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良久,花秧嘆了口氣,充滿歉意的道:“我是真的不記得了!或許是你記錯了也不一定……”

“不會的,我不可能記錯!”小狸直直的望着花秧,銀眸中是藏得深沉的情感,“秧,請你不要再忘記我,好嗎?”

如此輕柔又如此誠懇的請求讓花秧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她不忍令他失望。

小狸此時抿脣一笑,說:“那便好了……我們還會再見的!”

花秧還來不及反應,小狸卻已經不見,只有涼涼的夜風徘徊在自己的周身,以及銀色的月輝證明剛纔的事真實發生過。

“真怪……”

花秧喃喃了一句,思索了一會,便推門而入,歌已經起身了,黑色的瞳孔迸發出銳利的光芒,那是她從未在歌眼中看到過的銳利。

“歌,你……”

“剛纔有人來了是不是?”歌的聲音裡埋藏着殺機,他全身早就蓄着血腥,只待確認目標。

花秧倒吸口涼氣,試圖平息他眼中的嗜血光芒,慢慢靠近他:“歌,聽我說,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

“或許,你被他騙了!”歌的神智稍有清醒,全身卻仍是熱燙的。

“不,歌,你相信我好嗎?不要傷害自己!”花秧輕輕握住了歌的手,坦誠的平視他。

歌總算抑制住體內血液的沸騰,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或許隨時會威脅到花秧的生命!他無法想象,若有一天情況失控真的傷及花秧,他該如何面對自己!

雙手不自覺的掐住自己的肉,第一次痛恨自己當時毫不猶豫的吞下了那顆致命的毒藥,他此時只想在她身邊多呆那麼一時三刻,就這樣陪着她就好了。

他用力的抽出了花秧握住自己的手,倉皇的坐起來穿上了靴子。

花秧不解的看着他的動作,隨即站起身,關心的道:“你怎麼了?”

歌只看了她一眼,花秧一怔,那是冰冷到不容觸碰的眼神,剛剛她做了什麼事讓他不高興了麼?

“在下還有要事要辦,不能陪伴姑娘左右了!”

歌努力的故作冷漠,心底是壓抑得苦痛的深情,對不起,花秧……我無法……

花秧瞭然,她早知道歌是個四處飄泊的人,只是這一別,不知何日才能再見了。

她微微笑了笑,說:“歌,你放心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一個人在外,要注意安全,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歌渾身一抖,之後大步流星的離開了這個令他眷戀的地方,他告訴自己,他要離她遠遠的,不能傷害她……

花秧望着已經人去室空的地方,聳了聳肩,或許他要辦的事一件萬分火急的大事,不然不會離開得這麼快。也好,她也該啓程去流雲國了。

流雲國,如果可以,她絕不會想踏進那裡一步,畢竟,擎鷹便喪生在這個國家的君主手上!可是,一想到爲了她,渾身插滿了箭羽的尹駿風,花秧的牙齒打了個顫,不可言喻的痛再次來襲。

還有流雲錦,他現在怕是越發不可一世了吧!

胡思亂想了許久,花秧甩了甩腦袋,換上一身素白流雲裙,她照鏡子一看,隱隱約約竟能看到些許流雲琴的影子!最近可能太累了,纔會出現此種錯覺。

尹駿風,我來遲了,即使只能尋見你的屍首,你放心,我也要將它安然妥葬!

淚已不自主涌上了眼眶,花秧隨即用力抹掉,她不哭,因爲她很幸福!

做了凡人百年。看他鄉千張臉,若有緣不擦肩,換得今朝面對。無意間輕描淡寫小悠閒,掏出心中地與天,談笑間情意無邊,任月光舞窗簾,恍如遁回桃花源。忘卻了世間的塵與煩,想起了心中的湖海泉,真情他哪兒來的借與還?邀得一壺清酒濃半山,再多滄桑還是塵與煩,再多風雨換來湖海泉,曾經推窗望月獨自參,今日秋寒朋友知冷暖……”

慢慢的,聽着這動人的歌聲,歌竟不再浮躁,進入了深眠。

花秧聽到了歌沉沉的呼吸,這男子實在是一個令人疼惜的人!她不敢擾了他,便一動不動的守在他的牀邊。

窗外高大的影子注視着裡面兩人的一舉一動,他退了一步,他想他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他該放棄了!

流雲國境內。

花秧剛剛踏上這片已熟悉的土地就已經聞到了一種緊張的氣味,那些穿着流雲服的國民們一個個神秘兮兮交頭接耳的看着她,待她回望時,他們又立即返過了頭,在不看她一眼。

“就是她……”

“沒錯,跟畫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樣!”

“這下我們可以好好的賺一把了!”

坐在離花秧不遠處的兩個賊頭賊腦的男子早就盯上了花秧,掩嘴低笑。

他們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流雲國的侍衛也認出了花秧來,他們身着布衣,腰上的彎刀卻騙不了人。

“姑娘!”

花秧可是他們找了好一陣的人,如今逮着了,說什麼也不能錯過。

也不知爲何,當今皇上竟爲了找尋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快將整個流雲國翻過來了!而這件事在民間自然也就不脛而走,花秧絕對料想不到,她此時此刻已經“名揚天下”!

花秧好笑的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兩個威武雄壯的漢子,道:“你們幹什麼攔着我?”

左面的男子聲音有些嘶啞,嚇人:“姑娘,王上有令,如果找到姑娘,隨即請姑娘至‘流雲閣’,還請姑娘移駕!”

話說的客氣,說白了就是名副其實的威脅!

花樣撇了撇嘴角,道:“兩位大哥前面帶路吧!”

反正她也正愁沒法子進那堵高牆問流雲錦要人,他既然自己找上門來,那是最好不過。

兩人倒沒想到花秧會答應得如此爽快,隨即反應了過來,一齊躬身道:“是!”說完便前面直走。

而那兩個一直在等待時機的貪圖賞金的男子則都哭喪着臉,直嘆倒黴。

王宮。

昔日宮殿不復存在,現在的殿宇要比之前的恢宏大氣了許多,先不說那黃瓦紅牆之高,光是門高已讓人只能仰望,不能企及。

大大的“浮雲門”三字匾額懸在朱門之上,那字跡的霸氣在筆鋒間表露無遺,落款正是當今王上,錦。

花秧揚了揚眉,若是流雲錦是一般人會是怎樣?

“姑娘,請跟緊。”右面的男子察覺花秧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他立即閃身到花秧身後,生怕花秧後悔跑了。

花秧不由暗笑,此刻他們就是用轟的,也未必轟得走她。骨子裡花秧便是這樣一個人,認定了一個目的,便要達成,否則永不罷休。

只在一件事上花秧有些喪氣,那就是練武,她得承認,她真的不是塊練武的料。

他們帶她來到了“流雲殿”,這裡寬敞了許多,陳設上倒是沒變什麼,只是流雲椅上的龍頭越來越囂張了,突出的眼球似乎要嚇掉所有人的膽。

也許這宮殿太空曠了,腳步聲顯得異常的清晰,連同人的呼吸也是。

花秧開始有些緊張起來了,她害怕,害怕得到的是尹駿風不全的屍體,或是一座冰涼涼的墳墓……她感到她的血液也開始凝結。

“你終於來了。”

流雲錦的聲音蕩在空氣中,似鬆了一口氣,又夾着一些喜悅,或者別的什麼。

花秧遲遲轉身,對上他緊鎖在她的臉上的琉璃眸,問道:“民女來遲了麼?”

流雲錦一怔,笑意爬上嘴角,有着些許得意:“你如此爽快回到這宮中,莫非你是掛念孤?”

“嗯?”換成花秧愣了一下,隨即她也笑,“王上真會說笑!”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望,並沒有多少的言語,彼此卻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他們或者是不能成爲良侶的,但是成爲朋友卻是綽綽有餘。

花秧自認她攀不上流雲錦這樣的“朋友”,無形之中她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流雲錦卻像個狡猾的狐狸,若有若無的又將兩人距離拉近,此種情況非她所願,也由不得她不想。

“王上,民女只問您一件事,尹駿風到底是生是死?”

花秧一臉正色,不再玩笑。

流雲錦看了她一陣,似是非要令花秧心裡頭癢癢的沉吟了許久,纔開口道:“他身中五箭,全是要害,你說,他是生是死?”

只是一句反問,卻比告訴花秧答案還要殘忍,她臉色剎時慘白,步子蹌踉了一番。

“他……到底是生是死?”聲音裡已經壓抑不住顫抖。

流雲錦大笑,笑得有些無奈、苦澀:“你還是如以前一樣倔強,若不知道答案,你決不輕易相信我,是不是?好,好!我告訴你,他當日便氣絕身亡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花秧的胸口猛地一陣劇烈抽動,她,真不該執意來問自己早已猜到的事實的!

只是沒等她反悔,她已經陷入了昏迷!

流雲殿頓時又陷入一片混亂!

“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一直跟在花秧身後遠遠守護的歌此時潸然淚下,他已經明瞭了花秧心裡的牽掛了,那個花國的大將,尹駿風!

一直以爲花秧是有些在意自己的,歌十分失落,也很心痛。

若她不在意自己,爲什麼要對他那麼好?爲什麼要爲他唱歌?爲什麼要在他失眠的時候陪着他?

他不懂,真的不懂!

以前一直以爲在她身邊,默默的守護着她,她就終有一天會回心轉意,愛上自己,但是他終於明白,有些事情,尤其是人心,始終無法改變的,花秧,我會將他帶來,送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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