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對方是準備坐地起價訛錢了。
劉東林站在人羣后方,所以挪動到莫子涵身邊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你們先走吧,這些流氓估計不會太容易放我們走了。”
“那你們怎麼辦?”秦小悠小聲地問道,臉色急切。
劉東林道,“時候不行就打電話給教練,俱樂部應該會幫着解決的。”
當地的這些流氓可未必會給俱樂部的面子,雖然他們是黑聯的人,但或許這些流氓連黑聯是什麼都沒聽說過。一層層的關係搞下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們趕緊先走,幾個女生貼着牆往外走,估計他們不會找你們麻煩的。”劉東林低聲說道,卻是滿面愁容。那些流氓手裡都拿着片刀呢,一言不合不會真的動手吧。
相比那些後衝來的嚴門小弟,這些球員個個身強體壯卻絲毫沒有武器,硬碰必然吃虧。
對方球隊的富毛忽然笑着走了出來,“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姓李。”男人用眼底斜着他,頗爲強勢地說道。
富毛頓時叫道,“李哥,咱們哥幾個都是來這捧場的,實在不是誠心惹事,給兄弟個面子,摔壞多少東西您就報個價。”
“看着我那吧檯沒有?十萬。我就收你個吧檯價。”男人用刀尖指着被砸裂的吧檯板面。
富毛頓時臉色不好地道,“李哥,這玩意怎麼也不值十萬塊吧?要不這樣,兄弟照着一模一樣的給你做個,就當給酒吧換個新臺面了,酒水桌椅打破的照賠怎麼樣?就當給兄弟個面子。”
“去你媽的,你有什麼面子?你面子值幾個錢?我這一晚上收益可不止這個數,耽擱了生意你賠得起嗎你?”李大斌用刀尖指着他,滿臉都是沒將他放在眼裡的神色。
富毛被罵得臉色通紅,在球場上他也是個小有名氣的人物,隊裡主力,到哪都有人恭敬着,從來也沒被人指着鼻子罵媽。
“十萬肯定沒有,你這不是訛詐嗎!咱報警讓警察處理!”富毛也不幹了。
“嘿!”李大斌感興趣地打量着他,“報警?你他媽報一個給我試試?老子讓你警察還沒見着就先見閻王你信不信?不怕告訴你,警察跟你李哥家開的沒區別!報警也白報,出來照樣收拾你小子!”
幾句話嚇得富毛腿肚子打顫,警匪一家,他說的也未必是假話。而且他還真不敢把對方惹急了,掄刀真砍自己可怎麼整?
富毛面色發白地嚥了咽口水,轉頭看向杜勇。
杜勇早就有些白臉了,此刻見富毛搞不定,猶豫着說,“李哥,咱都是來玩的,而且低頭不見擡頭見,能不能打個商量?”
“八萬。”李大斌不屑地咧了咧嘴角。
他身後地一名小弟忽然上前說道,“李哥,這小子不就是今天踢假球那個?”
場內寂靜無聲,這道聲音雖然有意壓低,卻顯得極爲地清晰。
杜勇瞪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見那‘李哥’拎着刀子大步走上前來,一腳照着自己肚皮狠狠踹來!
“哎呦!”杜勇痛得在地上打滾,李大斌分毫不讓地繼續上腳,“我操你媽的,我讓你踢假球!我讓你腳臭!老子今天爲你這場比賽壓了三千塊錢都他媽輸進去了了!現在還敢來砸老子場子!”
莫子涵忽然樂了,這就是飛來橫禍?
一頓猛踹,幾名球員忍不住挺身而出,卻又被隊友死死地拉住,他們要是現在動了,那些個小嘍囉可不好手下留情,砍過來肯定是要出人命的!
“你放開我!”垣曲被人抱住低喝出聲,他雖然有時候看不慣杜勇,但再怎麼說都是一個球隊的,也不能眼瞅着他活活被人揍了不管!一堆大老爺們讓他們給嚇住了,多他媽憋屈!
而拉住他的卻是跟杜勇同流合污的薛伍。
薛伍死死抱住他的腰,低聲道,“別衝動,你動手了大夥都得遭殃!”
垣曲怒容,“杜勇捱打了你都不敢上,是不是爺們!”
薛伍面色通紅,“我是爲大夥着想!”
兩個人的聲音雖然低,但響動自然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李大斌停下腳擡眼望過來,用刀尖指着垣曲道,“你是個爺們,這沒你事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垣曲更是面色一滯。對方什麼意思?放他走了?
李大斌又用刀尖指了指薛伍,“你他媽給我過來!”
薛伍狠狠地吞了口口水,只見李大斌用腳尖把杜勇的臉擡了起來,“這是你兄弟?”
杜勇滿臉青腫,剛纔對方的鞋頭沒少往他臉上招呼,嘴裡早就開始冒血。他呆滯地點了點頭。
李大斌就用刀尖挑起薛伍的下巴,後者頓時嚇得滿身冷汗,而富毛那一隊人馬卻是在旁看起好戲。
“知道道上最忌諱什麼嗎?”李大斌不屑地咧了咧嘴。
薛伍往後竄了竄,避開刀尖,也避開這個比較屈辱的姿勢。
李大斌就眸子一狠用刀背拍在他臉上,“最他媽忌諱吃裡扒外忘恩負義背棄兄弟的!你小子怎麼這麼沒種?怕挨刀子就把自己兄弟往外推是不是?”
他身後的一衆小弟都跟着鬨笑出聲。
李大斌只覺血往頭上涌,並不是因爲他忍受不了對方的侮辱想豁出去大打一場,只是因爲單純的感覺受到了屈辱,而且丟人。
“義氣!男人就得知道什麼叫義氣!”李大斌似乎教育上了癮,也很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對方二十幾個大男人就在自己面前連個脾氣都沒有,極大地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薛伍點了點頭。
“扶你兄弟起來。”李大斌說,一邊收回了刀子。
薛伍猶猶豫豫地彎腰,伸手去扶杜勇。卻不想這個時候李大斌忽然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將他踹倒在地,“讓你扶你就扶,我叫你舔腳你幹不幹?”
轟!薛伍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對方大肆而雜亂的嘲笑聲令他渾身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目光呆滯地看着薛伍,五彩霓虹燈交織在他的臉上,陣紅陣藍。
他忽地嚎叫一聲,爬起身來衝向李大斌,後者沒想到他突然來了脾氣,嚇得後退好幾步,也不拿刀,只是出腳踢在他肚子上,薛伍更是悲憤地爬起身衝上前來,李大斌趕忙伸手去推,卻將刀子紮在了他的肋下!
“啊!”薛伍慘叫,一衆東市隊的成員也都再也按捺不住了,紛紛衝上前來,而李大斌的一衆小弟也都衝了過來!
手下小弟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出了事情反正有人抗着,他們舉刀就掄,因爲怕把人捅死,所以大多是揮舞着的。
轉瞬間幾名球員就受傷倒地,剩下的人也不敢再次進犯。李大斌怒極,擡腳狠狠踹向倒在地上的薛伍,“我操你媽的,敢嚇唬老子?”
幾腳下去,本就中了刀子的薛伍就昏厥過去。
一旁的杜勇早已緩過勁來,不過他似乎被打怕了,只是往一旁的桌腳底下挪動了幾步,然後蜷縮在那裡看着眼前打鬥。
富毛的人根本就沒上,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現在誰都意識到對方手裡的刀子不是擺設了。
垣曲因爲被劉東林拉着所以沒來得及上,戰鬥就結束了。
“你別衝動。”劉東林擔憂地看了前方一眼,想着拿手機給教練打個電話,原本不打是因爲事情沒到不可開交的程度,找教練恐怕要讓隊裡其他成員產生意見。
但現在這麼多人受了刀上,而且對方在氣頭上說不定不會放他們走,找教練是唯一的辦法了。
剛纔在杜勇被打的時候,莫子涵就已經帶着幾個女生離開了,畢竟場面比較混亂,幾個女生呆在這裡不是辦法。
而雙方談話加上鬥毆,一轉眼已經過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劉東林覺得再不給教練打電話今天就要出大事了。
手機剛拿出來,一臉怒容的李大斌就看向他,“你過來!”
劉東林微微一滯,然後握着拳頭走上前去。
李大斌用帶血的刀尖指着他,“你小子剛纔怎麼不上?”
“我……”不上自然是明智的,明知道對方有刀子還不管不顧的往上衝那是犯傻,而且垣曲沒受傷他就沒那個衝動。
李大斌怒笑,“又是一個沒種的。”
這下劉東林完全有資格懷疑對方的心裡怕是有問題,說不定以前是被兄弟賣過,不然怎麼會跟個神經病似的就盯着對方人馬誰上誰沒上?
“手裡拿着電話幹嘛?”李大斌忽然注意到劉東林手裡的電話,眯了眯眼睛。
劉東林怕槍似的將電話揣進兜裡,“不幹嘛。”他語調磨磨唧唧的,一看就是個‘軟’脾氣的。
“想打電話報警?”李大斌兇狠地瞪起眼珠子。嚇得劉東林往後退了一步。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個瘋子,有些瘋狂。
而且他也沒跟這些流氓黑幫打過交道,今天着實是被他們肆無忌憚的做派給嚇着了。
垣曲上前一步將劉東林擋在後面,“你們別太過分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不會允許你們這麼亂來的!我們足球隊也會讓你們爲今天的行爲付出代價的!”
“足球隊?”李大斌大笑出聲,“讓你們足球隊來找我談談賠償問題?臭小子我告訴你,在這海南地界上你們足球隊玩不轉!”
垣曲被氣得面色發白,卻依舊擋在劉東林前面,咬牙瘋狂道,“那你就弄死我!弄不死我我他媽有一天就弄死你!”
這幫畜生,簡直欺人太甚!
李大斌冷笑轉過頭,看向富毛一行人,“你們滾吧。”
富毛先是一愣,隨即趕忙對李大斌豎起大拇指,“李哥!明白人!”他也看出這李哥腦子恐怕是有點病了,趕緊拍上一記馬屁。
李大斌道,“等等,把兜裡錢都掏出來!”
這都趕上槍了!
這十幾個人哪個身上沒帶個三兩千的?富毛更是揣了四千塊錢現金,畢竟出趟遠門,需要花錢的地方多了。
他咬咬牙,看了看倒在地上那些個東市隊成員,趕緊就掏出了身上的現金,今天就算他們倒黴,碰上這幫吆五喝六的流氓。
一衆人紛紛掏錢,加在一起少說有個兩三萬塊,李大斌歪了歪頭,一名小弟就上前齊錢,手法熟練,一看也沒少做這樣的事情。
李大斌又轉頭看向劉東林和垣曲,“你們今兒就跪在我酒吧門口磕仨響頭,把兜裡錢都拿出來做個賠償,老子就放你們走。”
垣曲一張臉憋得通紅,他從來沒見過這麼無法無天的人,再說他們也欺人太甚了!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要是不這麼做呢?”懶洋洋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不做就跟他們一樣。”李大斌也不管問話的是誰,回頭指向倒在地上的一衆隊員。
回過頭,李大斌就是一愣,此刻富毛等人剛衝到門口準備離開,卻不想外面走進幾個人來,爲首的是一名少女,在後面是四個男人一個女人。
富毛就被他們堵在門口沒法動彈,剛纔問話的,就是爲首那個少女。
劉東林大驚失色,莫子涵怎麼還回來了?
李大斌皺着眉頭,臉上閃過一絲陰鬱,雖然客人已經走得七七八八了,但還有一些角落裡的見怪不怪,坐在那裡看着熱鬧。
之所以說見怪不怪,實則是這酒吧中經常會發生打架鬥毆的事情,而每每遇到外地人,這李大斌可就熟練地坑錢欺人,而外地人到了這裡實在了沒有其他辦法,只得爲圖平安交錢走人。
俗話說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老話總是沒有錯的。
“誰讓你們進來的?”一名小弟舉着刀片瞪眼。
莫子涵打量他,黑瘦黑瘦長得跟後一樣,眼睛卻是溜圓,裡面泛着兇光。
還不待那男子把刀橫在莫子涵的身前,身後戴着墨鏡的沈笑就已經從懷中掏槍,看也不看地衝着斜下方射了一槍!
子彈射進青年小腿,後者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這一舉動可驚壞了酒吧內的所有人,包括富毛等人也不再惦記着出去,而是朝後方退了無數步,尋了個安全的位置。
而就是那些麻木地坐在酒吧角落的人們都忍不住站起身來,就看着那六人步伐從容地邁進酒吧。
那些拿着刀子的流氓均是將刀子舉起,後退到兩側,滿是戒備的模樣。
看對方這副模樣,莫子涵不由得嗤笑出聲。
“你們是什麼人?”李大斌瞪着眼睛轉過身來。而站在他身後的劉東林和垣曲也都呆愣地看着這一幕。尤其是前者,更是吃驚地張了張嘴吧。
先前莫子涵拿槍已經夠讓他吃驚的了,只是情況緊急沒有來得及問。現在莫子涵身後跟着的這幫人都很明顯地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是一種氣場,反正絕不同於這幫流氓混混,似乎更具備足夠的底氣,甚至是漠視眼前的手拿長刀的混混。
楊明一直掛着笑容,“什麼人你還不配知道,再廢話就是要你命的人。”說着從懷中掏出手槍上了膛,那槍口就正對着李大斌的頭部。
後者嚇得一個激靈,後退一步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
“嚴門的小嘍囉。”老六冷着臉,沉着聲音回答。他對嚴門可謂是痛恨極深,尤其是奉安的事情上,還有孫清的事情,總之兩方早已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李大斌吃驚地張了張嘴巴,對方竟然知道他是嚴門的人。他強壯鎮定地怒道,“知道這是嚴門的地盤你們還敢……”
砰!楊明手中的槍發出炸響,他扣動扳機,子彈射出,不過卻是擦着李大斌的腦袋過去了,後者腿肚子打顫,擡手摸了摸發涼的側腦,不光摸下來一把頭髮,還帶出血痕。
他嘴脣哆嗦地看着楊明,吧嗒一聲就將手裡的刀給扔在了地面。
此刻,酒吧內的無色燈光被人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日光燈,本來昏暗的、隱藏了無數齷齪事和老鼠屎的酒吧內頓時一片白亮起來,各個桌面上的殘渣剩酒、滿地的瓜果皮殼、甚至還有女人掉落的丁字褲頭就半搭在沙發上面。
一片淫靡的景象突然地暴露在空氣當中,那刺鼻的酒味兒似乎也變得更加地明顯了。
莫子涵就對着李大斌揚了揚下巴,“剛纔你怎麼說的?”
後者哆嗦着嘴脣,便見莫子涵身後的幾個人紛紛掏出手槍來,這一幕叫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塗抹。
“欺軟怕硬的東西。”垣曲恨恨地呸了一口,拽着劉東林來到莫子涵這一方。
“自己照做一遍?還是我幫你?”莫子涵淡淡地盯着他,眸子裡充滿了漠視。
李大斌看着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似乎裡面的子彈就要破膛而出,他雙腿有點軟,但要是真跪下了以偶也就別混了!
他看着莫子涵的手中的槍,忽然身形一動,撲向一旁的吧檯,順手摔出一張椅子對準楊明的方向扔了過去,趁着幾人閃身躲過的檔口他大吼道,“愣了幹什麼!上啊!”
話音落下,人已經一躍翻到了吧檯後面蹲身躲了起來。
手下兄弟咬着牙、硬着頭皮上前,他們也都是欺善怕惡欺軟怕硬的東西,面對敵人手中的槍支,驚恐已經寫在了他們的臉上。
砰砰砰砰!老六、猴子和楊明三人面對嚴門的小弟可絕不手軟,幾槍打在了他們的腿上,瞬間就倒下一批。如此一來,更是叫所有人嚇得紛紛後退。
一時間,酒吧地面上哀嚎遍地,人們抱着腿在地面上打滾,那些中了刀子的東市隊成員紛紛捂着傷口靠坐在一邊,傷勢輕一些的則是起身坐在椅子上。如論如何,他們都知道今天逃過一劫了。
杜勇更是嚇得面色慘白,讓他害怕的不是別的,而是他剛剛竟然在莫子涵的酒裡下了藥,如果這事真的成了,他不知道自己有幾個腦袋夠他掉的!
光是想想,他就已經開始五臟抽搐了。
楊明抓起一名中槍的嚴門小弟,拎着對方的脖領子,將槍頂在他的頭部,“我數三聲,你要是不滾出來老子就要了他的命!”
那名嚴門兄弟直勾勾的看着楊明手中的槍,同時注意到他齊根斷掉的小拇指,只覺得渾身一陣發涼。
李大斌哆哆嗦嗦地從吧檯後面走了出來,“有、有話好好說。”
“跪下!”老六擡槍,粗着聲音大喝一聲。
李大斌雙腳一軟就砰地跪在了地面,叫富毛和一衆圍觀的人都禁不住吃驚地瞪大眼睛。
“滾過來!”老六黑着臉怒道。
李大斌就一邊打着顫,一邊雙膝磨蹭着跪了過來。垣曲忍不住上前給了他一腳,“操你媽的,說的好聽!扔下自己兄弟送死你跑了?你他媽不吃裡扒外忘恩負義背棄兄弟!”
李大斌被踢得栽倒在地,臉色難看地側着身子,卻見手下兄弟看向自己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要殺要剮雖你們便!”他低着頭冷聲說道。
楊明頓時嘿嘿一樂,“還是個人物?”
猴子便起了玩心,將槍口對準李大斌的腦袋,子彈上膛,“說準了?答應一聲我就開槍了?”
莫子涵忽然有些恍惚,這一招尼克也同樣玩過。
李大斌渾身緊繃,哆哆嗦嗦地嘴脣蠕動半晌,眼珠越瞪越大,似乎是已經被逼到了一個極致。忽地,他渾身就是一軟。
莫子涵轉身朝外走去,很少有人能經得住這樣的考驗,李大斌的答應已經不重要了,也已經肯定了。
猴子笑着擡腳將他踹翻,追着莫子涵的步伐離去。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就退出了酒吧當中。
富毛那一隊人對視一眼,這些就是東鷹的人?剛纔拿槍對着李大斌頭部的,似乎是東鷹那位在電視上風采卓然的孫董吧?
東鷹的人太瘋了。瘋狂。
他們看着滿地的狼藉,不由得都怎樣感嘆道。
劉東林和垣曲追了出去,前者問道,“小悠她們……”
“都在車裡。”莫子涵站定步伐微微一笑。
劉東林放心了。垣曲卻擡手在劉東林肩膀上敲了一拳,“你小子怎麼不早說,整的我擔心這麼久?”
劉東林也是一頭霧水,讓他早說什麼?
“子涵?”劉東林皺着臉,滿面疑惑地盯着莫子涵。
“回頭再說。”她輕輕一笑。因爲已經與霍嚴冬簽訂了協議,今次她不好暴露身份,不然傳到霍嚴冬的耳朵裡倒成爲了兩方開戰的理由。
現在霍嚴冬休養生息完畢,說不準就等待着這麼個由頭,好把兩廣的東鷹勢力一網打盡。否則他們也不會暗地裡收買了東鷹的管事。
莫子涵懷疑還有其他人被霍嚴冬收買,但具體如何她暫時還不清楚,只待找到時機試探一番,亦或是肅清東鷹內部的殘渣。她先前分散出去的特別行動組成員便是抱着這個目的,等他們融入當地,建立了自己的情報組織,令整個東鷹的情報網完善起來,再如何行動都是事半功倍的。
“讓你們球隊的快些走吧,消息傳出去說不準會有他們的後援趕來。”莫子涵道了一句,便帶人快速地上了車子。
老六等人這次趕過來開了兩輛車,幾個人坐一輛其實已經夠用,莫子涵便留下一輛來讓劉東林接應同伴,畢竟那些隊員許多負傷,不好太過擁擠。
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鐘,莫子涵到了房間便脫衣沐浴,海南這地方出去一趟回來必定是滿身大汗,叫人難受得要命。
熱氣騰騰的水流沖刷身體,莫子涵站在浴缸裡哼着小曲兒。忽地,她耳根微動,而後將水關閉,整個人踏出浴缸閃身到門後,將浴巾圍在了身體上面。
就在這個時候,清淺的腳步聲站定在了浴室門前,似乎站定了好一會,然後才緩緩推開浴室的大門。
莫子涵眯了眯眼睛,一手拽起架子上的毛巾甩出,精準地扣住來人頭部,而後一手拽住那人衣領!那人似乎反手想要還擊,卻又忽地收了手,與此同時,莫子涵已經將其撂倒在地。
下一刻,莫子涵就吃驚的張了張嘴巴,“怎麼是你?”
白子諭面色陰沉地從臉上拽下毛巾,渾身上下已經被地面上迸濺的水漬弄得溼漉漉的,西服上滿是水痕,衣角因爲摔跤而褶皺地堆在一起顯得十分狼狽。
這不怪莫子涵,有人突然開門進入了她的房間,而且還站定在浴室門口半天,更是要推開浴室的門,她如何能不當成敵人對待。
“我找酒店要了你的備用房卡。”
“他們怎麼會給你?”莫子涵擡手將他拉起,白子諭握住莫子涵的手站起身來,似乎是平復了一下心情才淡淡地道,“爲什麼不給我。”
莫子涵不願與他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卻聽白子諭道,“我聽說你手下的幾個人今晚匆忙離開了,就想是你遇到了事情。”
“所以你聽說我回來了就過來看看?”莫子涵沒好氣地道,“你不知道這樣做很容易被人當成偷窺色狼嗎?而且萬一我在換衣服呢?”
“我不怕。”白子諭淡淡道。
“我怕。”莫子涵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站在門口聽了半天也沒聽到水聲,這才推門進來。”白子諭似乎是爲自己不是色狼而辯護了一句。
莫子涵嗤笑,“你就不會叫一聲表示你存在?”
“這話我應該送給你。”他上下打量着莫子涵,“而且你有什麼值得我偷窺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莫子涵當即挺了挺胸,其實她還是挺有料的。
白子諭的喉結就止不住地滾動了一下,浴室內霧氣騰騰,少女身上只裹着一件長及大腿處的浴巾,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子,將身段顯示得淋漓盡致,她本就有着165的身高,十七歲的相貌已經長開了並不是如何的稚嫩,白皙的肩膀和蓮藕似的手臂都讓人想入非非。
尤其是那兩條修長的大腿和白生生的腳丫,腳丫踩在瓷磚地面上無比的耀人眼球。
白子諭的目光顯得很平淡,只是打量了一圈,然後便擡手將她攬入懷中關切問道,“今天干什麼去了?”
男人的樣子可不像是有什麼別的心思,不過沒什麼男女大防的莫子涵仍舊推開了一點,“跟朋友到酒吧聚會去了,中間遇到了點麻煩。”
“什麼麻煩?”白子諭關切地再次將她攬進懷裡,“說說怎麼回事?”
“也不是這麼個說法。”莫子涵將他推開,這小子是不是佔自己便宜呢?但見他清亮的眸子以及一如既往的平淡表情,莫子涵實在覺不出他能存了什麼猥瑣的心思。
想着莫子涵就朝外面走去。
“裡面穿衣服了嗎?”白子諭關切地問道。
“沒穿。”
“多少穿一件吧。”他皺了皺眉。
“不用。”莫子涵淡淡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白子諭的臉上頓時綻放了光彩,“還穿那種奔放的呢?”
“管那麼多呢。”
“不是給你買了平角褲。”
“難不成就穿你買的不換了?”
“照那樣式買。”
“管的還挺寬。”
然後白子諭走出浴室,將莫子涵又攬在了懷裡,“說說今天什麼事?”
莫子涵這回確定這小子是在佔自己便宜了。她擡膝擊向他的小腹,白子諭利落地躲了過去,表情淡淡地皺起眉頭,“又發什麼瘋?”
莫子涵白了他一眼,“兩支球隊撞上了,就打了起來,沒想到那場子是嚴門的,看場的傷了人還不放人,就這麼回事。”一邊說,莫子涵已經從箱子裡翻出一條幹淨的內褲來。
白子諭坐在椅子上,也不避嫌。
只見莫子涵背對着他坐在牀上,將內褲套在腿上,一提就提了上去,動作快的叫他什麼也沒見着。
他依舊一本正經地道,“然後呢?”
莫子涵走到箱子裡又翻出同款的胸罩,依舊背對着白子諭坐在牀上將浴巾解開。
光滑白皙的後背霎時間閃瞎了白子諭的眼。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莫子涵將內衣繫好,她還一邊說,“完事就那麼辦了唄。”
待莫子涵繫好內衣就旁若無人地穿着內衣褲在房間裡走動起來,一會她擦了擦頭髮,將一頭長髮折在腦袋上,一會又從箱子裡翻出睡裙套在身上。
好半晌沒聽到白子諭說話,她疑惑地轉過頭,卻見白子諭正呆滯地看着她,那臉色隱隱有些發紅。
“你沒事吧?”莫子涵走到牀頭拿遙控器將空調打開,她覺得白子諭熱着了。
白子諭忽然覺得心中開了花。莫子涵在他面前絲毫沒有防備,這是一種下意識親近的表現。
卻不知莫子涵在男女大防上向來沒什麼戒備,或許是藝高人膽大,或許是沒那麼多膩膩歪歪的想法,也或許是從來沒有接受過太傳統的關於這方面的教育。
甚至在前世十二歲以前莫子涵一直都不覺得男女有什麼不同,直到十二歲組織開展人體課程,這除了讓她完全地瞭解人體組織以及致命點外,更知道了男人比女人多出什麼,女人比男人又多出什麼。
但是依舊不覺得有什麼該遮遮掩掩的,當然,莫子涵還是遵守基本的道德標準的,否則她也不會背過身去,她知道自己如果換衣服的時候轉過身就是在耍流氓。
“怎麼跟笑笑似的。”莫子涵意識到白子諭的臉紅不是因爲天氣炎熱,而是因爲他在羞澀,頓時覺得有趣。
“什麼?”白子諭平靜的粉臉蛋上露出驚怒。
莫子涵疑惑地看着他,“什麼什麼?”
“你在沈笑面前脫過衣服?”白子諭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讓他失了水準,但不吐不快。
莫子涵白了他一眼,“小家子氣。”
男人的嘴脣有點哆嗦了,他看上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
莫子涵盤膝坐在牀上看着白子諭,她覺得在這樣靜謐的夜晚跟他呆在一起聊天是一件挺舒服的事情。事實上對面的男人此刻絲毫沒有這種想法。
她就這樣將胳膊肘支在腿上,將下巴支在胳膊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而他卻是面色變換不定,滿腹心事地看着她。
莫子涵覺得此刻白子諭的心裡應該跟自己似的充滿了寧靜和溫馨。
“跟我說說你的事吧。”莫子涵看着他問道。
白子諭卻是騰地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朝着外面走去,淡淡地扔下一句,“以後不準在別的男人面前脫衣服。”
莫子涵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呸道,“神經病。”攪了她難得是好心情。
到底是誰攪了誰的心情?
第二天一早,莫軍寶和王鳳英便早早地來到酒店一樓餐廳吃自助早餐,他們知道這裡的住宿不便宜,所以每天早晨的免費早餐向來都是一頓不落。
端着吃食走到一張桌子旁落座,就聽到身後響起一道女聲,“再過兩個月就是女兒的忌日了,咱們到迪拜去一趟吧。”
這人說的話吸引了王鳳英和莫軍寶的主意。
“別去了,年年去做什麼。”男人沉着的聲音傳來。
王鳳英回頭打量,那是一家三口,就坐在自己身後的座位上,而那男人背對着自己,她回過頭只可以看見剛纔說話的中年女人以及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孩。
那女孩的長相隱隱叫王鳳英覺得熟悉。
見那女人擡目望了過來,王鳳英趕忙尷尬地轉回頭,低頭吃起東西。
“畢竟是咱們的女兒,死都死了,理應拜祭的,”女人嘆氣說道。
“哪有長輩到了年節就拜祭女兒的,這不是不吉利麼。”男人語重心長地勸說,“別去了,去了你又該難受了。”
女人卻是抽泣起來,“怎麼能不難受,要不是你偏要搶那什麼鬼東西,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兒哪能出了事。”
“媽,您不是還有我嗎?”一旁的女孩開口說道。
女人抽泣道,“你哥哥沒出生那會,你姐姐就失蹤了,當時媽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找回來……你不理解媽的心情。”
“我怎麼不理解了,您的意思是她纔是咱們莫家的長女,她才應該回來分這份家產是不是?那我和哥哥呢?媽媽!您別每次提到她就這個樣子好不好?而且這是在外面呢。”女孩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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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鳳英就忍不住回頭插嘴,“小姑娘,你這就不對了!你媽媽惦記你姐姐是應該的,做媽的哪有不惦記孩子的?你這張嘴家產閉嘴家產的不是傷你媽的心嗎?”
莫初一愣,隨即眉頭緊蹙地道,“跟你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也就罷了,而這話卻正戳在她的痛處。
女人抹了抹眼淚,對王鳳英笑了笑,又對男人說道,“問東,九月份陪我去一趟吧,雨兒肯定也想你過去看看她。”
男人的面色忽然不自然了起來,他眼神閃爍道,“再說吧,那時候不忙就過去看看。”
王鳳英又來氣了,“這位先生,當爸媽的去拜祭女兒也沒有錯,這怎麼能跟吉不吉利扯上關係呢?當孃的十月懷胎掉下來這麼塊肉,能不心疼嘛!做男人的得多體諒,別讓你妻子跟着難心啊!”
“你少說兩句!”莫軍寶斥責道。今天王鳳英的話也太多了點。
莫問東頓時轉過頭來,眸色沉靜地看了這女人一眼,見她穿着打扮以及談吐就看穿了她的身價,所以淡淡道,“這位夫人,我們的家事不需要你來過問!”
莫初的神色也頗爲難看地瞥了王鳳英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張茹萍道,“媽,剛纔的事是我不好,您別往心裡去。不過我爸說的在理,您這每年都要過去一趟,我爸去了心裡不也難受嗎?”
女人拿着紙巾擦拭了一下眼角,輕聲道,“再說吧。”
王鳳英鬧了個尷尬,只覺這人太沒氣度。卻不想她剛纔的一番話又戳到了男人的肺管子上,這個話題在莫家算得上禁忌,每每提到都會鬧出一些不愉快來。
而這個時候,莫子涵剛剛晨練完畢,滿身大汗地穿着大背心和短褲邁進酒店直奔餐廳,她一邊活動的筋骨,想着吃好早餐便回房間舒舒服服的洗個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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