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飛舞這一連串的問題已經有明顯的試探之意,簫絕情卻依然不動聲色地說道:“你雖然嗅覺敏銳,畢竟功力太淺,如果輕易就能被你發現,那他們又怎能對付得了那些刺客?”
倒也是。賀蘭飛舞點了點頭,果然不再理會那些跟在後面的人。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簫絕情埋伏在暗中的高手給解決了吧。
一路急行慢趕,直到天色昏暗到幾乎看不清人影,衆人才在一家客棧歇了下來。叫了飯菜,屁股還未坐穩,一陣熱鬧的議論聲已經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聽說了嗎嘿?魔王孤鸞又要重現人間了!”
“這個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沒有聽說纔怪!”
“究竟是不是真的?我這些日子睡覺都不安穩,總是夢到自己掉進了深淵,到處一團漆黑……”
“恐怕是真的吧?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天哪!這可怎麼辦啊?萬一這蒼淵大陸真的被孤鸞帶入了地底,那我們從此之後豈不是再也見不到陽光了……”
不知是出於本能還是其他,一旦聽到關於魔王孤鸞的傳言,賀蘭飛舞便總是不自覺地擡頭去看簫絕情的反應。而簫絕情也真不捨得辜負她的期待,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早已變得有些蒼白!
簫絕情對魔王孤鸞的敏感性,超過任何人。
想起上次正是因爲聽到衆人的議論他才弄破了手,賀蘭飛舞略略有些擔心,忍不住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東陽王?”
“沒事。”簫絕情動作雖輕但卻十分迅速地甩開了她,彷彿觸電一般,“道聽途說之言一向不可信,不必理會。”
賀蘭飛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她對此事真的沒有了什麼想法。至少,簫絕情的反常表現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那邊的議論還在繼續,不外乎就是懷疑和恐懼兩種情緒的糾纏混雜。而賀蘭飛舞的注意力都在簫絕情的身上,是以不曾注意到司展塵臉上的神情也已經變得有些奇怪,並透着隱隱的不安和疑惑。
伴隨着衆人的議論聲,簫絕情等人很快吃完了飯,各自回房休息。夜色漸漸深沉之時,一隻白鴿突然穿過厚厚的夜幕,撲棱棱落在了司展塵的窗前。
彷彿終於等到了自己長久以來期盼的東西,司展塵眼睛一亮,快步走到了窗前。可是,不等他伸手去拿那隻白鴿,突然看到窗外人影一閃,簫絕情已經由遠而近,彷彿瞬間就走到了他的窗前。
面對簫絕情的驟然出現,司展塵臉上沒有任何心虛或者是戒備的神色,一如往常般微笑着點頭打了聲招呼:“東陽王,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
一邊說着,他居然直接伸手拿起了白鴿,並且將放在白鴿腿上的書信取了下來,接着就要展開查看。
見他如此坦然,簫絕情反而一擡手阻止了他:“莫慌,飛鴿傳書一般都是教中機密或者個人隱私,你還是等我走了再看吧!我只是爲了給小舞拿水果而路過這裡,並不是爲了找你。”
司展塵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哪裡來的什麼機密?我不過是曾
經飛鴿傳書回去,問教主教中可有什麼要事,是否需要我儘快趕回去,今日只是收到了教主的回信而已。”
說着,司展塵已經將那封信打開,小小的紙條上只寫着四個字:沒有,不必。
搖了搖頭,司展塵人忍不住失笑:“這回信也太簡單了,不過也好,橫豎已經快要抵達淨沙國,既然如此,我倒不必急着趕回去了。”
說話間,他的手有意無意地撐在了窗臺上,那張紙條上的內容便呈現在了簫絕情的面前。簫絕情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接着點頭說道:“這樣正好,一路上有你陪伴,小舞也免得太過孤單寂寞,畢竟在這些人中,她與你這個師傅是最談得來的。你早些歇息,失陪。”
司展塵點頭爲禮,目送簫絕情離開了。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他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蹤影,回到房中坐在桌旁,看着紙條上的四個字眉頭緊皺,喃喃自語:“沒有?如此說來,那些傳言真的只是傳言而已?那麼這個在背後散佈謠言的人究竟是誰?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呢?還有,之前我問的那個問題,爲什麼直到現在還沒有答案?大哥倒是一直讓我耐心等待,可是我能等,有些人不一定願意繼續等下去啊!但願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還來得及……”
簫絕情一路回到房間,眸子裡的光芒依然在不停地閃爍。對司展塵,他不是沒有懷疑,只不過一直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已。何況他又深知司展塵的爲人,知道他絕對不會有害人之心,至少不會傷害賀蘭飛舞。既然如此,即便他一直留在賀蘭飛舞身邊另有目的,他也可以容忍。
方纔看到那隻白鴿,他還以爲司展塵必定會驚慌失措,至少他的眼神也會有一絲絲的變化,然而讓他失望的是,司展塵的表現無懈可擊,甚至還敢將紙條上的內容展示給他看。
雖然所有的一切表面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破綻,可是睿智如簫絕情,必定會想得更深入一層:紙條上的“沒有,不必”四個字,真的只有司展塵所說的那一種解釋嗎?畢竟之前他的飛鴿傳書上的內容究竟是不是剛纔所說的那樣,除了他自己和接收者,誰也不知道。
夜色漸漸變得更加深沉,可是因爲記掛着那些刺客,賀蘭飛舞根本毫無睡意。雖然怕打擾到身旁的簫絕情而不敢翻來覆去,但呼吸卻因此而受到了影響,變得微微有些亂。
簫絕情一向有些淺眠,自然早就將賀蘭飛舞的反應看在眼中。皺了皺眉,他輕聲問道:“在想什麼?怎麼還不睡?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睡不着”,賀蘭飛舞小聲迴應,“我在想那些刺客什麼時候來,你安排的高手能不能夠應付,需不需要我們去幫忙……”
“小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這麼瞻前顧後了?”簫絕情的語氣透露出了強烈的不滿,“以前那些刺客也是他們負責解決的,有哪一次讓你失望了?怎麼這一次你卻又不相信他們了?”
聽出簫絕情有些生氣,賀蘭飛舞忙解釋道:“不,我不是不相信他們,是替他們擔心,怕他們……”
“沒什麼好擔心的”,簫絕情打斷了
她的話,扯過被子蓋在了她的身上,“總之你只管好好睡覺,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賀蘭飛舞果然不敢再說什麼,免得惹得簫絕情更加不開心。何況他說得對,之前那些刺客都是他們負責解決的,有哪一次失手了?看來是自己太杞人憂天了。
想着想着,一陣陣倦意漸漸襲來,賀蘭飛舞終於沉入了夢鄉。即便他們真的應付不了,還有簫絕情在呢!有他在,自己這蹩腳的三腳貓內功根本派不上用場,不睡覺還等什麼?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光大亮,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賀蘭飛舞發現簫絕情正在洗漱,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你起來了?”
“嗯”,簫絕情淡淡地答應了一聲,“還說睡不着,我都折騰半天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賀蘭飛舞更加有些臉紅,忙翻身坐了起來,這纔想起問問最重要的事:“怎麼樣?昨天晚上那些刺客來了嗎?被打發走了嗎?”
簫絕情看她一眼,臉上的神情異常平靜:“我既然說過會派人解決他們,又怎麼會允許他們跑到客棧來打擾我們休息呢?放心,他們根本沒有機會靠近這家客棧!”
既如此,那就更沒有必要擔心了。賀蘭飛舞點點頭,也手腳麻利地洗漱完畢,然後與簫絕情一起下樓吃早飯。不過在下樓的時候,她還來得及在簫絕情耳邊問道:“既然對方還不死心,那麼接下來你會告訴皇上他們居心不軌嗎?”
簫絕情抿了抿脣,輕聲迴應:“這些事情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你的任務就是儘快集齊六樣寶物,其他的全部交給我就好。”
吃過早飯,衆人繼續趕路。本來以爲既然有簫絕情暗中安排的高手,那麼從這一刻起他們已經不需要擔心有人跟蹤了。可是讓賀蘭飛舞沒有想到的是,纔剛剛走了一個多時辰,她就敏銳地感覺到身後再度出現了跟蹤的人!尤其讓她吃驚的是,這次出現的刺客,身上的氣息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好像並不是第一次感覺到這樣的氣息一樣!
心頭無緣無故地升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賀蘭飛舞來不及多想,立刻輕聲說道:“東陽王!你應該已經感覺到後面又有人跟着我們了吧?而且不知道爲什麼,我覺得好像是個熟人……”
“不可能!”不等她說完,簫絕情便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眼眸中有一抹複雜的光芒一閃而逝,“後面沒有人跟蹤,你看錯了!”
賀蘭飛舞愣了一下,心中那隱隱的不安突然變得更加強烈:“看?我沒說看到有人,我只是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而已……”
簫絕情知道,這一次他否認得太快了。然而想要再改口已經不可能,是以沉默片刻之後,他仍然搖了搖頭說道:“你感覺錯了,後面沒有人跟蹤。所有的跟蹤者已經被我安排的人解決了,你放心就是。”
賀蘭飛舞知道,那不是她的錯覺,後面確實有人在暗中跟着他們,而且一定不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然而簫絕情居然矢口否認,是因爲沒有察覺到,還是另有原因?
第一次,賀蘭飛舞心中對簫絕情有了微微的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