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實在很忐忑,柳又平能往我面前帶的朋友,那一定是他認爲很重要的朋友。能做他的朋友的人,那也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啊。
我拿水壺裝了一壺水,按下燒水鍵後我挨着沙發邊坐下。聽着滋滋的燒水聲,我忍不住又猜測起來,這節骨眼上,柳又平的朋友肯定不是順路過來坐坐的。估計來看看我是何方神聖,然後給柳又平一個忠告,以盡朋友的本分。
“你好像很緊張。”柳又平慢慢的踱到了我身邊,他坐到沙發橫梗上看我。
“對啊。”我訕笑着,“這大半夜的,你朋友特地上樓來坐,很明顯是要看看你被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給下了降頭。搞不好他還帶了捉妖的裝備,準備讓我顯出原形呢。”
柳又平“噗”笑出聲來:“你有時候挺幽默的。”
開水還有滋滋的燒着,我和柳又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大約十來分鐘的時間,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柳又平起了身。
我也站了起來,交握着雙手看着房門口。
柳又平先進來了,然後一個比他高些的男人也走了進來。那男人走進來後,我整個人就有點暈暈乎乎了。
那是阿離啊,陸只悅的男朋友,韋御風的生死之交,他現在又是柳又平的朋友。
天吶,誰來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兒?
“采采,這是顧惜離。”柳又平和阿離走到了我面前。
“認識,殷采采。”阿離淡淡的語氣。
柳又平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長。
“你好。”我笑得很不自然。
“小悅還好嗎?”他問我。
“挺,挺好的。”我聲音有些發乾。
“原來你們還是老相識,到是我後知後覺了。阿離,坐吧。”柳又平推了推我,然後坐到了我旁邊。
阿離坐到側面的沙發。
“剛從我乾媽那裡出來,她發了好大的脾氣。沒辦法,我只能過來跑一趟。”阿離開門見山的,“又平,今晚你怕是得回去一趟。乾媽心臟不好,你這麼跟她較勁,她真能氣得今晚就進醫院。”
我又懵了一下,阿離的乾媽?會不會就是柳又平的親媽?阿離可真是個神奇的人物,和這麼多人都有關係。柳又平剛纔的反應說明他並不知道阿離和韋御風私交甚好吧,否則,他肯定早就知道我和阿離見過。
“你比我會說話,你幫我再勸勸她吧,今晚我肯定是不回去了。”柳又平淡淡道。
“又平,你這樣意氣用事兒又有什麼用,乾媽和你爸只會把賬算到殷采采頭上,她裡外不是人,你這不是讓她爲難嗎?”阿離又道。
我真想猛點頭,阿離這話說到我心坎上去了。
“明天再說吧。”柳又平很堅持。
“你不要惹得你爸真動氣。”阿離起了身,自己拿過水壺倒了杯白開水,太燙,他碰了碰就縮回了手。
“你找我還有其他事兒嗎?”柳又平下了逐客令。
“沒有,乾媽給我的任務是把你拖回去。你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對手。”阿離笑了一下,帶着幾分威脅的意思。
“那我們試試怎麼樣?”柳又平半撐起身體,也笑着問阿離。
“又平,還請你指條明路,我怎麼交差?”阿離攤手。
“那我不管,總之,你怎麼來的就怎麼走。”柳又平伸長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兄弟,幫個忙。”
阿離抹了一把臉,直起身,他探手端過了那杯白開水。慢悠悠的喝光後,他放下了杯子。
“我走了。”他說。
“多謝啦。”柳又平跟着他起了身,但站在沙發旁不動。
“不送送我?”阿離回頭看他。
“然後讓門口站着那兩個大漢把我按住嗎?”柳又平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離一個反手就拽緊了他,柳又平迅速的用腳絆了他一下。但阿離比他靈活,他另一隻手箍到柳又平脖子下,一個絕擊反擊,柳又平被摔到地上。就在我以爲柳又平輸定了時,他就地一滾,滾到牆邊時,他挨着牆迅速地起身。
兩個男人隔了四五步的距離對望着,然後阿離攤攤手。
“行了,我真走了。”
“你真不掛點彩嗎?這樣毫髮無傷的回去,你可能真的不太好交差。”柳又平衝着已經走到房門口的阿離喊。
阿離頭也沒回就出了房間,然後甩上了房門。
柳又平這才小跑過去將門打了反鎖,回過頭來後,他冷笑着一步一步朝會客區走來。我本來看他們打架看得十分入神,還在遺憾他們這一架結束得太快了,冷不丁看到柳又平的冷笑,我嚇得挺直了後背,雙手攥得緊緊的。
“什麼時候認識阿離的?”他問。
我剛纔就在想,阿離根本不避嫌就說認識我,還直接喊了我的名字。這說明,他不怕他和韋御風是朋友這件事情被柳又平知道。況且,以柳又平的能力,他遲早也能查得出來。不過,我可以拿陸只悅說事兒。
“他是陸只悅的男朋友。”我道。
“還有呢?”他再問。
我猶豫了一下後說:“韋御風有一回病危,阿離來看過他。”
“病危?”柳又平偏了重點,“什麼時候的事兒?爲什麼?”
我把我從橫波樓逃出去,然後因爲我,韋御風被打得差點死了的事情簡述了一遍。柳又平安靜的聽着,半晌之後,他突然冒了一句話出來。
“原來韋御風對你救命之恩啊。”
“算是吧。”我道。
“這就難怪你一直對他念念不忘了。”他伸手過來拉住我的手,“我都沒問過你以前的事情,你也從來不和我說。”
“有什麼好說的,都已經過去了。”我道,其實我想說,混跡歡場,賣慘是常見手段,但他沒給我賣慘的機會,所以,我也就沒有講。
他若有所思起來。
“你和阿離認識很久了吧?他說的乾媽是不是就是你媽?”我實在是好奇得要命。
“從他出生那天起,我就認識他。”柳又平靠到沙發上,“我媽和他媽是閨蜜,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好,就相互認了乾兒子。”
“他家是個什麼情況?他和陸只悅的感情好像也不太順。”我裝着隨意的語氣問。
“我只知道他談了個女朋友,但一直沒見過。聽我乾媽說,帶回過家一次,阿離的爸爸當場就掀了桌。後面就沒再聽說過了,怎麼,你和他的女朋友很熟?”
“對啊。”我學着他的樣子靠到沙發上,“看來阿離家也是有權有勢了,哎,陸只悅也是挺慘的。不對,陸只悅有個很厲害的姑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說了溫湘庭的名字。
柳又平皺眉:“聽說我叔叔提過一次,據說年輕時身手特別好,政界大佬們爭取請她。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腿受了傷,坐了輪椅,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如果你想聽故事,改天,我讓人查一查。”
“你先說說阿離唄。”我搖了搖他的手。
“你不是說了嗎?他家有權有勢啊。他外公是鄧沐,鄧沐你知道嗎?”他問。
我搖了搖頭。
“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洗洗睡吧。”他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其實你挺想問問韋御風吧?”
我條件反射性的搖頭:“沒有啊。”
“怎麼?在我面前不敢承認你愛他?”柳又平自嘲起來,“我又不笨,你心裡有沒有我,我還能不清楚?”
“那你爲什麼……”我有些囁囁的。
“我以前說,男人有徵服欲,遇到感興趣的女人,當然想征服她。但現在我不這麼想了,你得留在我身邊,就算你不愛我,那也沒關係。總之,誰也別想來搶。”他說這幾句話,語氣淡淡的,但眼神是冷的。
“韋御風這個人還挺有點趣的,一年前,我在G市根本沒聽說過這號人物。是後面才知道他是韋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在福利院長大的,現在被韋家認了回去。不過,韋清元可不是什麼好人,手段非一般人能及,早年的時候,他和他親哥韋清辰鬥得死去活來,韋清辰死在他的手裡。韋御風可是韋清辰的兒子,看來韋御風的人生註定坎坷啊。”柳又平又說。
我不知道爲什麼,心裡酸酸。從柳又平嘴裡聽到關於韋御風的事情,寥寥數句,說不盡的辛酸困頓。
柳又平見不說話,他傾身過來:“殷采采,我要是你的話,我一定不會和韋御風再有任何關係。有些人,就只能放在心裡。走得近了,會捅得你渾身是血。”
我看他真誠,情緒就有點壓不住了,笑了一下,我悵然道:“道理誰不懂啊,但心魔難除。”
“我來幫你除。”他說。
“什麼意思?”我有點驚恐地問。
“你覺得呢?”他反問。
“你……不會在適當的時候整整他吧?”我擔心極了。
“整他?”柳又平笑了,“殷采采,我柳又平只整對手,他韋御風還不夠資格。等有一天他夠資格了,我整不整他另說。”
我只能賠笑了。
“我以爲美人都愛強者,你也很有趣,居然愛上韋御風。”柳又平說完往廁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