少,看書的人多,而且來看書的什麼人都有,民工也有,抱着人體藝術類的圖書打飛機;抱着孩子的少婦也有,還穿着睡衣拖鞋,禁了無數次也沒什麼大用,你還沒勸告兩句,別人眼睛一瞪,放開喉嚨就能給你吵起來。
這不,才十點多,一位仁兄就牽着自己六七歲的兒子進來了,兒子的手裡還拿着個冰激凌。在A區的李珍趕緊笑着迎上去道:“對不起!這裡不能吃冰激淋的!”
“咋啦?你說你這人,”這仁兄兩眼一瞪,“我兒子吃冰激淋,關你什麼事兒?”
“這裡是公共場所,真的不能吃冰激淋的!”李珍在書館幹了一年多,這種人經常見,不慌不忙地答道。
“你說不行就不行?這是你家開的?”仁兄上身穿着白色背心,下身一條大褲頭,腳下是一雙夾板拖鞋,衝着自己兒子大吼道,“只管吃!沒吃好,老子再去給你買兩根兒!扯淡!”
頓時,原本就不怎麼安靜的書館一下子靜的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華夏國人最熱衷的一項大衆活動,就是看熱鬧,所有人的心裡都在期待着:趕緊打起來!自己順手能拿幾本書走!
李珍還沒遇到這種蹬鼻子上臉的人,大多數的人們頂多罵兩句,就趕緊走出去,這事兒着實也丟自己的人。可是這位仁兄,擺明了今天我就在這鬧事,你怎麼着吧!
“先生,要不咱們去辦公室說吧!您先喝杯水,冷靜一下。”李珍依然是笑容可掬,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跟他對着吵,不然就沒辦法收場了。
“去辦公室有什麼好說的?就在這兒說!”仁兄很雄壯地環視了一圈周圍,很滿意人們都聚了過來,“我兒子才七歲!你說說,這跟一個小孩兒慪氣算什麼本事?怎麼着,你還能管住我兒子了?你是我什麼人吶?”
頓時,周圍的人們發出大聲的鬨笑來。期待的這一刻終於到了!
“先生,請注意您的素質,這裡是公共場所,請不要讓您的兒子陪您一起丟人!”李珍氣的滿臉通紅,哪有這樣的父親,當着自己兒子的面耍流氓?
“你說什麼?我兒子丟人了?”仁兄算準了面前這個小娘們是個軟柿子,“你又算什麼東西?你想嫁,老子還不想娶呢!”
“同志,這裡是圖書館,不是你家,請注意你的形象!”二奎聽到了大廳的聲音,急忙走過來沉聲說道。
“這不是我家怎麼樣,就是你家了?”對於突然冒出來的這個愣頭青,仁兄非常不滿意,認爲有損自己的光榮形象,“我跟這小媳婦兒說話,礙着你什麼事兒了?你是不是跟這小媳婦兒有一腿啊?”
“這裡不歡迎你,請你出去!如果你再無理取鬧,我們就要報警了!”二奎按耐住心裡的火氣,經歷大姐跟他囉嗦了幾遍,千萬不能在書館裡跟客人發生衝突。
“報警?你唬我啊?”仁兄越發地不可一世了,他就不信了,還有人敢當着兒子的面打自己,自己打別人還差不多,“我告訴你,我兒子他姑姑的老公就在派出所!你報啊?小夥子,不是我嚇你,跟我玩,你還差的遠呢!”
“出去!”二奎不打算跟他這麼鬥嘴下去了,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對書館造成很不好的影響,一指外面對他說道。
“哎呦?怎麼着小夥子,你說話給我客氣點兒啊!這小媳婦兒還真是你老婆?”仁兄走到了他的面前,下巴一仰。
“你對我有什麼意見,衝我來就好了!跟一個女孩子吵架,你也算是男人?”二奎冷笑一聲,他準備動手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是瞎子麼?沒看見我兒子都七歲了?”仁兄要的就是面前這小夥跟自己吵起來,“你是不是男人啊?嘴上連毛都沒長齊,把褲子脫了倒是讓大家看看啊!”
“夠了!”李珍氣的渾身直打哆嗦,沒見過這麼沒素質的人,一下子跑到了二奎的面前擋住他,生怕他捱打,“出去!不然我立刻就報警了!”說着趕緊把手機拿了出來。
“你給我到一邊去!我沒跟你說話!”仁兄一把就把李珍撥到了一邊。
“你再動她一下試試!”二奎的眼神裡出現了殺氣!有些事情,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動她幹什麼?我動你了,我還就動你了!”說着,仁兄居然猛地推了二奎一下,接着還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
聽到這樣的動靜,就連書館的門口也漸漸地聚起了不少人,仁兄的兒子在津津有味地tian着冰激淋,大家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熱鬧,生怕錯過了即將發生的經典鏡頭。
二奎往後退了幾步,拍了拍胸口的鞋印,嘲笑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就這麼點力氣?”
人羣裡頓時傳出一陣的吸氣聲,沒見過這麼傻的年輕人,這不是找打麼?你好歹也還手啊,這樣才精彩嘛!
仁兄也沒想到面前這小夥倒挺硬氣,匪氣也有些上來了,打定主意要在自己兒子面前當一把好漢,狠狠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我力氣大一點是不是比較爽啊?”
“不行啊!我覺得這小孩不是你兒子,是你撿的吧?”二奎擦了擦嘴角的血,繼續刺激着已經上當的仁兄。
“是你自己要找打的,別怪老子不客氣了!”仁兄說着就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領口,眼看着右拳就要打了過來!
二奎兩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右一擰,緊接着就把右臂壓在了他的左肘上,快速往下一壓,就牢牢地把這仁兄壓制的動彈不得!還沒掙扎一下,從右肘處傳來撕裂般地痛苦,讓這仁兄像一隻蝦米般彎下了腰!嘴裡大喊了一聲疼!
二奎用右腳外側輕輕把他的左腳踝一撥,仁兄就徹底趴在了地上,然後二奎穩穩地踩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老實點!”
李珍看的傻了眼,衆人也都看傻了眼。所有的過程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了,門外不明真相的羣衆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居然都結束了!於是他們一下子涌了進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而書館裡的羣衆則呼地圍了上來。精彩,太精彩了!
“不許打我爸爸!”仁兄的兒子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老子吃了虧,把冰激淋一扔,想也不想就抱住了二奎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