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突然間出了兩件大事。
北朝九王爺突然受了風寒一病不起,天天纏綿於病榻之上,幾乎成了活死人。
北朝九王爺之親母當朝太后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李統領給推倒,也是一病不起,就連御醫都拿捏不準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兩大巨頭一病,那些政治家們瞬間嗅到了苗頭,都在心裡猜測莫不是小皇帝已經開始要動手了。這麼一猜測,大家都面有憂色,彼此面面相覷。
雖然大家都是同朝爲官,但是誰真正忠心於誰這個別人都看不出來。也許今日還在朝中跟你鬥得你死我活的人便恰好就是自己的政黨,而那些天天跟你溜鬚拍馬共迎聖主的人或許正好就是自己的死對頭。
朝中人心惶惶,但卻私毫沒有影響到兩朝的和親之事。自從去年淮清洛被凌遲處死之後,龍之軒便再也沒有立過妃子,聽說小皇帝寧願自己一人獨居也不願意踏入那些女人的殿中,而玉太后也是巴不得他落得一個斷子絕孫的下場,他不去,她心裡正好樂意得很。
如今好不容易他主動提出要和清朝結秦晉之盟,真正忠心於他的人都露出了喜色。
大紅長毯自華容殿一直蔓延到了同心殿,看到這般華麗的場景,這般熟悉的場景,淮清洛也只能苦澀的一笑,看着自己此生最心愛的男人迎娶別的女人,這樣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皇——皇——皇上——”尖麗的嗓音裡夾雜着濃濃的焦急。
龍之軒此時已經在華容殿裡等候,就等着他們迎出清朝公主。但現在公主沒來,她身邊的婢子又那麼慌張,莫非有什麼事?
衆人都一臉茫然地望着,心想着這中間又出了什麼幺蛾子?
“皇上——公主她——仙逝了!”
“譁”的一聲,四周沸騰了,這是什麼情況,大清朝的公主怎麼會突然間就仙逝了呢?她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她死了如何跟清朝交代?
“發生了何事?”龍之軒緊捏着的拳頭幾乎在顫抖。
那婢子哭哭涕涕了好久,氣得原本脾氣就不甚好的淮清洛一把拍了拍案几:“孃的,哭個屁,皇上問你話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公主怎麼會突然仙逝了!”
“……”剛纔還在議論猜測的官員們瞬間安靜了,幹吞了唾沫傻傻地盯着面前這個彪悍得跟屠戶差不多的大清清王。
“皇上,奴婢也不知,公主從昨日就有些精神恍惚,奴婢原本以爲她是新嫁會有些緊張,也就沒甚注意,後來公主半夜醒來寫了一封信又睡下了,奴婢今日去找公主才發現公主已經仙逝了。”
“信呢?”淮清洛有些煩,大刀闊斧的一把將那女子擰了起來,然後毫不顧忌男女之防將她身上摸了一遍。那婢子也是一臉惶然,趕緊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遞給了淮清洛,淮清洛猛地將她丟到一旁,將那封信遞給了龍之軒。
衆人眼珠子差點兒從眼眶裡迸出來。
這個清王,好生囂張!
之前看她華冠玉容,姿色出衆,應該是一個清雅之人,沒有想到竟然是這般一個粗魯無禮之人。
淮清洛也不顧不管他們的鄙視的眼神,語氣平靜,聲音卻如同利鋒銳刀:“皇上,能不能讓小王看看這封書信?”
龍之軒緊
捏着信的手指微微一鬆,將那封書信遞到了淮清洛的手上。淮清洛一目十行,氣得將那書信丟到一旁,奔出大殿之門就奪過了一個士兵腰間的大刀,直扯着嗓子吼:“孃的,敢欺侮我朝公主,不想活了,老子剁了你!”
衆人一臉茫然地盯着突然發瘋要砍人的淮清洛,心想這廝到底是不是王爺,怎麼粗獷無禮至此,有人已經探頭看到落在地上的那封信,瞬間臉上煞白,終於知道她要砍的人是誰了。
“清王請稍安勿躁!”一個忠於龍若忻的文臣突然衝了出去。
淮清洛袖子一揮,就將他推到一旁。
那文臣瞬間被丟開之後,露出了青面獠牙,疼得他呲牙咧嘴。
“清王勿急!”又有武臣衝了出去去攔她。
淮清洛操刀就砍,那武臣明顯不敵淮清洛的武功,兩方對陣之時,武臣明顯敗了下風。
此時在危難時刻,敢於出手的要麼是正義忠臣的人要麼就是真正與龍若忻勾結的人,淮清洛一邊與武臣大戰一邊等待着羣臣們的反身相撲,不過讓她失望了,除了那個文臣和那個武臣之外,餘下的竟然都按兵不動。
“皇上,清朝王爺是因爲擔慮公主心急公主所以纔會如此魯莽,還請皇上不要降罪於清朝王爺。”
“是啊是啊,皇上,此事關係我朝與清朝的相交大事,還請皇上仔細詳查,莫要冤枉了好人!”
靠,這羣龜孫子,倒都還很聰明,藏着捏着就是不表露自己的真實立場。
龍之軒大步走過去溫柔地與淮清洛勸解了一番,淮清洛這纔將手中的大刀狠狠地一丟,大刀飛過之時,狂風乍起,吹起了衆位大臣腦後長髮一縷。
好厲害的功夫!
文臣們用鄙視加羨慕的目光盯着淮清洛,鄙視是因爲武功那麼高強結果就是個單細胞動物,羨慕的是哇靠這武功這麼厲害,果然比我朝那些動不動胸口碎大石級別的武臣要厲害得多。
武臣們咬牙切齒鼻端生風,斜睨着眼用怎麼看怎麼不爽的表情目送着這位看似清雅其實囂張狂妄的淮家大小姐離去。
當夜,官員們在自家小院子裡開了一個大會,之前還在議論淮清洛是多麼多麼的囂張,不過不知道是誰談及了她今日耍的那大刀,於是會議內容大改,大致內容如下:
“可惡,竟然不動聲色就削了我一縷頭髮,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削了我的父母,我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乃文臣說的。
“你這算什麼?他那罡風一陣,老子頭上沒少毛,但一入廁時發現胯下乾淨了許多!”此乃一武臣說的。
於是衆人開始討論今天那一陣風到底刮掉了他們的哪些毛。
鼻毛——腋毛——汗毛——但凡能被刮的毛髮都被颳了一遍,衆人臉色有些發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出了一個結論:此乃刮鼻毛刮腋毛刮汗毛居家外出旅遊工作的刮毛不二選擇啊!
官員們在自家裡開大會,北朝九王爺府外則有人在開小會,兩個優雅閒適的身影居高臨下的坐在九王爺府對面的湖亭塔頂之上,那湖亭塔是整個北朝最高之處,拿來監視龍若忻府上的動靜最好。
淮清洛拿出千里眼,仔細地注意着龍若忻府上的動靜。今日惹出了那麼大的事,那些忠心於龍若忻
的人不可能不前來探望他一番。
兩個人守在湖亭塔上,都沒有說話。
龍之軒突然轉過臉來,眼珠一轉,似笑非笑地看她:“三弟,你萬萬沒有想到來我北朝竟然會做這些事吧?”
淮清洛垂目一笑:“當權者必須學會耳聰目明,其實在這之前我便已經大致猜到北朝的境地,這次來北朝,我早已經有了做戰的準備。”
龍之軒看着面前那一張傲然卻又燦爛的笑顏,伸手輕輕地包圍着她的手指,指尖微扣。淮清洛心中一滯,想要推開他,但是又怕傷到他,只能由着他握着。
他的掌心柔軟而溫暖,淮清洛眼珠一轉,突然動了動手指,從身上掏出一個銅板:“在這裡守着真無聊,我們來做一個遊戲。你猜猜看這銅板會放在我哪隻手?”
龍之忻似笑非笑看她。
她的動作利落迅捷快如閃電,龍之軒在眼花繚亂之中目光在她的兩個拳頭間掃了掃,最終平靜一笑:“我猜是這個!”話畢便伸手去開她的手,空的。
某人繼續無賴,“那定是這個了!”說完又伸手去開她的手。
兩個人指尖相觸,肌膚相親,瞬間有些尷尬。龍之軒看着面前她那柔軟的脣聞着自她體內發散出來的馥郁的芬芳,眼神滯了滯,側開目光笑道:“兩隻手都沒有呢,三弟你使詐!”
“二哥真聰明!”
淮清洛盤着腿安靜地坐着,“這個叫障眼法,你明明看到我的手中有銅板,但是卻不知道我早在剛纔動之前便已經將銅板落入我的袖中。所以無論你猜哪隻手,這銅板都不會存在。”
龍之軒突然眯了眯眼睛,霍然站起來道:“三弟,你我此時正陷入障眼法之中,九弟此時正在危難關頭,他們即使要找他也絕對不會走正門,如果我沒有猜錯,那些人應該會往另一條道路前去!”
“另一條道路?”
龍若忻確實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他的府址前面臨水,後面有一高山,風景優美,倒是頤情頤興的好地方。
兩個繞過王府往山那端走去,突然間便聽到有馬車輪砸砸的聲音。
淮清洛和龍之軒各自對望了一眼,這深更半夜的,誰會有事沒事往這深山裡跑,看來他們果真是想通過這高山進入王爺。
龍之軒笑道:“我倒是沒有想到,九弟的王府裡竟然有那麼多玄機!”
淮清洛忍不住擡頭看了看他:“這外面的玄機已經足以令你震憾,想不想進去看看裡面的玄機?”
“不能打草驚蛇!”
“那是。”淮清洛眯眼笑了笑。
而山野小道里的馬車突然一滯,前面的馬車伕沮喪着臉回頭道:“大人,前面有一塊石頭擋了去路,能不能麻煩大人和夫人先行下馬,奴才將馬車推過去以後再請大人和夫人上車?”
裡面的人點了點頭,隨即便有兩個五十來歲的身影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淮清洛挑了挑眉頭,表示有些訝異,龍之軒卻是一臉平靜。
就在那馬車伕推車的一瞬間,兩道黑白颶風飄過,將那攜手站在那裡的兩個人影捲了去。很快,那馬車伕便一臉茫然地擡起頭,愣了愣,“大人,夫人?”
“在呢在呢?吼什麼吼。”一聲滄老的男人聲緩緩地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