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拳重重的落於胸口,尹駿風猝不及防被打得倒退了一步,胸口竟也有些許的疼痛,然後又有一拳即將落於他的側臉,尹駿風的長眉一揚,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一擰,疼得花秧直咬牙。

尹駿風看得不由幽然一笑,心情好得很。

這人絕對有虐待狂傾向,否則怎麼會看到她要哭了還一臉淡笑?花秧不由一陣惡寒,暗罵尹駿風沒有一點君子風度,不知憐香惜玉。

“好了,花秧,我不是來和你比劃的。”尹駿風像是欣賞夠了花秧的俏臉扭曲模樣,脣微微抿着,放了她的右手。

花秧感到他有什麼事要跟她說,但是她還在氣頭上,懶得理他。

“明日晚上有晚宴,你,一起去。”

只是陳述句,沒有半點要徵詢她的意見的意思。

花秧不屑的撇撇脣,道:“不去。”

尹駿風似乎料到了這一點,掩去了一絲欣賞之色,沉聲道:“好啊。”

咦,這廝這回這麼好商量,花秧便挑釁的回視他,準備走人。

“以前這裡死了不少人,如果你不介意你一個人呆在這個宅子裡,你就可以不去。”

花秧只能狠狠地瞪了面無表情的他一眼。

估計他心裡其實已經笑翻了吧!

月正當空,如墨夜空除卻銀輝外再無一物點綴。

閣外是陰森的大片密林,靜謐無聲,偶爾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聽着就令人毛骨悚然;閣內卻是燈火輝煌,鐘樂齊鳴,笙歌伴舞,一派喜慶之景。

這夜是不平凡之夜,流雲閣人人心裡都清楚,除去坐在尹駿風身側左顧右盼的花秧外。

第一次在這異世看到如此盛大的場面,花秧自然是好奇,但她最中意的是掛在紅樑之上的各色燈籠,它們上面精緻的畫讓她移不開目光。以前在看古裝片的時候就看到過這些燈籠,但總覺得不真實,如今算是一了心願了。

袖子被扯動了,花秧不滿的看向那纖長的手指,卻是尹駿風。

“不要亂看,專心。”尹駿風用極小的聲音在花秧耳畔叮囑,薄脣快貼在了花秧的耳上。一股溫溫的氣息被強行灌入了她的耳中,難受極了。

可惡!花秧一掌拍向了尹駿風的臉,卻被他順手牢牢握住,他還一臉得意的笑看着她。氣煞她也!

賭氣的不再看他,只見流雲錦已經到了,他玉冠金束,本是捲髮的,此刻顯得有些凌亂,但是仍掩不了他野性的霸氣,尤其是那身棕黃斜披流雲服以及手上那隻鐫着流雲浮滕的戒指更顯露了他的不可一世。

那琉璃一般透明的視線看向了花秧,花秧自然也感應到了他的注視,只是剛一接觸便覺不自在,趕緊將視線挪開了。

流雲錦眼眸微微一斂,女人,不過如此罷了,前些日子還爲一個男人傷心到撕心裂肺,現在卻又伴在另一個男人的身側!

不能忽略的是,這些日子,他破天荒的總是想着她。以前的流雲錦呢?那個心裡從不會爲任何女人戀棧的流雲族二王子呢?

一番掙扎,理不出任何清晰思緒,情字果然碰不得。

如今見了她,發現她竟是與自己的屬下在一起,心裡的酸澀竟多到不可忽略。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流雲錦有些着惱。

“王上……他已經來了。”

那身着黑風衣的人微微喘息,單膝着地,首低垂,對於日中天實在不知該怎麼稱呼好,直接說“他”該是最好的。

流雲錦迅速收拾好心情,一臉正色道:“奏樂歡迎!”

那人似乎有些不解,擡起頭疑惑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

“奏樂!”

流雲錦擰着眉,不耐的再一次重複着自己的命令。

頓時,那些鐘樂響的更加大了,樂器似乎也更多了,而那些舞女們也扭動着纖細的腰肢,目光閃爍。

“哈哈……”

悅耳滄桑的笑聲遠遠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笑,莫非這是王熙鳳第二?花秧聽到這笑聲心裡想着。

那人已然走了出來,他那長髮分扎着兩個麻花辮,眉如蠶,目如銅,脣稍厚,臉色暗黃,一身寬大的灰色流雲袍似乎穿了許久,牛皮靴子也已經有些磨破皮了。

花秧暗暗皺眉,他大概是所有人當中最落魄的一人了,爲何流雲錦爲他如此大費周章?

前日她追問尹駿風帶她來這裡的原因,他死活不肯說。現在勉強有點眉目了,卻更顯得疑問重重。

“他是誰?”花秧忍不住問出口。

尹駿風瞟了一眼好奇心十足的花秧,道:“流雲族前王,日中天。”

“啊?”

“小聲點!你如果想多活幾天的話,最好不要出聲。”

尹駿風焦急的按住花秧的脣,她這樣冒冒失失的,丟了性命還不知道是爲何!

“唔……知道了!”

花秧連忙拉下尹駿風的手,手腕又被他扣住,動彈不得。

算了,反正她的力氣不及他,還不如省着點,留着日後用。

第一次,花秧的手乖乖的被他握着,尹駿風心裡有些竊喜,眸底不自覺散去了冷意。

日中天略微掃了一眼庭中之人,徑自走向了流雲錦,一禮道:“王上!”

如此卑謙的態度又讓花秧一驚,她似乎能夠感覺出這聲敬稱裡面的諷意。

流雲錦走下了階梯,親自將他拉起,走向了王座,道:“你我之間,不必多禮。”

衆人看着流雲錦對日中天種種親密的舉動,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連尹駿風都不免自語:“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要把好不容易得來的江山拱手讓人?恐怕,瘋子纔會如此做吧?

流雲錦不是瘋子,那他是要以此麻痹日中天的心嗎?這或許還說得過去。

花秧卻沒有什麼心思放在這些事上面,那太費腦細胞,一心只想着,什麼時候這宴會會結束,然後,她可以好好的睡個覺,如果幸運的話,還能夢到她思念的擎鷹……

日中天的目光忽然就那麼鎖定在花秧的身上,花秧卻還在漫不經心的吃着自己的食物。

“她是誰?”

日中天的銅目暗沉,看不出他是何意。

流雲錦心裡卻是一動,這女子果然在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都怪她生了一副好皮囊。要想制服這豺狼,他難免要在她身上動一點小心思了。

“她是孤的貴賓。”

這話並不假,卻給了日中天一定的暗示。

日中天的脣角微微一提,其他部位卻未動分毫,道:“臣想,請她跳支舞。”

跳舞?流雲錦的眼眸閃動了一番,他還從未欣賞過她的舞姿呢,這是個好機會。只是這一次卻沒什麼好心情,她的身姿如何,任何人都只想獨賞,他又何嘗不是?

“花秧。”

“嗯?”花秧只略略擡起眸,連筷子也不曾放下,這在宴上是十分失禮的,她卻沒有過多的去注意。

流雲錦倒也沒有怪罪,只淡淡的命令道:“跳一支舞。”

花秧笑了一聲,羽眉略揚,丹鳳眸眯起,一張極爲白皙細緻的臉龐滿含嘲諷之意,夾起了一塊肉,慢慢咀嚼起來,並未答話。

尹駿風立即扯了扯她的袖子,長眉皺到了一起,這女子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不知道,她這樣作法很容易被砍頭嗎?還是她成心尋死?

“花秧—”

流雲錦站起了身,眼眸微張,壓迫的看着那個不知死活的倔強女子。在宴上,也只有她敢如此不給他面子!

雖然他喜歡她,但是並不代表可以忍受她太多的違逆。

花秧沉默着看了過去,終於起身道:“要我跳可以,我需要一個舞伴。”

她知道惹火了流雲錦絕無好下場,爲了擎鷹,一切她都要忍!

只是,她不知道這樣忍下去,她的脾性什麼時侯會按耐不住……

“只要你跳一支舞,舞伴嘛,在場所有人隨你挑選。”

流雲錦眉一挑,從沒聽說過,跳舞還要舞伴的。

“不必挑了,就是他。”那白玉般的食指指向了尹駿風,尹駿風愕然,繼而扣住她的腕,道,“你瘋了?我根本……”

“尹駿風,不得抗旨!”

流雲錦的手縮緊,感到心被無數蠍子啃咬着,萬分難受,一股無名之火更是升騰到了胸間,聲音不由提高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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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駿風臉色蒼白,他根本不會跳什麼舞,這女子分明是在報復!

她是想要他在衆人面前丟盡臉面?一個堂堂的將軍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扮醜跳舞……這一招的確夠毒夠狠!

花秧的手緊握住了尹駿風左手,微微福身,輕聲道:“將軍,小女子有榮幸能請您與我跳一支舞麼?”

說完,輕輕一笑,頰畔染上了紅暈,明媚的眼映着燈光……一切都太美,太不夠真實!

尹駿風忽然不再那麼生氣,任由她牽着他到舞臺的中央,她在他的耳邊不斷的指示着舞步。

“前、前、前,止步,轉身!”

“後、後、後,止步,轉身!”

尹駿風一開始總是踩在了花秧的鞋尖上,而後在她微笑的鼓勵之下兩人越跳越有默契。尹駿風清俊頎長,花秧絕美靈逸,兩人搭在一起至少在這一刻沒有半絲不妥。

衆人的目光不自覺的被他們的獨特舞步所吸引,唯有流雲錦感到痛恨,恨不得將兩人搭在一起的手給斬斷。

“好了,可以了!”

流雲錦忽然大喝,嚇得衆人忙都低下了頭,而花秧笑吟吟的回首望着他,尹駿風則一臉的不知所措。

“王上……”

尹駿風最後還是跪了下來,卻沒有得到流雲錦的任何迴應。

側頭一看,身旁的人已然不見了。

他立即起身,只覺得渾身冰涼,流雲錦扯着花秧的手離開的背影再次狠狠的給了他一刀。

他與她,就這樣失了緣分麼……

“這是怎麼了……”

“王上怎麼會做出這麼荒唐的事!”

“王上若戀上了那妖女,‘流雲閣’怎麼辦?”

日中天定定的看着流雲錦慌張的背影,不覺一笑,低聲道:“流雲錦,想不到你是敗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不管怎樣,他要奪回曾經屬於他的一切!

“你做什麼?”

花秧氣喘吁吁的甩開了他的手,他們已經快出了“流雲閣”了。

兩人對望着,彷彿要看透彼此一樣,不過,花秧很快就別開了視線,失神的望向了前方。

流雲錦挫敗的苦笑了一聲,道:“你的眼在看什麼?”

爲什麼她如此無視他?他的魅力對於她來說真是一分作用也沒有!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我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