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絕簫大喝:“把他們帶下去,擇日再審!”接着他走到沈昆榮身邊怒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淑妃的死怕也和你有關吧?”
沈昆榮瞪着龍絕簫,突然尖笑道:“是,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淑妃是我派人暗殺的!我本打算讓我的甫出世的孫子冒充雙蝶的兒子,到時候你再立他爲太子,龍家的江山就是我沈家的了!哈哈哈……”
見他有恃無恐的狂笑,龍絕簫倒退了一大步,驚異的看着他:“你承認了?你就不怕朕將你滿門抄斬嗎?”
“哼!你敢!”沈昆榮胸有成竹:“我沈昆榮妄想讓龍家江山姓龍是事出有因的。因爲——”他看了龍絕簫和太后一眼,大聲道:“因爲你根本就不是先皇后之子!”
“你是如何得知的?”太后一聲慘呼,緊接着趕緊掩口,奈何這句話已經被大家聽得清清楚楚。龍絕簫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后,連沈昆榮也愣住了。蔣何鳳悄悄的走到沈昆榮身後看着太后,太后的臉劇烈扭曲着,艱難的喘着粗氣:“你……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沈昆榮有些發愣:“因爲……因爲拙荊說過,先皇后的兒子肩上有個胎記。”
“胎記……”龍絕簫看着太后,太后也是一臉茫然:“劍兒他……肩上沒有什麼胎記啊……”
蔣何鳳敏感的捕捉到了太后話中有話,不待衆人有所反應,她出手劈向沈昆榮。龍絕簫吃驚的看着她,蔣何鳳一臉嚴肅的看着太后:“難道是你用保親王換了先皇后之子?”
“是……”太后滿臉痛苦:“那日……先皇爲三個皇子慶生,三個養在奶孃處的孩子都抱到了長春宮。月澤國長公主和先皇爲了立太子的事在偏殿爭吵,先皇后也怒氣衝衝的進去了。我依稀聽見先皇說要立先皇后所生之子,又見先皇后的孩子和吟簫並排躺在牀上,心中不禁起了一個念頭……我把吟簫和先皇后之子互換了……”
蔣何鳳明白了,原來太后先下了手,長公主殺人之後交換的不是龍絕簫,而是龍吟簫,怪不得“董紫楓”身上有成龍珏,原來他根本就是龍吟簫!
“太后,”龍絕簫右手遮着臉,虛弱的開口:“這麼說……你纔是我的親身母親?”
太后茫然的看着龍絕簫:“是……其實你纔是吟簫,我的親生兒子。爲了你的皇位,我做下了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這件事讓我害怕了半輩子,也內疚了半輩子……”
蔣何鳳忍不住出口相譏:“害怕是真,內疚是假吧?”
太后老態畢露的臉上閃過一絲猙獰,繼而似泄了氣般道:“你說什麼都好,我是爲了自己的兒子,只要他能登上王位,哪怕我萬劫不復也毫不後悔!”
“權利……真的這麼重要?”蔣何鳳看着太后和龍絕簫,腦子裡還是亂成一團的在想着這三個人的身份。到底誰是誰?地上的沈昆榮忽然幽幽醒轉,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只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的道:“原來是太后用保親王換了太子,哈哈哈……只要我告訴保親王,助他復位,我就是第一大功臣……”
蔣何鳳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太后看着臉色蒼白的龍絕簫,突然厲聲喝到:“皇上還不把這以下犯上的亂臣賊子殺了?”
“什麼?”龍絕簫似乎沒有聽清,怔怔的看着太后。沈昆榮臉上帶着懼意,嘴裡還逞強:“你敢殺我!我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兒子,我若是死了,他一定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太后聲嘶力竭的打斷他:“皇上!你還在等什麼?殺了他!”
話音剛落,龍絕簫已經抽出配劍朝沈昆榮當胸刺去,隨後拔出又一劍、再拔出、再一劍……鮮血合着沈昆榮的慘叫噴射而出,蔣何鳳皺眉看着狀似瘋魔的龍絕簫,忍不住大聲道:“夠了!他已經死了!”
龍絕簫轉過身來,滿頭滿臉都是飛濺上的鮮血。蔣何鳳輕輕抽走他手中的長劍低聲道:“叫人把他弄出去吧。”
太后抖抖索索的站了起來,臉色灰敗的啞然道:“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我們三個了……”
蔣何鳳看着她變形的臉,脫口而出道:“太后是想連我也殺了嗎?”
太后看向蔣何鳳的眼神彷彿如一頭禿鷲,語調恐怖而冰涼:“我不殺你,希望你能好好守着這個秘密。”
蔣何鳳冷冷一笑:“你放心,現在就是你求我說我也不會說的。”就讓她把董紫楓當作自己的親身兒子吧,這是對她貪心的懲罰。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親身兒子究竟是誰!
龍絕簫似乎變了個人,冷靜的喚人把沈昆榮的屍體拖出去,接着又果斷的下了個令蔣何鳳周身發磣的口諭:“沈昆榮及女沈雙蝶互相串通,沈雙蝶假裝懷孕,妄圖欺君;害死淑妃及腹中龍種;陰謀敗露後又妄圖謀反。現沈昆榮已被朕處死。沈昆榮家人即刻全數關進天牢,男子年滿十五者,明日午時三刻立斬。女子年滿十五,全數衝爲營妓。餘皆入宮爲奴,終身不得出。”
御林軍領命而去,龍絕簫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蔣何鳳,聲色俱厲道:“至於你……就好好待在長春宮,沒有朕的口諭,不許輕易出宮見人。”
“皇上是要軟禁我?”蔣何鳳探究的看着龍絕簫。
龍絕簫板着臉,大聲吩咐道:“來人!護送太后和鳳貴妃回宮。傳朕口諭:派人日夜守護長春宮,以護鳳貴妃周全!”
“如此要謝謝皇上了!”蔣何鳳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同情的看了眼太后和龍絕簫,率先搶步離開了議事殿。
自那日起,長春宮周圍便多了許多御林軍看守。蔣何鳳仿似不見,留在宮中的目的只是爲了等待秋水的歸來。算算日子,時候也差不多了。
二月中旬,金碧國傳的沸沸揚揚的便是沈大學士家的事,沈家滿門被抄,斬的斬,關的關,連曾經貴爲貴妃的沈雙蝶也將淪爲營妓。唯一有好下場的要算是沈家的二小姐沈明珠了——她嫁給了鳳家已故的大少爺、忠勇將軍鳳時歌,可算是因禍得福。
蔣何鳳得知秋水已於昨日回到了定州,連綿多日的陰雨也已停歇。晚膳過後,蔣何鳳早早打發走伺候的宮人,關閉了宮門作出休息的假象。回到寢室換了件便於行動的衣服,悄無聲息的潛出皇宮往保親王府去了。
秋水受此重傷之後,不但元氣大傷,連帶人也彷彿蔫了。孩子掉了,龍吟簫絲毫沒有怪她,反而對她呵護異常,這不禁使她更加傷心和愧疚。
用過晚膳,秋水躺在牀上休息,龍吟簫坐在一旁看書。門外傳來一陣輕響,秋水驚問:“外面是誰?”
“是我。”門簾一動,蔣何鳳巧笑倩兮的走進來。龍吟簫驚愕的瞪大了眼睛:“是鳳……貴妃。”
聽見他叫自己貴妃,蔣何鳳不禁面色一沉:“見過保親王!”
秋水眼圈一紅,嘴角一裂哭開了:“師姐……”
蔣何鳳心疼的摟住她:“別哭呀!你躺着別動,師姐給你診脈。”
“我沒事……”秋水抽噎着:“前幾日大師兄已經來看過我了,還給我帶了藥。”
“大師兄見過你了?”蔣何鳳吃了一驚:“他人呢?”
“已經回去了。阿六傳了急信來,好像是山上出了什麼要緊事。”
蔣何鳳幫秋水診了脈,笑着道:“沒什麼大事了,已經痊癒的差不多。只要保親王努力,不久你們又會有孩子的!”
秋水滿臉通紅,不依的輕嚷:“師姐討厭……”
“討厭我?那我走啦!”蔣何鳳作勢欲走,秋水忙拉住她哀求道:“師姐剛來,就陪我坐一會吧!”
龍吟簫悄悄出去了,留下蔣何鳳和秋水。兩人坐着說了會話,蔣何鳳突然問道:“御逍遙……什麼時候大婚。”
“啊!”秋水冷不防被蔣何鳳這麼一問,一下子慌了神,結結巴巴了半天才道:“大概是下、下個月……”
秋水輕嘆:“苦了你了,若不是我叮囑你護好他,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師姐不必自責,就是你不說,我也要護着他,他、他是個好人。”秋水突然握住蔣何鳳的手哀聲道:“他是爲了鳳符才娶居靈月,他是不得已的……”
“我知道。”蔣何鳳安慰的輕拍她的肩:“你和他相處時間不長,怎麼就被他收買了,拼命說起他的好話來?”
“師姐……”秋水欲言又止。蔣何鳳敏感的覺察到了她有所隱瞞,正欲追問下去,門外傳來龍吟簫的聲音:“……皇兄究竟有何事要見秋水?”
蔣何鳳臉色一變,笑容瞬間收斂。那日議事殿之後再也沒見他,沒想到他不但派御林軍守着長春宮,連帶她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自己不過是不見了一會兒,他竟然就知道了,而且這麼快就找到保親王府來。看着秋水惶惑的眼神,蔣何鳳眼中精光一閃,飛身上前打開了房門,把站在門口的龍絕簫和龍吟簫嚇了一跳。蔣何鳳矮身一福,嘴角微翹:“皇上是來找秋水呢?還是來找我?”
龍絕簫看了室內一頭霧水的秋水一眼,沉聲道:“朕是來看保親王妃的,沒想到貴妃也在。你難道忘了,沒有朕的口諭,是不許出宮的?”
“皇上莫非也忘了?秋水是我師妹,保親王是你的‘兄弟’!”蔣何鳳刻意加重“兄弟”二字,語帶雙關的道:“他們成親之時我沒空參加婚禮,秋水這次又受了重傷。好容易把他們盼回來了,我不來看看怎麼成?”
龍絕簫臉色乍青乍白:“你可以差人問問朕,得到朕的同意再來。”
“皇上日理萬機,我哪敢用這點小事來麻煩您?”蔣何鳳語帶嘲弄。