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我回到了G市。陸只悅和辛童來接的機,我腳步輕快的朝她們走去。
“采采。”陸只悅小跑着到了我面前,然後抱住我,“真是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們。”我摟住她的手臂,“你們都還好吧?”
“我們都很好,想去找你玩,向先生不肯告訴我們你去了哪裡?”陸只悅嘆氣。
時隔一個月,我又回到了這座陌生而熟悉的城市。車子在熟悉的街道穿過時,我想的是韋御風這會兒到了哪裡?三天前,他來找我,我看着他睡了三個多小時,醒了後,他接了電話就匆匆而去。
昨天深夜,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在機場,馬上要登機,囑我保重,我想多說幾句話,他已經掛了電話,然後手機就一直處在了關機狀態。
我憋了半夜,清早就訂了回G市的機票。
向雲天不讓我回到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沒辦法,我只能暫時的又住在了四合院。幾個年輕的姑娘湊在一起,每天嘰嘰喳喳的,倒也是很熱鬧。
我只字未提柳又平,他們也不提,彷彿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存在過。
回到四合院的第四個晚上,我回到了久違的橫波樓。那天,我穿上了第一次亮相時穿的那件綠色旗袍,婀娜的上了三樓的小舞臺。站在和我一樣同的麥前,我風情萬種地唱了那首曾經風靡了當年上海灘的夜上海。
一曲唱罷,我回到了後臺。屁股還沒坐熱,三樓的主管紅姐就跑來了,說有人送花藍了,讓我再唱首歌表示謝意。
這樣的事情在橫波樓屬於常見,我沒有多想就起了身。
“客人指定唱鐵血丹心,你會唱吧?”紅姐賠着笑臉問我。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柳又平來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我起了身:“你知道是誰嗎?”
紅姐搖了搖頭。
“送了多少花藍?”我又問。
“三十三個花藍,六瓶紅酒。”紅姐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如果來的人不是柳又平,那麼,我今晚可算完蛋了。花藍一個三萬,這橫波樓三樓的紅酒可不是一般人敢開的,就算是柳又平,也只是砸了花藍,可現在來的人一開就是六瓶。
我操他媽吧,爲什麼我倒血黴的總是我。
“采采。”阮西嶺也進了後臺,我下臺後,本來是輪到她上場了。
我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紅姐還在一旁等着,阮西嶺躍躍欲試,掩不住的興奮想要聊八卦,礙於紅姐在場,她又不敢輕易得罪。
“你給向先生打個電話,我這就換衣服。”我說。
“我已經給向先生打過了,他馬上過來。”紅姐道。
“好,我去換衣服。”我暗自嘆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紅姐出了後臺的門,阮西嶺一把抓住我的手,她興奮得臉都扭曲了:“天吶,采采,六瓶紅酒啊,我可真要嚇死了。我前天有人送了九個花藍,我就開心死了。”
“我去換衣服,你休息一會兒。”我也沒心思跟她八卦,從另一側的門走了出去,然後我小碎步跑到了服裝室,匆匆換了件裙子,我又折回了後臺,紅姐一臉焦急地等在那裡,我出了後臺,重新上了舞臺。
伴奏響起,我站到了麥前,然後我着旋律唱起了鐵血丹心。不過三五分鐘的時間,一首歌就唱完了,旋律落下時,我緊張得後背繃得直直的。
歌唱完了,點歌的人也該露面了吧。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還真沒有人露面。直到我下了舞臺,也並沒有人從人座位上走出來攔住我,我帶着滿腹的疑問進了後臺。
阮西嶺接替我上了臺。
我扶着椅子坐下,後背全是冷汗。
“采采。”紅姐推開了後臺的門。
我差點尖叫起來,穩了穩神,我道:“什麼事兒?”
“向先生來了,在小廳等你。”她說。
“好,我知道了。”我擡了擡眼皮。
紅姐退下去了,我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妝容不算誇張,於是我扶着椅子起了身。冷不丁的,後臺的門被一腳踹開。
我驚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柳又平雙手撐門站在那裡,他臉上一點兒笑容都沒有。
我們對視着,至少一分鐘的時間,他笑了。
“回來了?”他問。
“是。”我心想,花藍和紅酒是他送的沒跑了,如果是他送的,那倒還好,左不過跟他睡一睡就可以解決。以前也睡過,不差再睡一次了。
“聽說有人送了你三十三個花藍,還開了六瓶紅酒。我這趕緊的就來了,想看看哪路土豪這麼牛逼。”他笑得咬牙,眼中戾色掩不住,“來呀,我陪你去看看。”
他這哪裡是陪我去看看,分明是準備跟那個神秘人拼命。我就說嘛,他對我興趣未退,怎麼可能壓制得住他,我一回橫波樓,他的人就會立刻通知他。
我發愣時,他已經大踏步地走到了我面前,一把他就拽住了我的手,將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殷采采。”他微眯起眼睛。
我抿着脣看他。
“躲我。”他捏緊我的手,“躲了一個多月。”
我不敢說話。
“向雲天不讓你跟我聯繫,你就真的不跟我聯繫。”他抿了抿脣,“說到底,還是你心裡沒有我。”
我更加不敢說話了,我心裡確實沒他,要是有他,我會象找韋御風一樣,想方設法的找他。
“你心裡的人是誰?”他捏住我的下巴,“韋御風,你真愛的人是他。”
我始終沉默着。
“我找了你一個多月。”他笑,“殷采采,你躲在哪裡?”
“療養院,陪我媽。”我這纔敢開口。
他點了點頭:“你媽還好嗎?”
“醫生說,她能維持目前的情況不再惡化就是好的了,如果變壞,那就又會發瘋。”我輕聲道。
“和韋御風見面了?”他又問。
我又不說話了。
“他去美國了,殷采采,你信不信,我能讓他痛不欲生。”柳又平微笑着。
我信啊,我如果不信,我就不會屈服於他。有錢的不如有權的,他權傾一方,韋御風正遭難,整死他確實很容易。韋御風要是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我是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再回橫波樓了?”他問,“你爲什麼不聽話?”
“采采。”紅姐的聲音傳來,她推開了後臺的門。
“滾出去。”柳又平吼了一聲。
紅姐飛快地跑了。
我沉默半晌,然後又坐回了椅子上。要殺要剮,只能悉聽尊便了。
“說話。”柳又平又拽我的手,他狠狠的再次將我從椅子上拽起來,“殷采采,我讓你說話。”
我被他吼得一陣哆嗦,見慣了他笑嘻嘻的,現在他這麼生氣,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又平兄。”門口傳來喊聲,隨即一個年齡和柳又平差不多大的男人出現了,他靠站在那裡,沉穩從容。
“劉度。”柳又平鬆開了我,他踱了兩步到門邊,“看來,花藍和紅酒是你送的了?”
“是。”那男人看向我,“我想請殷小姐吃個宵夜,略表誠意。”
柳又平笑了笑:“那你恐怕得連我一起請上。”
“對不起,我只請殷采采。”那男人也擰,寸步不讓柳又平。
劉度?我從未聽過這名字,但他姓劉,我想到劉麥,又想到向雲天的靠山就是劉高,這劉度應該是劉家的人,否則斷然不敢如此囂張。只是劉家的權勢和柳家相比,還是要遜了幾籌,劉度怎麼敢這麼跟柳又平叫板?
難道……我懷疑他得到了誰的授意,或者正是柳家某個人當權者的授意呢?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殷小姐,我在樓下等你。”劉度說完這句話後就轉了身,他將難題拋給了我。
我手足無措,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柳又平伸長手就拽住了劉度,然後他一拳就砸在了劉度頭上,劉度捱了一記悶拳後踉蹌着摔倒在地。
我捂住胸口,欲哭無淚。
劉度和柳又平就這麼打起來了,萬幸的是向雲天趕到了,在他的拉架下,劉度和柳又平勉強停了戰。
劉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擦掉嘴角的血跡後,他冷笑道:“柳又平,我先走了。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他甩開向雲天的手,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又平……”
“閉嘴。”柳又平惡狠狠地甩開了向雲天的手,走到我面前,他用力拽過了我,當着向雲天的面,他把我拽下了樓,然後丟上了車。
他開着車在G市的街頭疾駛,然後,車子上了高速。我不知道他要開去哪裡,也根本不敢問他。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我要是問得他不爽了,說不定他能把我扔在這高速上。
車子一路向前,我靠着座椅,要很努力才能不睡着。我身上的衣服是上臺穿着,臉上的妝也有點濃了,我還很渴。
車子不知道開了多久,終於他開進了一個服務區。
我不知道他要幹嘛,他打開車門又甩上車門,我看着他往裡面走。很快的,他拎着兩瓶水和一些吃的出來了。
回到車上後,他將手裡的塑料袋扔到我身上。
我接住,也不敢打開。
“吃啊,你不是餓了嗎?”他很煩躁。
“不敢吃,怕吃完了,你就要打死我。”我可憐兮兮的說道。
“你還知道我會打死你啊。”他又抓住我的手,對上我的眼神,半晌之後,他丟開我轉頭看着車窗外。
“我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他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不要生氣了,爲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我把韋御風對我說過的話,對他說了一遍。
“你以爲我想啊。”他衝我咆哮。
我嚇得縮到車門上。
他盯着我,頭伸過來使勁的盯着我。
“你別這樣,我害怕。”我真的被他看得發毛了。
“殷采采,我完蛋了。”他一把摟過我,“我可能愛上你了。”
我雞皮疙瘩冒了一背,他說啥?他說他完蛋了,哈哈哈哈,這世間竟有如此好笑之事兒,他還說他可能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